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嘛,你们该死!!!”刚从统合总军部回来,早以疲惫不堪的林薪敏一回到和拉克丝共同的家时,就看到一大群穿着军装的家伙将她家的花园拆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残花败叶,而大门也是洞开,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其中。()
“你是……敏儿小姐?你好,请先退出此地,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家伙走了过来,辨认了一下就确认了来人是谁,但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得到的是最高权力者,萨拉议长的最高命令。
“??~”
林薪敏连一句废话都没有,掏出一把精致的女士手枪一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就你这狗腿子,你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这样说话,现在命令你的人,都给我滚出我的家。”
一声枪响就像捅了马蜂窝般,一大群人分别从院子的各个角落冲了出来,手中的枪更是微微的指向了还站在院子中的开枪的始作俑者。
“都给我住手,放下手中的枪,”先是喝退了赶过来的一众手下,然后才继续对着林薪敏道,“很抱歉,我们接到的是萨拉议长阁下的最高命令,在搜索通缉犯,闲杂人等都不能干涉。”
队长军官看起来很是硬气,被一枪打的鲜血直流居然也一声不吭,直到看到属下因为枪声而将枪口全都对准了林薪敏,这才大惊失色的赶忙阻止。
手下人没地位无法接触到上层也许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有多大的能量,但至少以他的所见所闻,加上军部内部的流言蜚语,起码能让他明白在最高权力者——萨拉议长心中这个名义上的义女的地位隐隐超过了他的亲生儿子,简直是宠爱到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林薪敏缓缓的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队长军官的脑袋,有把那个堪比尚方宝剑的特殊条令扔在了他的身前,“萨拉义父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解释,房子你们也搜得差不多了,要么现在就滚,要么被我一枪打死,你自己选吧。”
在一群人灰溜溜的退走之后,林薪敏看着满目的疮痍,回想起这里曾经有过的温馨和宁静生活,心中一时间只剩下了伤心与彷徨,不知道何去何从。
房子里只有大厅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而后部分的房间房门都还安好,看来他们也是刚进来一会就被她的枪声吸引出去了。
将一个被翻倒在地的沙发重新摆好,林薪敏疲惫的坐了上去,此前在萨拉议长和众位议员面前,她根本就无法解释出从哪里得知地球军总部阿拉斯加的地底下有‘独眼巨人’的事,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最后还是被认定为从克莱因派里面窃听到的。
显然高级成员的背叛对于现在的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孽,至始至终她都无法阻止拉克丝一派被通缉的命运,她到来的蝴蝶效应根本无法改变什么,命运的主线最终还是忠诚的按照既定的轨迹缓缓前行。
而就在此时,庭院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可惜因为离得太远,林薪敏并未能知晓他的到来。
看着已然变调的住宅,阿兰不禁愕然呆立。
克莱因府邸大概已经被官兵们搜查遍了。[我搜小说网]残破而半掩着的大门,地上全是散乱的家具用品,回忆起曾经站在这里那个优雅而纯洁的少女,初访此地时的那份紧张和期待再次浮上心头,更令阿斯兰胸口一紧。
他并不认为搜索队有如此大肆破坏的必要。就算屋主有谋反的嫌疑,他毕竟是最高评议会议长,住在这里的更是“”全境皆风靡的歌姬啊。敬意和亲爱在憎恶的面前,难道就是如此脆弱吗?阿斯兰为人们的恶意感到迷惘和愤慨,一面走进中庭。
庭园也同样的惨不忍睹。他感觉心中的怒意更鲜明了。糟蹋这些精心栽培的庭木和花朵有什么意义?它们同样是生物啊……
草丛中有个悉嗦声,阿斯兰转过头去寻找。
“谢谢光临!谢谢光临!”
已经不成原形的花坛中,有个粉红色的球在弹跳着。是哈罗。阿斯兰走过去想抓住它,它却跳呀跳的躲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想玩捉迷藏。走在一地凌乱的白色玫瑰花瓣上,手伤未愈的阿斯兰怎么也模不到哈罗。他急了起来,不耐烦的叫住这个电子宠物。
“哈罗!”
这么一叫,哈罗的眼睛闪了一下。突然改变方向,咻的便朝阿斯兰跳了过来。他赶忙接住它。看来,哈罗的程序被重新设定对他的声波会起反应;——这么说……?
阿斯兰一惊,回头去看哈罗刚才在跳的花坛处。白玫瑰——某一次来看她时,她曾经走到那儿跟他聊起这种花。
——这种花的名字,就是我第一次献唱的剧场……
当时,拉克丝轻抚着盛开的玫瑰,一面说着。阿斯兰听得没头没脑,只是愣愣的站着,她看了便笑起来,像那朵花一般娇媚而温柔。
——所以这是我的纪念花呢……
而今,阿斯兰明白这是她留下的讯息,就抱着哈罗急急离开了。
“白色交响曲”——挂着斑驳招牌、荒废的音乐厅前,阿斯兰停下了车。“白色交响曲”就是那种玫瑰的名字,也是拉克丝首次公开演唱的地点,奥克托贝尔市的某个音乐厅。
正要走下车,阿斯兰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取出了枪。
——要用这个攻击她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他便觉得一阵寒颤,猛摇头想挥去。
可是——他被赋与的任务,是要除掉所有曾经接触过“自由”的人事物。既是任务,他势必也得向拉克丝开枪。身为军人,这是他为了保护“”而应尽的义务……
不对……!不会这样的。
在责任感的驱使下,阿斯兰仍然贪求着一丝希望。
这一切一定全是一场愚蠢的误会。找到拉克丝跟她谈过就会解开了。就算真有其事,也一定是有人操纵了她、利用了她而已。那么,就当是对抗在她背后的那只黑手吧,他需要用到枪。
一定要让她清醒过来。阿斯兰下定决心,将握枪的手藏在外套下。
大门已经老旧,阿斯兰尽量轻轻的开,走进了漆黑的门厅。这里已经封闭了好多年,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走路时都有碎玻璃在脚下喀喀作响。隐隐约约地有歌声传来。阿斯兰加快脚步走向演奏厅。一推开隔音门,歌声立即清晰起来。
聚光灯打在舞台上,照映出模仿废墟搭成的布景。拉克丝就在舞台上唱着歌。婉转?帕恋纳?毂檠葑嗵?拿扛鼋锹洌?⑺估嫉毕戮吞?贸錾瘢荒歉枭?ㄍ赋纬河钟忻位冒愕南钢拢??比丛毯?虐醯R而强韧的力量。在胸中压抑已久的情感忽被勾起——失去的痛楚、活着的罪恶感,以及守护的心意与疑念。就在泪水溢出之前,阿斯兰紧紧的闭住了眼睛。
这时,哈罗从他的手里跳了出去。
“哈罗、哈罗、拉克丝”
“啊呀,小粉红。”
粉红色的哈罗一路跳过观众席而去,拉克丝停下了歌声,朝它伸出双手。哈罗跳进拉克丝的手里,拉克丝便转而看着观众席后方。
“……你果然把它带来了呢。谢谢你。”
见她的态度一点也没有羞惭,阿斯兰不禁光火。他快步跑过观众席,冲上舞台。
“拉克丝!”
“是?”
拉克丝自顾地在布景的瓦砾上坐下,身上穿着看似舞台装的无袖长礼服。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
阿斯兰粗声粗气的问道,拉克丝却反问回去。
“你会到这里来,不就已经听说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这样冷静、还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那,那些都是真的?你真的跟间谍联手……!”
他悲痛的叫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为什么?
没想到,拉克丝只是静静的答道:“我并没有跟间谍联手。”
阿斯兰吃了一惊,眼神里又像看到了希望。但她继而出口的,却不是他想听的那句话——反而是他完全没有预料过的。
“——我只是将一把新的剑交给了基拉呀。”
拉克丝微笑着,但心里还有一句没有说的,就是不想看到她所爱的人走上战场。
“对现在的基拉而言是必要的,而且也足以拥有,所以……”
她的笑容看来甚至像是残酷。阿斯兰彷佛冻结了似的伫立着。
——她……她在说什么……?
“你说……基拉……?”
——我要……杀了你……!
那一刻的闪光重现脑海。那一道应当烧却了基拉的身体的闪光——阿斯兰僵硬的摇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
“你……你胡说什么……?基拉已经……那家伙……”
“——被你杀了吗?”
这句话终于刺穿了阿斯兰。
是的。我杀了基拉。
我知道的。其实自己早已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接受过,却直到拉克丝将它说出口,它才深深刺进胸口。
可是——唐突地,拉克丝却只是温柔的笑着。
“放心吧。基拉还活着。”
阿斯兰那颗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头脑,为了理解这句话也费了一会儿工夫。
——还活着……
基拉……还活着……?
明白后,阿斯兰便狂燥起来。
“——你胡说!”
他像是被吓坏了,又像要摆出威胁的姿态,将枪口逼向眼前的少女。
“你……你到底……!你在打什么主意?拉克丝·克莱因!”
什么要扯这种谎?
而且——偏偏还是这种谎话,想扰乱我吗……!
基拉还活着——想去相信那份可能性的念头,和深怕希望被粉碎的那份恐惧,在他的心里交战着。
“那根本……不可能的!那家伙……那家伙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几乎是哭丧着脸叫道。
咬着牙忍受了那般煎熬、甚至以性命相逼,好不容易才做了了结……!
可是——要是那家伙还活着,他又得再次体会那种痛苦了。不要了,他受不了再经历一次……!
看着他内心挣扎,拉克丝也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等着,直到他稍稍恢复冷静,她才又开口。
“马尔奇欧导师把他带到我家里。导师的传道所就在奥布附近的岛上。基拉也告诉我们,他和你曾经在那里交战过……”
这番话再次对阿斯兰造成冲击。拉克丝列举出如此具体的事实,看似不可能的点与点之间,又出现足以构成关联的人物。
可是……阿斯兰的理智仍然抗拒着。他不敢去相信。看到他的表情,拉克丝冷冷的说。
“——用说的你不相信?那么,你亲眼看到的呢?”
猜不透她话里的意味,阿斯兰又睁大了眼睛。
“在战场上……以及回到久违的‘’来……你没看到什么吗?”
她这回的话里又隐含另一种——和刚才不同的——令人却步的战栗。
在战场上无谓丧失的年轻生命——人死不能复生,但父亲等人仍“为求胜利”而点燃的核武之火——自我本位的道理罗织而成的罪名——藉由逮捕异议人士而塑造出来的一言堂——像是读出他的心思,拉克丝凛然问道:“阿斯兰是相信什么而战的呢?是你获得的勋章?还是父亲的命令?”
“拉克丝……!”
阿斯兰的叫声,听来竟有一丝恳求的苦楚。
的确,他自己也曾经有过疑问;对父亲率领“”的方向,也对战争本身——可是……自己是军人。服从命令去杀敌是自己的义务,也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了保护“”——不理会阿斯兰的苦恼,拉克丝径自下了一个宣告。
“若是那样,那么基拉或许会再次成为你敌人。”
她浅浅一笑。
“而且,我也是……”
阿斯兰愕然不语。眼前这个无视枪口威胁、依然巧笑嫣然的女性,究竟是谁?曾是自己未婚妻的拉克丝·克莱因?总是和气地微笑、对谁都是那样乖巧、天真无邪得甚至一尘不染——她跟那个少女竟是同一个人?自己所知道的拉克丝·克莱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面容熟悉的生人慢慢站起身,摇曳着裙摆走向他,一步一句的逼问他。
“假使我是敌人,你会向我开枪吗?——扎夫特的阿斯兰·萨拉。”
——对……既是敌人,就非开枪不可。我不正是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才来的吗?既然那是命令。
可是,面对着拉克丝,阿斯兰的手颤抖着。
“我……”
看着犹豫不决的他,拉克丝既不同情也不憎恶,只是目不转眼的直视着。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