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车驶远,我知道,我们之间,都有了深深的芥蒂,他见我救冯伯文认为我对冯伯文念着旧情,而我,也无法再去面对一个置我生死不顾的卓尧了,我无法相信,他会就那样毫无牵挂的开车走,像是,对我无情到了极点。
“曼君,谢谢你救我……我没想要伤害你的孩子,我只是想引出佟卓尧打他一顿,我把孩子放在楼下的,当时我和佟卓尧都在天台,我也没伙同任何人……咳咳……我真的不知道谁带走了黎回。”冯伯文捂着被林慕琛打过的地方,咳嗽着说,死里逃生的他总算冷静下来。
林慕琛抬起脚,踩在冯伯文的腿上。
“你怎么还不知悔改,不是曼君救你,你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了,你难道要让曼君连自己的孩子都找不到吗!”林慕琛恶狠狠道。
冯伯文趴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想要伤害孩子,对不起……我帮你找,一定是戴靖杰,不会有别人。”
“冯伯文,你再一次把我害惨了,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来摧毁我的生活,你让我得不到幸福,让我失去我珍贵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大声哭着,凄厉控诉着,是前世欠他的吗,要来一次次毁灭我的幸福。
“对不起……”冯伯文低下了头。
警车的鸣声传了来,警察来了之后,给我和林慕琛做笔录,冯伯文被抓上了警车。
一个警察向正在给我做笔录的警察说:“前面不远一辆车撞在了防护栏上,车内一人头部受重伤晕厥,交警到达据现场事故看,伤者的伤势不是由车祸造成的,所以让我们刑警队派人员过去勘察。”
卓尧,是卓尧。
林慕琛送我到了事故现场,这应该并不算车祸现场,车是平稳撞在护栏上的,并不是很激烈,卓尧不在里面,被送去医院了吧,他的头被冯伯文用铁管打击过,一定是开车到途中失血过多晕厥。
卓尧进了医院,黎回下落不明。
警方告知我在家等候消息,他们会全力以赴解救孩子,已去戴靖杰的住处和公司外围进行调查走访,并告诫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得私自去找戴靖杰。
在警局反复配合警方的询问,林慕琛送我回到家,阿春独自坐在沙发上哭。
我轻声安慰阿春:“你头受了伤,也该休息,吃点东西去睡,别哭了,警方在彻夜调查,等黎回找到了,回家了,你还要照顾他,你不能垮。”
等黎回找到了,回家了——我说到这句,自己也强压着哭声,眼泪不断滚落。
“太太,我对不起你和佟少,我把你们的孩子弄丢了,我把太太你唯一的希望弄丢了……我知道,佟少离开了你,只有黎回是你的寄托了,没了黎回,太太你会活不下去的……佟少和黎回都是你的命。”阿春趴在我的腿上哭。tarq。
“卓尧和黎回都不会有事的。”我说着,内心充满了坚定,却也做好了最激烈的准备。
我回房间,林慕琛喊我的名字,我慢慢转过脸,身心俱疲,他望着我,说:“我去帮你找黎回,你休息会儿,不能被打垮。”
“谢谢你。”我说着,嗓子竟发不出了声音,泪缓缓滑下来,我走进房间,关上门,床上还放着黎回的小衣服,卓尧写给我的信,我张开手,这才发现黎回的一只小鞋子还在我手里捏着。
我捧着那只小鞋子哭:“黎回……你在哪儿,妈妈把你弄丢了,你爸爸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的声音渐渐喑哑,失声了,除了哭,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像个轻哭的哑巴,弯着身子哭,我失去了我生命,最重要的两个人。卓尧,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他走的时候,那么无情,决绝。
整晚未合眼,等着电话,等着黎回找到的消息,却毫无任何音讯。
阿春几次敲门,想进来给我送饭,我都没开门,嗓子发不出声音,我也不说话了,就那般静静流泪。
夜里像是听到黎回在女乃声女乃气清晰地叫:“妈妈……妈妈……”
我突然坐起,想要喊黎回,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啊”声和“咿”声,喉咙干燥疼痛,全身滚烫,是发烧了吧。
次日,起床都力不从心,全身软如棉,我用纸笔写下话给阿春,让她打电话给林慕琛。
“太太,你发高烧啊,得去医院,我背你去医院……”阿春吓的脸都变了色,见我说不出话,像是我得了什么重症一样。我摇摇头,让她放心,我还没有事,指着纸,让她问林慕琛有没有黎回的下落。
我想想,又写了一句话,让阿春不要告诉林慕琛我病了,免得他不能一心找黎回,我都发不出声音,也没法和警方沟通。阿春急得直掉泪,我一直摇头,勉强对她微笑,她这样子为我哭,叫我怎么忍心才好。
阿春和林慕琛通完电话,说:“他说警方调查了戴靖杰的公司和住处,都没有找到黎回,戴靖杰也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他找了一夜,现在正在警局,叫你不要急,黎回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我想最后一句话是阿春自己编出来安慰我的。
窗外下起了大雪,黎回被抢走的时候,衣服穿的并不是很厚,这样的雪天,他会不会冻着,有饭吃吗,是谁趁冯伯文和卓尧在天台的时候带走了黎回,若是图钱,也没有打来索要赎款的电话,他带走黎回的目的是什么,戴靖杰有不在场证据,可并不能排除他不是雇人。
我不能这样躺在床上等,哪怕是拿着黎回的照片满大街逢人便问。
卓尧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伤好了些吗,我接通电话,听到他冷漠的声音。
“你舍下黎回和林慕琛见面,你固执要救下冯伯文,我想听你解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默默不语,解释还有什么用,他会用我的解释来原谅我吗?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也不需要他原谅我了。
只是很想问一句卓尧,你的伤还好吗?
我的嗓子“咿”了一声,发不出任何词句。
“我躺在医院,我以为你会来看我一眼,可你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个不成立的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来让自己原谅你……”
我握着手机,任凭眼泪涌出。
“我只要一想到你那么着急打车去和林慕琛见面,你那么拼死去救冯伯文,我就心痛,阮曼君,我们还能有未来吗,就算找到了黎回,我也不会把黎回的抚养权给你……”
我努力吞咽着喉咙,想发出声音,却只有低微的咿啊发声。
“好,我们无话可说。”他说着,言语里对我失望透顶,那是再无挽回的无言。
我抢先挂断了电话,手捂着胸口,无声地哭泣,想必他比我还要心痛难过,我不能言语,哭的样子就像言情剧里聋哑女孩痛哭的发声。卓尧,我失明过,这一次,我失声了,我曾失去的何止是光明和声音,我失去了你,失去了黎回,我比失去我自己的生命还要悲痛。
生不如死。那一话卓。
那日我狂哭不止,曾经差一点想过死。
我大衣包裹着自己,拿着黎回的照片,踉踉跄跄走在下雪的路上,悲伤过度,头昏沉痛得欲裂,我指着黎回的照片拉住过往的人,照片的背面写着:我丢了我的儿子,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指着黎回的相片,再指指相片背面的文字,路人就明白我是在找寻儿子,只是问了一路,都是摆手。
鹅毛大雪,路人都打着伞,步伐匆匆,我走在雪中,迎着雪,那些雪落在我的发丝间,脸颊上,化成水,滚落衣领里,我浑身滚烫,竟也毫不觉得发冷。
带走黎回的那辆车没有车牌号,但警方根据公路的监控发现是开往了市中心,黎回可能就在上海的市区,也许哭了的话,会惊动被藏身之处周围的人,也许歹徒会带着它出来买吃的,也许,我可以找到他……
我站在十字路口,询问每一个路过的人,雪啊,就那么漫天飘落。
“真是可怜,一个哑巴女人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好,唉,苦命的女人啊……”有人在摇头说没见到黎回之后,怜悯感慨道。
我只觉脑子里越发昏胀,脚下无力,眼前开始有了重影,朦朦胧胧的,像是远远被一团浓雾侵袭,接着,便毫无知觉了,只是像躺在了一片广阔的地方,让滚烫的身体感受到了片刻的冰凉。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醒来,我看见面前围着好几个人的脸,有阿春,多多,林慕琛,没有卓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