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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么了?”

去县城买泥鳅苗的事情定下来,晚饭后,谭氏便打发了简兴旺去罗永昌家借牛车,自己在厨房盯着简如意烙饼,以作三人这几天的口粮。林初荷熬了药端进简吉祥屋子里,见他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简吉祥抬头冲她笑了笑,摆手道。

林初荷撇了撇嘴:“哥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县城玩儿,又怕娘不同意,所以自个儿在这发愁?”

“哪有这回事?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儿,肯定是不能去的,所以,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妹子你别瞎猜了,我真没事。”简吉祥眼神有些闪烁,一边说,一边就掩饰性地从桌边站起来跑去铺床,“我今儿倒有点累了,想早些睡,妹子你把药搁在那儿就行,一会儿凉一点我就喝,碗搁到明天早上再洗也使得。”

这是变相地在下逐客令?

“哦——”林初荷故意拖长了声音,背了手,一脸促狭地弯腰看他,“哥现在有了秘密,不愿意让我知道了。”

“真不是!”简吉祥当了真,转过头来正色道,“我能有啥秘密,你来了咱家这么久,我从来就没瞒过你任何事,你自己说,是不?咳,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觉得吧……”

“哥你说话能别大喘气吗?你现在心口也不发闷,也不烧得慌,气儿可足着呢,别想骗我!我真不明白,有啥话你不好说的?”林初荷也板着脸道。

简吉祥小心翼翼地朝她脸上看了一眼:“我就是觉得吧,虽说咱们河源镇算是离县城比较近,但从咱村儿出去,咋都得走上大半天,你们一早出门,等到了青怀县,眼瞅着就该吃晚饭了。那买泥鳅苗啥的,又得耽搁时间,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三天时间。”

“所以呢?”林初荷嘻嘻一笑,心里却有些敲小鼓。这人……该不会是舍不得她吧?

简吉祥目光一闪,垂下眼皮道:“呵,你平常在家就是忙里忙外的,来我家这小半年,从没有歇过一个整天,唯一轻松过一回,那还是因为被我娘给打伤了……我心里头觉得不是滋味,咋说你还是个孩子,这么东跑西颠儿没个安稳,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辛苦你了。”

唔,还好还好。林初荷恨不得伸手拍拍心口,幸亏这家伙没说出别的什么来。

“我倒不觉得辛苦,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去过县里呢,正好跟着爹去逛逛,就当去开开眼,见见世面呗!”她状似敷衍地道,紧接着便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哥,你早点歇着,我也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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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大晴天,不过是清晨,那太阳光已经早早地落到了简家小院里。吃过早饭,简阿贵领着林初荷和简如意走出门,就见罗永昌家的牛车,已经好好儿地停在了院子外。

罗家是做陶器生意的,和附近村子甚至镇上的商家都有些来往,免不了有给熟客送货的时候,因此,家中有一辆牛车,无疑会便当些。只是这由于这车主要是用来拉货,所以,车上并没有搭篷,就那么露天敞着,也是为了能多搁点东西。

这车是由一头正值壮年的黄牛拉着的,简阿贵前前后后围着牛车转了一圈,大手一挥,就冲林初荷和简如意道:“上车,咱早点出发!”

林初荷瞅他一眼,心里觉得有些惴惴,哆哆嗦嗦地爬到车上坐下,顺手死死握住了一块车板。

简如意倒是没多想,大大咧咧地挤上来,故意隔了林初荷老远,一坐下了。简阿贵回头对二人哈哈一笑,坐到前面一鞭子抽到牛上,那黄牛立刻开始前行,只是不知怎的,脚下颇有些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简阿贵连忙又是一鞭子挥上去,黄牛哞了一声,仿佛十分不情愿地转了个方向,走了两步,又朝右边歪了过去。

“哎哎,这是咋的了,这牛咋不听使唤哪!”简阿贵有些着慌,连忙喝住了牛,从车头跳下去,走到前头盯着黄牛的眼睛,皱着眉头道,“你疯了?”

林初荷噗地笑了出来,随即很快又认真地对简阿贵道:“爹,你要是不会使唤这牛,要不咱雇一个人帮咱赶车吧。”

“不用!”简阿贵斩钉截铁地道,“雇人那不是得花钱吗?我能行!从前我家住厚德村那阵儿,家里也有一辆牛车,我可没少赶!”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二十来年没赶过车了是吧?雇人赶车要钱,不过你简阿贵赶车,那可是要命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由着你!

“爹,还是雇个人吧,咱们去县城,这路途挺远的,万一路上出点啥茬子可咋办?咱省钱也不在这上头,你……哎哎哎!”

她话还没说完,简阿贵已经再度上车,挥着鞭子指挥黄牛朝前走。这一回,那牛总算是没再踩进沟里,开始走起了直线,只是,怎么都觉得不稳当,晃晃悠悠的。

林初荷欲哭无泪,回头看了一眼渐渐变远变小的简家小院。

话说,这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觉得简阿贵那么不靠谱啊!

……

简阿贵这一路走得吭哧费力自不必多言,林初荷的心惊胆寒,也是在所难免。就连神经一下大条的简如意,也被路上的几次险情吓得差点厥过去。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平安抵达了青怀县。

青怀县既为县城,那一番景致,自然比河源镇又强了不少。已是申末时刻,天边浮出一片晚霞,紫红耀目,暖光四射。镇上各样商铺林立,无论是大小规模,还是装潢环境,看上去都比镇上的铺子要强得多。明明已近饭点儿,路上来往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姑娘妇人们的衣裙,花色样式,都比镇上村里的时兴,别说简如意,就连林初荷,都看得有些挪不开眼。

她今天穿着那套乔夫人赔给她的樱草色的衫子,已经算是她最好的衣服了,可跟人这么一比,仍然从里到外地透着寒碜。女人天生的购物欲啊……她暗自摇了摇头,总有一天,非得来好好儿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裳不可!

牛车在一间比较简陋的客栈外停了下来,直到从车上跳下,林初荷才发现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连忙一把扶住了车身。简如意更是狼狈,因为用力过猛,下车的时候,差点一坐在地上,林初荷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这客栈是专门面向来县城送货取货的小商小贩而开,后院儿有草料槽,可以把马、骡子……呃,或者牛牵过去,有伙计帮着照顾。简阿贵这一路,心理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全身汗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尽管如此,他仍旧强撑着将牛交给店家,转过来对林初荷笑道:“丫头,一路累坏了吧?咱今儿先在客栈安顿下来,吃顿饱饭,好好歇一歇,明儿再去张罗那泥鳅苗的事。”

“行。”林初荷点点头,她的肚子倒真个饿得咕咕叫了。

“先说啊,我可不住那大通铺房,人又多,还臭烘烘的,谁受得了?”

三人来了县城,简如意也比在家的时候活泛了,人有精神,话也多了起来,俨然恢复了她那副讨人厌的模样。想来,这段时间她之所以那么“低调”,与其说是因为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倒不如说,她是怕了村子里的闲言闲语。

简阿贵一听这话,登时就有些不乐意,回头虎着脸对简如意道:“嗬,你还真是精贵呢,不住通铺房,那你想住哪儿?干脆我给你开个天字号房,再张罗一桌好菜伺候你,你看行不?事儿没办成一件,要求还挺多,穷讲究!”

简如意碰了个钉子,却丝毫也不觉得气馁,提溜着包袱跟着简阿贵往里走,一边就道:“那不住好房也行,咱总得吃点好的吧?那个啥沧波楼的灌汤包可有名了,咱也去尝尝呗!”

“包子,我看你倒像个包子!”简阿贵回头便骂,“你自个儿昨晚烙的饼,你不知道是拿来干啥玩意儿的?咱这一趟来县里买泥鳅苗,那指定得花上几两银子,你不说帮着想法儿省钱,还就知道吃,一口饭噎死你得了!”

他本来还想多骂两句,冷不丁一转身,见四周已有不少人指着他们窃窃发笑,只得将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简如意撅了嘴,气哼哼地回头看向林初荷,眼睛忽然一亮,声音甜的好似滴蜜,“荷妹子,前儿你的钱不是找回来了吗?今儿身上指定是带了吧?爹买泥鳅苗用不着你花钱,那你就请我们吃点好的行不?咱打打牙祭,明儿再吃自家烙的饼也是一样的嘛。”

“好哇。”林初荷一脸坦然地看着她。

这女人当着大庭广众,腆着脸管一个比她小了十岁有余的小丫头要吃的,丢的可是她自己的脸。至于她林初荷,就当花几个包子钱看戏了呗!

简如意喜不自胜,立刻拉着她就往街上走,又忙着招呼简阿贵道:“爹,你就在客栈等着,我们马上就回来!那沧波楼在西边,离咱这儿不远,包勇还带我吃过一回呢!”

然后你就给他戴了绿帽子……林初荷在心里吐了句槽,倒也顺从地跟着她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

话说这沧波楼,是青怀县最好的一间酒楼,一楼一底,装潢并不见得富丽,反而青瓦白墙,十分清淡雅致。二楼临着街有一溜小小的露台,有雅兴的食客,便可以在那里小酌两杯,吟风弄月。

林初荷抬头把这沧波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叫苦,侧身没好气地对简如意道:“这种酒楼,我可请不起你到里面坐着吃。我给你点钱,你自己进去把包子买出来——剩下的钱你得还给我。”

“行!”简如意有的吃,那就没什么不行的,使劲点点头,接过林初荷递过去的一串钱,乐颠颠地跑了进去。

林初荷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见宾客满堂十分热闹,又百无聊赖地踢了踢石子儿,头顶上蓦然传来一个带着惊喜的呼唤声:“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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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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