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卢植正拿着火折子,点灯台上的蜡烛。
见陈天路进来,卢植一笑道:“实在是睡不着,起来看看地图,不小心把灯台碰倒了,倒是将你吵醒了。”
陈天路松了口气,见卢植看的地图很明显是大汉的疆域图,上头有很多的箭头指向大汉,而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曲线之前。
“卢公,我来吧。”陈天路帮卢植把灯点燃,然后拿在自己的手里,随着卢植的移动而移动。
卢植赞许的冲他看了一眼,便接着趴在地图之上。
陈天路不知道这些箭头代表什么势力,但看着卢植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时不时的还唉声叹气,便知道形势不容乐观。
卢植看了半天,抬头时现陈天路一脸的茫然之色,知道这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叹气。
他也是一个人看的实在寂寞,同时越看越是担忧,越是气闷,非常想找个人说说话,便说道:“这是我大汉的疆域图,这些箭头,都是塞外的异族。”
陈天路并不接话,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但卢植一开了口,不把胸中那口怨气说出来,实在是憋的难受。
他接着说道:“当年我大汉北驱匈奴之后,对待这些异族是何等的宽容。但这些人就像喂不饱的豺狼,每到我大汉有难之时,就袭我边关,杀我百姓。朝廷之中,有人主张安抚,但安抚管用么?我们安抚了多少次了!有人主张杀了了事,可现在大汉支撑不起这一场大战了。再说,杀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年我们杀的少么?可杀了一个又来一个,怎么杀?”
卢植的拳头攥的非常紧,显然他的内心非常焦急,非常痛苦。同时,也非常无奈。
陈天路知道汉民族历来对周边的异族比较宽容,否则也不会面临那么多次灾难。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即便是强盛如美国,再对待其他国家的时候也经常诉诸于武力。
“你见过这些异族么?”卢植问道,陈天路先是点点头,接着猛的摇摇头。
卢植看的好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天路哪里会把实话说出来?当即说道:“只是见过,不曾打过交道。”
卢植颔,接着问:“你认为这些异族该怎么处置?”
陈天路不语,卢植宽慰他说:“但说无妨,出你之口,入我之耳。”
陈天路不说话,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一番壮语雷倒卢植!听了卢植的口气,陈天了再不犹豫,马上将美国的那一套拿了过来:“以利诱之,以礼教之,以兵慑之,实在不行,以刀杀之。”
卢植点点头,赞赏陈天路:“不错,不错,能有这样的见识以是难得。”
陈天路非常的奇怪,以前看那些穿越的人说这话,都被别人惊为天人。
怎么自己说出来,卢植却只是这样轻松的笑容?丝毫没有任何震惊之色?
卢植接下来的话却接开了他的迷惑:“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做的,和他们开市,卖给他们那些他们根本就没有的东西,每年他们来大汉贺岁,我们的赏赐远远大于他们朝贡的东西。我们派出工匠,士子,教他们生产东西,教他们识字,教他们算账,希望他们能认同我大汉。我们在边关屯有重兵,可是最要命的是,当我们现这些所有的手段都根本没用的时候,我们已经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天路愕然,本来想借老美那套来雷一下卢植,谁知道老美根本就是跟咱们老祖宗学的。
只不过,咱们老祖宗在以利诱之的过程中只是不断的付出,而老美吸取了这失败的经验罢了。
卢植接道:“那些匈奴人,在我们强盛之时何尝不是毕恭毕敬,那些羌人也是老实本分的很。可现在我们大汉内乱了,你看看,从西边的羌人到东边的乌丸人,都蠢蠢欲动,这是一帮狼!”
卢植的目光落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陈天路赶紧移动火烛,照亮那条最大最粗的箭头。
卢植半晌不语。如果说羌人和乌丸人都是狼,那中间这条箭头所代表的鲜卑人是什么?是一群狼!
有消息传来,鲜卑人已经做好的入侵大汉的准备。
可以这样说,羌人并不可怕,乌丸人也不可怕。
老虎虽老,可虎威尚在,他们顶多在边境小打小闹一翻。
但是鲜卑不一样,鲜卑人真的有胆子来硬撼大汉!
这一场战斗一旦打起来,大汉不但要胜,还要完胜。
如果输了那肯定是完了,要是惨胜的话,也会大大刺激其他异族的野心,撩起他们对大汉的**。
可是黄巾之乱还没有平定的大汉,真的能做到么?
卢植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这,是鲜卑吧?”陈天路对历史所知虽然不多,但还是通过金庸大侠的慕容氏。
卢植点点头,不在说话。
手指顺着那箭头的方向,滑到那条曲线之上:“这是长城,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了。”
原来这条弯弯曲曲的线路是长城,和日后自己再中国地图上看到的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绘画的问题还是其他原因。
卢植的手在一个地方点了一下,“这就是雁门关,鲜卑人南下的必夺之关。”
卢植心中紧了一下,他知道守卫这里的人是丁原,说实话,虽然同为士人,他对丁原的印象也还好,但丁原的才能,实在让他不放心。
丁原能守的住么?
最少,也要给大汉争取足够的时间,让大汉准备好吧?
要是董卓还在西疆就好了!董卓的人品他虽然看不起,但董卓打仗却是没话说。
鲜卑人会等到董卓平定黄巾之乱么?
一切的问题让卢植异常头疼,陈天路见天色已经很晚,便劝道:“卢公,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了,早些休息吧?”
卢植摇摇头道:“不行,我这次回洛阳估计是见不到皇上的了。但蔡翁可以,我要想好对策,托蔡翁转给皇上。时间不多了!”
陈天路异常的感动,古人的忠君能忠到卢植这个程度,着实让人佩服。
半晌过后,卢植的眉头还是紧锁着,陈天路也随卢植看着整个地图。“鲜卑的大箭头旁边为什么有几条小箭头?”
陈天路实在看不明白,出声问道。
卢植信口解答:“那是他们的其他部落,大箭头是他们的主力,由和连亲自带领的。”
陈天路这才明白过来,“哦,他们准备一起赶到雁门关。”
卢植一笑道:“哪里能一起赶到,总有个快慢吧,不过相差也不过数日。”
陈天路这才明白,古人打仗没有先进的后勤,那时候也只有大汉依仗着自己庞大的人力资源,能勉强做到行动统一。
而卢植这时候却是愣住了,陈天路看看卢植的神色,不由问道:“大人,怎么了?”
卢植还在愣:“我刚才说什么?”
陈天路明白,卢植是找到灵感了!当下忙说:“大人说总有快慢,相差也不过数日。”
卢植的脸色再瞬息之间变换了无数的表情,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好!好!有办法了!”
陈天路有些想不明白,卢植却高兴的一挥手道:“你下去休息吧,我要一个人思考一下。”
陈天路知道,卢植要思考的事情不是他应该知道的,转身放下烛火,退出帐外。
卢植这时候解开了胸中难题,整思路都异常的清晰。看着陈天路的背影,卢植忽然觉得,哪怕他就是一个贱民,如果不能把他引上正途,实在是可惜。
深深叹口气,卢植暗想道:“罢了,老夫就指条路给他走吧,以免这人误入歧途,可惜了一身本领。”
第二日,卢植再见到蔡邕,陈天路也又见到了蔡文姬。
第二次见面,陈天路虽然还是飘飘然,但总算能分清楚自己在哪里了。
“是不是该叫你陈将军了?”望见陈天一身并不太合体的盔甲,蔡文姬笑问道。
陈天路也从随行军士的嘴里知道,眼前这位佳人已经是名花有主了,但她的笑容实在是太迷人了,尽管陈天路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但还是意乱情迷。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她面前,自己总是说不出话来。
蔡文姬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抿嘴笑道:“壮士可是不愿与我说话?”
陈天路急忙摇头,嘴里却无法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
他非常想为自己的失态找一个理由,但却越找越是失态。
蔡文姬不再*问,笑殷殷的一福,然后说道:“我有一事想请教于壮士。”
陈天路总算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虽然只有两个字:“你说。”
蔡文姬道:“刚才卢公说了一诗词,询问我父出处,我父却也不知。听闻是从壮士这里听来的,文姬想请教一下壮士此词出于何处?”
陈天路挠头了,昨天自己做诗了么?做什么诗自己怎么也不记得了?
蔡文姬见他不说话,便重复道:“纤指若兰透骨香,凝眸似水剪心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陈天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后半句好像是李白说贵妃的,这前半句是何人所写他真不记得了。
怎么办?想红着脸皮说是自己写的,可在少林寺虽然练了身铜皮铁骨,却唯独这脸皮没练。
对面的蔡文姬只看见陈天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说什么却嘴巴张张的说不出声来。
便宽慰道:“壮士有什么难言之处么?”
陈天路摇摇头:“是个叫李白的。”
“李白?”蔡文姬紧紧皱起眉头。
真没听说过,也学是哪里的隐士,还是去问问蔡邕吧,他或许能认识这个叫李白的。
当下冲陈天路一笑道:“多谢壮士,小女子孤陋寡闻了。”
然后向蔡邕卢植二人飘去。
陈天路心中一阵阵的波澜起伏,好不容易平复一些,自言自语道:“哎,你既然已经准备嫁人了,就不要随便冲男人笑。你当真不知道那史阿是怎么死的么?”
过了虎牢关,距离洛阳已经很近了。
即便他们用最慢的度,也顶多一日路程。这里不会再有危险了!在外面杀卢植和蔡邕,还可以推月兑道黄巾身上,这里却是天子脚下,世外桃源一般的太平盛世。
陈天路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难民宁愿把命丢在路上,也要来这里。
被粉饰的太平盛世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皇帝才会认为黄巾之患是不足虑的,所以才会罢免卢植。
如果皇帝真的知道这虎牢关外那凄惨的另一个世界,不知道他会不会这样做?
陈天路不去考虑这些,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
现在卢植到洛阳了,怎么找到曹*的家?他的家人会兑现诺言么?这都让陈天路很是困扰。
但最让他难受却是心头那一丝丝疼痛,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是啊,洛阳到了,她也该走了,马上她就要嫁人了。
可自己能怎么做?
半年多了,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半年多了。
地盘没有,士兵没有,身份混成一贱民,就是身上这一身肉居然也被自己混掉了好几斤。
朋友呢?那些三国著名的武将,顶级的谋士,估计根本不会那正眼看自己。
哦,武将到认识了两个顶级的,不过好像他们对自己不感冒。
如果非要有个成就的话,陈天路只能说,“经过这半年多,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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