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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是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幸福的微笑就好,还是就算是折断他的羽翼,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恨一个人,是将他的生命就那样的夺取,还是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回去,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势,无论是美貌才是能力,无论是亲人还是恋人,都尽数的毁灭,最后只留下一条性命,在生死之间挣扎。
深夜,月如钩,锁清秋。
月下树影幢幢,树下人影重重,但是明明是这样多的人,却并没有显得杂乱,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都显得格外的清浅。
窦清龙看着眼前的林鹏云,这个罗浮宫的长老身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他心中却蓦然尖锐的痛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要承受着这样的屈辱,自己的儿子并不能相认,虽然以弟子的身份享受着宠爱,本来以为相差是不大的,等他长大了,再将窦乐心嫁给他,到底还是窦家的人,只是为什么偏偏他就英年早逝了还不能入窦家祠堂,只能趁夜里偷偷模模的出殡下葬,还遇到这样拦路的人。
他瞥了窦端云一眼,却见少女站在旁边,低眉顺目的看着手中的墨菊,似乎没有一点想发言的样子,他一顿,将心头的怒气忍住了,低声道;“晚辈自然知道分寸的。”他虽然在窦家地位还算得上长者,也不过是因为长辈精英陨落殒尽罢了,在这林鹏云面前,还真的算是小辈。
林鹏云见他说话,心下倒知道这人知道进退,不由笑了笑,就听窦清龙低声道;“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有什么事情,等此间事了,晚辈再请前辈喝茶就是。”
林鹏云脸色随着他说话却慢慢的沉了下去,盯着窦清龙冷冰冰的道;“我要开棺看一看那死的是那路人,这般好运睡得这上好棺材,你却是假装没有听到么!”
他声音冰冷,就好像冰珠子一样,窦家三人也就罢了,虽然第一眼看见这人的时候那些道人有心想要求救,但是如今见他脸色冷白阴气森森的样子,不由抖小心的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只希望自己能化为尘埃不要卷入这一场混乱中。
林鹏云的意思时候……开棺。
窦清龙一窒,又下意思的瞥了那金丝楠木棺材一眼,心中未免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挑选了这样一幅惹眼的棺材来招惹到了这个煞星,要他将棺材打开让那林鹏云亵渎范子昀失去的尸身,窦清龙自己倒是千百个不愿意的,但是林鹏云背后却是罗浮宫,惹恼了一个林鹏云便罢了,如果将后面的整个罗浮宫都招惹过来,那事情就不同寻常了。
他垂下眼帘,掩住了心中的算计,却又偏头去看窦清虎,他和窦清虎兄弟多年,虽然隔着一张面具,但是仅仅双眼相交,手上几个暗号,就知道彼此在想着什么,但是此时看着窦清虎,窦清龙确有一瞬间的觉得,他并不知道他这个最为信任的弟弟在想着什么了。
开……还是不开……!?
窦清龙掩在面具下面的脸瞬息万变,他们两兄弟沉默,林鹏云站在树下,苍老的脸上噙着微微冷笑,一会看看窦清龙,一会看看窦清虎,那冷笑里却带着一丝恶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窦清龙涩声道;“死者为大,既然已经入了棺材,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却说得苦涩,就听窦端云一声脆笑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既然前辈要看,趁还没出殡让他看看又有什么关系,能被林长老多看一眼,也是他的福气。”她又咯咯笑了两声,在林鹏云转移过来的目光下俏皮道;“这路人既然能先被清龙哥哥你用这上等的棺材收敛又请了帝都里一等一的道士他为他唱灵做道场,又能出殡时被林长老碰到想要见一见,别说林长老,就是奴家也好奇呢,这人生的什么用的面相,死后竟然有这样大的福气!”
她声音娇脆,在黑夜里就好像一串银铃一样叮当作响,声音清脆甜美就让人先舒服了三分,慢慢说下来一席话又处处有理,更是不轻不重的拍了林鹏云一记马屁,林鹏云虽然身为长老,平时也没少被拍马屁,但是这样一个声音甜美,有条有理的纯然仰慕却是少的很,更何况窦端云明显是窦清龙那边的人却帮着自己,这种在敌方阵营仍然无法抑制的仰慕者才是最罕见的,听完窦端云的话,林鹏云虽然说不上色理智晕,但是心下却是骄傲不已,心下未免有些惋惜这娃儿虽然身量未足形容尚小,但是给自己两个后人做媳妇儿还是足够的……想到英年早逝的林荣和林耀,林鹏云却一阵恼怒,当下将嘴边敷衍的一丝微笑收了起来,冷冷的道;“能被本座看一眼,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本座自己动手?”
窦清龙心里一震,听出林鹏云声音冷硬,已经是自称本座而不是我,只怕此时再无法逆转,正苦涩间,就听窦端云笑道;“清龙哥哥,你这样推推让让的可不好,真让人怀疑这棺材里是不是有着见不得人的东西。”说道见不得人的东西,窦端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让那句话反而不像是疑问,而是某种肯定。
窦清虎眼中掠过一丝暗色的流光,上前两步,说道;“端云儿,好歹我们也是血脉之亲,你又何必步步紧逼呢?”这确实他今夜第一次说话。
窦端云嫣然一笑道;“奴家哪里步步紧逼了,奴家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如果是不小心说中了那处也不是有心的,既然两位哥哥都嫌奴家,那奴家不说话了就是。”她真的持着墨菊推到一边,看起来异常安分。
窦清虎脸上神情未变,目光落在窦端云面上,却见小女孩儿脸上带着面具,并不能看见她的神色,睫毛也低垂了下来,她身量本来就比窦家兄弟二人娇小许多,睫毛低垂,却是连眼神都看不到了。
窦清虎正迟疑地看着窦端云,林鹏云也扫了两兄弟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两位可是想清楚了。”
窦清龙脸上掠过一丝屈辱之色,低声道;“能见前辈一面,也是这孩子的福气,只是……”他偏头想了想道;“这人死了也有几日了,尸斑肿胀……甚是恐怖,我家端云儿从小是养在深闺的,却怕吓着了她。”
听窦清龙忽然说到了自己,窦端云抿嘴一笑,道;“清龙哥哥也是,我到那边去就是了。”她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丢了一个眼神给林鹏云,眼神交错间她眼中的笑意如水波荡漾,一派清媚无邪。
没有想到窦端云竟然这样干脆,窦清龙全身一震,正要说话,就看见窦端云一身玄黑的曲裾深衣,已经踏碎月光,走到树林的另外一边。
窦清虎下意识的瞥了那金丝楠木棺材一眼,下意识的狠狠咬了一下下唇,感觉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在嘴里扩展。
林鹏云前行两步,走上开始窦端云站的位置,抱胸看着两兄弟,道;“你们开棺吧。”
窦清龙只觉得一股被羞辱的气息从脚底冲上头顶,虽然是分家的家长,但是从小天赋过人,又看着窦家的面子,谁又曾经用这样轻蔑又冷淡的口气对他说过话,但是看着林鹏云无声鼓动的袍服,最后还是将心头的杀意压制了下去,垂下眼道;“清虎你来。”
窦清虎沉默片刻,才缓缓上前,走到棺材旁边,在将尸身放进棺材的时候,窦清虎亲手在棺材上钉下了七颗镇魂钉,这七颗镇魂钉将棺材牢牢的钉死成了一个密室,要开棺,就要先将这七颗镇魂钉从棺材中挖出来,那镇魂钉钉的极死,如果是普通人,要将这七颗镇魂钉取出来已经殊是不易,但是好的是……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窦清虎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伸手按在棺材上,窦清龙若有所思的看着窦清虎,想着刚才弟弟从身边走过时打给自己的暗号,林鹏云带着一丝兴奋的盯着正将一只手按在棺材上面色凝重的窦清虎。
树林的不远地方,玄黑衣衫的少女站在树下,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墨菊,曾经娇艳珍贵的墨菊在离开了水之后,如今也露出一些疲倦的憔悴,不像刚送来时那样娇俏饱满的明媚。
对墨菊充满怜爱的眼神轻轻抬起,望向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月影如水,她可以看见,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有人的手,已经掐出了战斗用的法诀。
窦端云抿嘴一笑,又甜美又清灵,一双眼睛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映照出那一朵有一丝憔悴的墨菊,虽然是最珍贵的品种,一旦离开枝头之后,就再也没有那种傲雪凌霜的冷然。
打吧,拼命吧,在看到那棺材里的东西之后。
窦清虎,你的确聪敏惊人,所以你们那一支在你的策划之下,不但成为了分家的一枝独秀,也是这千年以来步步紧逼唯一一个能够进入天师府居住的分家,也懂得什么叫做舍得,但是……有一句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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