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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盈。”刘沁牵着沈天盈的手,道:“给我梳个好看的头发吧。”

沈天盈笑笑,“我只能梳顺了,还要挽个髻吗?那我得去叫碧儿。”

刘沁摇摇头,“就要你给我梳。”

“好。”

沈天盈扶着刘沁在镜子前坐定,拿起木梳,轻柔梳起,一梳到底,竟落发一把。再梳一下,又是落地许多。

木梳“啪”地掉在地上,沈天盈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大步。

刘沁怔愣,回身一望,瞥见了一地的落发,还有沈天盈的恐惧眼神。

“沈天盈,沈天盈!”伸手去够,沈天盈竟是退身闪避,身子扑了个空,跌落地上。手指压着木梳齿子,划破了一处红斑,血流不止,刘沁害怕地看向了沈天盈,他竟面不改色。

绝望里体会着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身上的痛痒加剧,刘沁蜷身成团,恨不得抓破全身的红斑,即刻死去。

“娘子。”

“为何还叫我一声娘子?”

“又不准我叫你娘子了吗?”。

抬起头,沈天盈竟笑盈盈地看着她,眼里没有半点嫌恶、恐惧,抬手模了一把发顶,浓浓密密,回身打量,她还在床上,何来的铜镜,哪儿有木梳,原来是梦。

“怎么了?”沈天盈问。

偎进沈天盈怀里,道:“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

“梦见,你不要我了。我的样子吓到了你。”

看着刘沁的眼睛,沈天盈深吸了口气,道:“你心里一直在这样想对吗?”。

“我自己都不愿意看镜子,不愿意看到自己。”

“你非要我也寻一颗伤红颜吃下去陪你,你才安心吗?”。

用力地摇头,“不要。”

“是怕我吃下去后样子太难看才不要吗?你嫌弃?”

流下眼泪,刘沁拥着沈天盈,“我错了。不要生气。”

擦着她的眼泪,道:“真的错了吗?”。

刘沁点点头,“不会了。”

“少爷,少女乃女乃,”平喜褔身进屋,道:“夫人来了。”

沈天盈眉头微皱,几日来一心都在刘沁身上,片刻没离开如意心院,也忽略了沈府院里的大小事儿。一直还以为,这个如意心院最是偏静,不易被打扰,也忘记了这几天里华玉芷、夏青平都出入频繁,纵是想防着也是防不得的。

“扶我起来。”刘沁急着道。

沈天盈放下刘沁,“你乖乖躺着,我出去看看就好了。”下了床铺,“平喜,照看着少女乃女乃。”

“是。”

沈天盈快步出了屋子,在外厅见着了沈夫人华玉茗。

“娘。”沈天盈褔身。

沈夫人面色微沉,上前打量了一番沈天盈,道:“为何瘦了?面色看着也不好。”

沈天盈浅笑,“无事的,娘可宽心。”

“不是说刘沁住在这里吗?人呢?还得我亲自去探望吗?”。

“夫人。”

平喜搀着刘沁,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蒙着红色纱绢,只留下了眼睛。

“沁儿。”沈天盈紧地上前扶住,“怎么出来了?”

刘沁回给沈天盈一个放心的眼神,向着沈夫人先施一礼,道:“夫人,沁儿身上染病,这样相见,望夫人不要责怪。”

“这……是什么怪病,还见不得人吗?”。

“不想让娘惦记。”沈天盈扶着刘沁坐下。

沈夫人瞥了一眼,道:“为何不在如意院养着,跑到这么个偏远的地方,若不是玉芷,是不是我就找不到你们呢?”

刘沁垂下头,道:“沁儿病在了外头,一时着急就寻了个近处。病症骇人,也害怕回府里染了众人,这才住在这儿。”

“不瞒着娘。”沈天盈接着道,“沁儿是受了棋画的毒害,府里已经找不到棋画,死在后山了。虽然棋画已死,但沁儿身上病痛,实在受不得再多一点的不畅。在这个院子里,也可踏实地养着。”

“这话是说府里养不安生了?”

“怎么会?”刘沁笑笑,“只是病身难移,且沁儿的亲哥哥就住在这儿,才相认不久,沁儿贪恋亲情,哥哥也时时惦记。才央求着少爷没急着回府,夫人莫要多心。”

“倒没听说还有亲人。”沈夫人道,“我瞧着身子也能走动,还是早日回府吧。到年跟前儿了,也备着过年。”

“是。”刘沁应下。

“盈儿,”沈夫人看着沈天盈,道:“你齐伯甚为想念爱女,红瑶也是讨人喜欢,我光是我,你父亲你祖母都在心里喜欢着,舍不得就这么几日就放回家去了。可这要过年了,也没有理儿一直留着。见红瑶与你们相处不错,你齐伯也乐意,就想着让你在年前娶红瑶进门,做个小少女乃女乃,就可在府里长住了。不偏着少女乃女乃之位,也不委屈红瑶。”

刘沁心里发怔,原是如此。早也料到,齐红瑶怎可能只是一个借住的妹妹。只是心里料到的真真摆在眼前时,也有料不到的感觉在左右。

“娘。”沈天盈道,“此时突然,况且沁儿病未痊愈,我也无心他想。至于红瑶,别说妹妹,我只当她是一个路过的客人,迟早会走的,多一分的情感也没有。如果依娘的这样草率娶了,将来就怕是连齐伯也会怨责的。”

“你是沈家当家的少爷,就算没有红瑶,难道你还不打算再纳了吗?”。沈夫人瞧了一眼刘沁,道:“莫非是少女乃女乃善妒,趁着盈儿怜着你,就遮天管地了吧。”

“这不关沁儿的事。”沈天盈道。

“夫人,”刘沁撑着痛痒,眼也不眨地站起身,道:“若是我说我不愿意少爷再娶,夫人定会说我善妒不贤不尊常礼。夫人若是执意让少爷娶红瑶,沁儿拦不住。”

沈夫人嗖地起身,“此话你已经大逆不道,不贤不尊了。果真是寒门贱女无大气量,无好心质。浑身没有半点儿能比得上齐家小姐的,少女乃女乃之位真是包容你了。”

“娘,”沈天盈抬声道,“沁儿身子不好,担不起责骂。”

沈夫人冷笑,“她身子不好,就得我半老之身受她的冷语吗?”。

刘沁福,“沁儿不敢冷语,只是几句心里话,夫人若不爱听,只当风吹过耳,忘记便罢。”

“瞧瞧,”沈夫人指着刘沁,道:“多会说话啊,多有心劲儿呢。”

沈天盈细心地搀扶起刘沁,“娘,若只是此事,可不必再谈,盈儿不同意。娘若坚持,盈儿也无法阻拦。现下沁儿得进去休息,娘请自便。”

“这是你与娘亲说话的方式吗?”。沈夫人怒道,“事情由不得你不同意!已经通知你齐伯了。”

“盈儿句句从心,娘喜欢听假话吗?”。低身抱起刘沁,道:“盈儿一心在沁儿身上,分不出心再去面对别人。盈儿恳求,娘也能想着沁儿一点,您应该会体会她的心。”

没待沈夫人做声,沈天盈抱着刘沁匆匆进了离去,仔细地放在床上,摘下那面纱,问道:“还好吗?”。

刘沁看着沈天盈,道:“我不会拉着你做任何决定,不管你做任何的决定也都不会怨责。只愿你都是愿意的。”

沈天盈抬起刘沁的下颌,“我不会因你这句话而心存感动。我也不会以为这是你贤惠有气度的表现,我不喜欢,我在生气。生气你不要求我该做怎样的决定,生气我全心只有你,却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心。”

刘沁掉下眼泪,“我不是贤惠有气度的人,我不想将你分给任何一个旁人。哪怕只是要在你身边停下而已。我很难过,为什么吃下了伤红颜,痛痒缠身顾不上身边的你。我梦见我不止生红斑,连头发也大把地往下掉,已经不是一个女人,就像一个妖怪。身上的红斑还会汩汩流血,直到流尽死去,只剩下枯身……”

“别说了。”不忍再听下去,沈天盈将刘沁揽在怀里,泪水划过嘴角,“那只是噩梦,不是真的。不会那样的,有我护着你呢。你会没事的。”

在沈天盈怀里,刘沁痛哭失声。

天色渐晚的时候,夏青平和常胜回了院子,将碧儿留在了素红妆里陪着安顺。

刘沁已经再一次昏睡,夏青平担心地看了一眼,才坐下喝一口热茶。

“她又哭了,眼睛那么肿。”

沈天盈点点头,“今天我娘来了。”

夏青平立刻拉下脸,问:“是不是又说了难听的?”

“让我再娶。”

夏青平嗖地起身,“你敢辜负沁儿!”

“我当然不会。”

“该不会是那个叫齐红瑶的妹妹?”

换沈天盈错愕,“你怎会识得?”

“哼。”夏青平坐回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沈天盈转了话题,问:“中毒的人怎么样了吗?”。

“醒了。一张嘴死咬着素红妆害了她,好个哭闹不休。”

“还是没查出什么异样吗?”。

“倒是有。”夏青平眸子发亮,道:“有人瞧见了出事前一个傍晚,安顺关门以后,有个人在店外头转悠了好一会儿。”

“找得到那个人吗?”。沈天盈紧地问。

“已有些眉目,明儿个就该差不多了。”

平喜端上饭菜,“先用饭吧。”

夏青平拿起筷子,道:“当真是饿了。沈天盈,沁儿交给你,我才放心去处理素红妆的事。你若让沁儿受了委屈或是伤了身子,我定第一个砸你的铺子。”

沈天盈笑笑,“是,青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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