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大概就是形容眼前的青年的吧。珍珠真是觉得这古代的水土实在是养人,既能生出明珠这样的倾城绝色,又能生出韩子清这样的光华无双。他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都是珍珠从未见过的,比之萧景南多了几分清朗,比之沈弘儒多了几分洒月兑,比之沈弘桦多了些强健,比之楚孜阳又多了几分淡定从容,真叫天下的男儿都要望之兴叹啊。
显然大家对他都和珍珠是一样的感觉,而同样,他似乎也习惯了人们看他的眼光,依旧从容不迫地缓缓走来,先向祖父祖母请安,然后拜见姑姑姑父,再向其他长辈问安,同时在母亲的介绍下一一和表弟表妹们问好,举止优雅。周全的礼数在他做来丝毫没有刻板之意,反而叫人有种这是他最自然不过的动作的感觉,仿若王子般华丽、高贵,而一袭流云白衣配上白玉银鞓带和那略湿的鬓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又让人感受到他的随性不羁,犹如风一般的侠士。
那双桃花带笑的眼睛扫过弘儒、明珠,看向珍珠时,她忽然觉得从他那星辰般的瞳眸中看到了一丝顽皮闪过,看到珍珠呆愣愣的样子,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只是一转身他便在弘儒旁边坐了下来,与弘儒和明珠谈起西北的风光来,叫珍珠以为刚刚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珍珠耸耸肩,她是一向本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让别人精彩去吧”的宗旨,乐天安分最开心,所以,还是品尝美食比较愉快。
文昌府虽重礼教,但却不要求大家食不言寝不语这一点叫珍珠很是意外,毕竟韩氏本人对此还是比较重视的。餐桌上大家你来我往讲得十分热闹。孩子们的这一桌上,韩子清俨然一副主人兼大哥哥做派,一会儿与弘儒讨论在明明德,一会儿与明珠研究马术,一会儿嘱咐乐蕊多吃些饭,一会儿问问珍珠想不想去京城的市集玩儿,不一会儿就把弘儒和明珠收服了,更别说与他长年相处的乐瑶、乐蕊了,倒是大表姐乐韵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看着他。
珍珠越来越觉得就自己这一点点来自未来的脑细胞,还是不要想着像那些穿越前辈那样混的风生水起的好,起码她觉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就严重缺乏长袖善舞的天赋,和古代这一个个从小就受到高端政治培养的红二代们一比就更让她自卑到十万八千里外了。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吃喝喝,偶尔看看俊男美女,从物质到精神上都得到了美的滋养。
珍珠这边正喝着香甜的鱼汤,那边忽然一只长脚申了过来,逗弄小狗一般地踢了踢她因够不着地而晃荡着的小脚,伴随着的是韩子清爽朗的声音,“珍珠妹妹怎么这么安静,这饭菜还合口吗?”。
珍珠正端着小碗喝得欢,被他这样一踢一问,很合理的,被呛到了,乳白色的鱼汤顺着嘴角就挂了下来,这还是仰赖于她瞬间的控制力,没有喷出去。
明珠忙拿出帕子帮她擦嘴,弘儒见她咳的厉害一脸担心,又对她如此不淑女的吃相略有不满。珍珠拍着胸脯庆幸大人们没与他们坐一桌,总算没丢人丢到姥姥那儿,不过她那呛的眼泪汪汪小狗般可怜的模样,还是很好地娱乐了一干表哥表姐们。
看大家含笑地望着自己的样子,珍珠觉得脸上一阵火烧,不过,她这不是害羞,而是怒火,这韩子清摆明了在耍她。她用自认为愤怒的目光看着韩子清,她今天第一次觉得这韩子清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个奸诈的大月复黑,咬牙切齿的答道“多谢大表哥关心,饭菜很可口。”
只是她眼中还泛着泪光,看着不像怒火中烧,到十分惹人怜爱,韩子清十分愉快地起身重新帮珍珠盛了碗鱼汤放到她面前,“那就好,不过珍珠妹妹还是要慢些喝,当心再呛着了,来,不要光喝汤,这墨鱼的味道也十分鲜美,尝尝看。”边说还边往珍珠的碗里夹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珍珠偷偷白了他一眼,“多谢表哥。”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肉,呜~~~真好吃。无视韩子清嗓子里传来的笑声,珍珠觉得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既然你们要在京城长住,不如过段时间让祖母把你们接过来住些日子?姐姐妹妹们一起玩儿岂不热闹?”乐瑶一脸憧憬地看着明珠。
“这”明珠到是很喜欢外祖家的,不过毕竟才回京城就要来外祖家住,祖母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恐怕要过一段时间再说了!”一旁韩子清到帮着她答话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沈老太君的寿辰了,想来在这段时间她们是走不开的,不过既然要长住京城,以后来咱们家小住自然不是问题的。”
“嗯,那是自然的”明珠松了口气,看着乐瑶失望的样子,有些愧疚的说,“老太君寿辰的时候你们也可以来乐山府玩儿啊!”
“真的?太好了!”乐瑶似乎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儿,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看得大家也跟着乐呵起来。只是珍珠发现一旁的乐蕊有些抑郁地拉了拉乐瑶的衣角,似乎有些担心。
吃过饭,男人们惯例又去了书房谈话,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人聚在一起就好像有说不完的正事儿似的,老太太惯例要午睡一会儿的,三舅母的院子似乎出了些什么事儿,先回去处理了,大舅母陪着韩氏一起话家常,韩氏和这个大嫂很投缘,两人一直有说有笑的。
乐瑶拉着明珠他们先去了韩子清的屋子,他的屋子和明珠的嘉澜居有些相似,同样是二层小筑,但主结构不是木质,而是灰墙朱瓦,一眼望去十分简洁,院子里只有一座小假山和两株芭蕉,不是很大的院子看着竟有些空,小楼上挂着几个潇洒飘逸的大字“一览阁”。
进入屋内,也是整体的简洁风,除了几幅大气的山水画作点缀外,就属高挂在墙上的那柄嵌宝石宝剑吸引人眼球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蓝宝石嵌在剑鞘上,红色的万字剑穗上隐约闪烁着金光,银色云纹莽雕的设计从剑柄延伸至剑鞘尾,虽然剑未出鞘,却已给人一种高傲的气息。
一进屋子,大家就被这柄剑吸引住了,从这纹饰中他们也能知道这柄剑必定来历不凡,不过三人都比较含蓄,没有问出口。倒是乐瑶拉着韩子清,让他把剑取下来叫大家看看。
“这剑是去年哥哥出师后祖父给他的,据说是先皇御赐的,大伯一再告诫要好好收藏,哥哥却只当是寻常的剑这般挂着,还常拿来练剑,气的大伯直说万一弄坏了可怎么好。”乐瑶笑着和大家解说。
“剑若是不能被当剑来使用,岂不可怜。”韩子清随意地取下剑,挽了个剑花,宝剑出鞘,银光闪烁,即使是珍珠这种不懂剑的人也能感受到剑身溢出的那一丝凌冽之气,不过俗人毕竟是俗人,珍珠还是觉得剑身上的那块蓝宝石更吸引她。
既是御赐之物,大家也不敢像韩子清那般随意,只远远看了会儿便让韩子清收了起来。明珠看着墙上的山水画,心中啧啧称奇,这些画都不是名人字画,但画工却也不俗,画风飘逸,意境悠远,画上并没有落款,偏过头问乐韵“却不知这画是出自谁人?”
乐韵笑道“这些都是大哥自己画的,他说自己的画还不到火候,不好意思落款呢。”
韩子清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见笑,见笑。”
众人难得见他这样,也都跟着笑起来。珍珠觉得这个韩子清到是有些与众不同,搁现代也必定是个众星捧月的天才美少年,优秀的个人条件,高贵的社会地位,走哪儿都是社会焦点。不过珍珠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他平时的表现,十足的贵族中的有为青年,但他随意的个性和屋里简洁的布置以及这满眼的山水画,无不昭示着他自由不羁的内心,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相比之下,一心想着致仕的沈弘儒和一心继承家族衣钵的萧景南则容易看透多了。
“年前琼姐姐就吵着要开雅集,但大哥说人少不热闹,这回可好了,来了这么多姐姐妹妹,大哥再没借口了。”乐瑶兴致勃勃地看着姐妹。
韩子清笑着端起茶杯“你呀,就是想找个机会与姐妹们一起吃喝玩乐罢了,还拿开雅集做借口。”
伴随着他戏谑的话语,大家一阵哄笑,乐瑶到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娇笑着去拉乐韵“姐姐你看大哥,平日里就听他一会儿要和这个去游船,一会儿要和那个去吃乐善斋的斋菜,这会儿到来打趣我。”
乐韵这回到是站在乐瑶这边的,双眸含笑的瞥着韩子清“是啊,我昨儿还听哥哥念叨着什么时候要去城东的老根那里吃龙虾呢,只是这吃独食到底不如买来与弟弟妹妹们共同分享的好,你说是不是,哥哥?”
韩子清见一向都帮着自己的乐韵忽然调转了箭头,一下愣住了,随即略带自嘲地拍着脑袋,“哎呀,这下糟糕了,以后的月钱要不够花了。”
大家见他一脸懊恼的表情,笑的更欢了,就连一直呆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乐蕊也用手帕掩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等下回弘儒哥哥他们空了,就来咱们这边住一阵,再让琼姐姐也一起回来开雅集,至于第一次活动的经费,就由大哥提供了。”乐瑶拍着手做出了总结。
弘儒还笑着表示他来出钱,被子清笑着抬手拦住了,看他也不像为钱苦恼的样子,大家也就乐得敲他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