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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与凌云同时“啊”地叫了一声,楚风长舒了口气,直想:“舌头总算保住了!”禁不住喜道:“凌姑娘,他冒血了,你的剑刺到他了!哈哈,我们赢啦,我早知他不是你的对手嘛,哈哈哈!”

凌云却怔怔地看着那老者,心想:“我这一式根本未练到家,威力远不如第二招强,他却为何不能避开?难道是因这一剑无影无形,他不知该从何防起?可他明明能够听风辨气的,又怎会对其中的剑气没半点知觉了?”心中甚是不解,问道:“前辈对我这一剑怎么不运劲抵御?莫非是在有意相让吗?”

那老者一把扯掉了蒙眼黑布,现出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凌云看了好半晌,始终都没有眨一下。良久,他又将视线移向窗外,喃喃地道:“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这……这不是……这不是天涯剑法吗?那……那她……该是……啊,难怪……难怪这么像……”

凌云浑身剧震,她所以使出这套剑法,其用意就在于要靠着剑法的名称难住这老者。当初她从家里的密室将其翻出来练时,就曾听父亲说过,此剑法是由她姑婆婆所创,其中的招式融会了普天下多种武学的精奥,是一套极为厉害的剑招。她姑婆婆本是位武学天才,十六七岁时身手就已不逊于国内的一流高手,但后来却被一恶人所害而不幸夭亡。当时她刚创出了这套“天涯剑法”,还从未在外人之前展示过,就更别说用它与人动手了,所以现在这剑法除他父女二人外,世上当再没第三人知道了。她父亲还说:“当年若非是我缠着你姑婆婆变戏法,她使出了天涯剑法来哄我,恐怕现在就没人知道这剑法是由谁所创了。”

但现在那老者不仅知道这是什么剑法,还说出了“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这一句剑法的精要,使得凌云惊骇不已,颤声问道:“老……老前辈,你……你怎会知道天涯剑法?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者忽地浑身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登时脸色胀得通红,眼神四处游移,却不敢再看向凌云,同时慌慌张张地道:“啊,我不是……我、我没有……我不在这儿,你~你也没、没看到我……啊,对、对,青面鬼让我去找他,我、我先走了,我走了。”一边说一边急急地向窗口奔去。

凌云忙道:“老前辈,你先别走,我的三件事呢?”

那老者边跑边道:“啊,三件?好,三十件我都听你的,现在我走了,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吧。”接着手掌在窗台上一撑,一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楚风与凌云对望一眼,眼里都充满了疑惑之色,楚风奔到窗前,正要低头下望,那老者却忽地又跳了进来,把他吓得仰头栽倒。那老者看了凌云一眼,又马上把视线移开,结结巴巴地道:“啊,这个……这个给你……你吧,我、我走了,再、再见吧。”他边说边从怀里取出把短剑放到身前的桌上,一纵身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凌云忙奔到窗前张望,见到街上人头传动,远远的有个高瘦的背影在人丛中晃动,白发飘飘,急掠而去,眨眼间已消失在了街的一角。她回过头来,拿起桌上的那柄剑仔细端详,只见这剑套在一深灰色的剑鞘之中,连剑柄也不过一尺四五寸长,比凌云身上所佩之剑还短了不少,但剑身却极为沉重,竟与一柄四五尺的长剑无异。她左手握住剑柄,拔了出来,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至,握剑的手不禁一抖。再看那剑时,剑身如墨,半点儿光泽也没有。她将短剑在桌上轻轻一划,手上没有丝毫受阻之感,那张檀木的桌子却已被劈成两半,“哗啦”一声倒了下去。

楚风惊叹了一声道:“好厉害!”

“咫尺剑!这是咫尺剑啊!”凌云声音有些发颤,她将剑举起,凝视了半晌,眼中突然闪现出了泪光,说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楚风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指使剑?那老头是谁呀?”

凌云似是回答楚风的话,又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我没猜错……五虎将,他一定是五虎将中的一员,他们中竟然还有人活着,那……他说的小姑娘……啊……”凌云胸脯急蹙地起伏了几下,对着短剑又看了半晌,这才收剑入鞘,语气复又转为平静,说道:“这儿咱们是不能再呆了,现在就得赶紧离开。”

楚风不知道五虎将是些什么人,本想再问,但见凌云已走向了楼梯口,只好跟了上去。刚一拐角,现出的不是楼梯,而是堆在一起的一大群人。那些人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楚风与凌云不禁吃了一惊,那伙人却也一哄而散,纷纷向楼下跑去。原来,凌云刚才与那老者对招时响动太大,早已惊动了酒楼内的其他客人,便有人纷纷上得楼来,围在楼梯口向内张望,个个都惊得向只木鸡似的,所以直到楚风与凌云都已走到了跟前,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朝楼下奔窜。

凌云与楚风付了帐回到客栈,收拾好行囊,又与老板结清房钱,便牵出马匆匆离去。

二人在镇口雇了位向导,又备足了路上所需的用品,便出镇向西行去。

格林沼泽,虽名为沼泽,却又不尽然,其间沟横交错,地势极为复杂:有密密丛丛,遮天避日的藤林;有杂草丛生,泥泞满地的湿地;有高低不平,绵延起伏的丘陵;还有石沙满地,狂风不断的戈壁;……方圆数千里的格林沼泽,包罗了大陆上所有恶劣的地形,这也正是它虽地处中原,却被人们列入了天下八大荒原的原因。

凌云与楚风在那向导的带领下,并不是一路向西,而是时而向南,时而向北,甚至于有时候还不得不向东反向而行,这才勉强深入到了沼泽的月复地。尽管如此,他们一路上仍走得很艰难,快马痛加狠鞭,也只能日行四五十里,半个月时光过去,总算走了六七百里的路程,而直线距离不过三百里左右。若是换了其它地方,这简直是种蜗牛式的进度,但三人都知道,在这里可算得是一次顺风之行了。

他们经过了一大片原始密林,眼前地势忽然好了起来。楚风与凌云通过十几天的相处,对彼此的了解都增进了不少,虽然一路上甚是荒凉,但说说笑笑,倒也不觉聊寂。这天傍晚,三人继续向西行进,进入了一片草原。野草齐及马月复,一丛丛扎堆而长,显得极为凌乱,但放眼远望,却也是密密叠叠,远极天边,全都是茫茫草海。时至盛夏,虽天色已晚,但仍有热风扑面而过,在草海中掀起层层巨浪,显得甚为壮观。

行进中,那向导停了下来,指着前方道:“小姐,过了前边这草原,就是齐横山了。翻过齐横山,有一个小村子,那儿有十几户人家,只要我们连夜赶过去,今晚就可不在野外露宿了。”这向导本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但他一脸的风霜,脸上皱纹如荆棘密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几二十岁。

凌云道:“好,那咱们快些走吧,接连搭了四天帐蓬,我可有点儿受不了啦。”

那向导便当先而行,他的腰上系着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则握在凌云手上,这是格林沼泽中所有向导必备的用具,别看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却时刻维系着他们的生命。待那向导行出了七八丈远,凌云与楚风这才缓缓跟了上去。

三人又行得数里,前方便隐约可见有山峦起伏。那向导摇头晃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山歌,显得甚为悠闲。楚风却是心怀坠坠,想到青蛇帮那伙人的凶恶,再想到与凌云这一行的目的地,总感到有一种不知名的巨大的危险,离青蛇镇越近,危险便也越来越近,心情也不由得愈加紧张起来。

只是想到自己曾向凌云夸过口,说胆子如何如何大云云,说出的话,又岂有往肚子里吞的道理?所以一路上也是绝口不提“危险”二字,甚至连‘青蛇镇’三字也没说起过,处处摆出一副无畏的姿态。凌云也道他真有大将风范,却不知他只是外强中干,死命撑面子而已。

此时楚风正自想着,忽听得前方有人低声呼啸,一条人影迎面奔来。只见白光一闪,那向导惨呼一声从马上栽落,人影倏然停定,用苍老的嗓音喝道:“女女圭女圭,你果然又来了,这次看你怎么逃得掉?”

听这声音,正是那姓马的红脸老者。便在此时,背后一人“嘿嘿”冷笑,楚风急忙回头,朦胧星光中,见到正是那满脸横肉的肥胖老者,双手各握短刀,闪闪发亮。跟着左边右边又各到了一人,左边是个瘦小老头,手持一根长鞭,右手那人却是朱光沛。楚风依稀记得,这四人就是那天晚上围住自己与凌云之人,不由得手脚有些冰冷了,暗道:“妈的,狭路相逢英雄死,老子今天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凌云冷笑道:“姑娘要是想逃,现在还会来么?今天就和你们斗斗,这次要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红脸老者道:“上次我们能绑了你,这次也一样可以。”

凌云抖开缚在马鞍上的包袱,抽出一柄尺来长的短剑,这剑比她前两次使用的要短,剑身乌黑,刃锋没有一点光泽,正是在酒楼上那位老者所留下的咫尺剑。她又从腰间抽出另一把短剑一甩手射向朱光沛,朱光沛眼明手快,挥剑挡开。凌云从鞍上纵身而起,向那红脸老者扑去。

红脸老者白须飘动,年纪已着实不小,应变到是极快,右手一抖,大刀即向凌云撩去。凌云身未落地,短剑斜地里刺出,红脸老者挥刀挡隔,凌云剑势一收,身一转,右足在刀面上一借力,挺剑指向使鞭老者。

那老者挥鞭卷来,凌云挥剑压鞭,“嚓”地一声,鞭头已被剑锋削断,黑刃带风,直劈下来。这老者一惊,忙向后退,红脸老者急身抢上,挥刀向凌云背心砍去。凌云抽剑回挡,“呛啷”一声,大刀已断为两截。凌云趁势向前一跃,轻飘飘地窜了出去。

她若不是急于躲开红脸老者这一刀,短剑直削而下,那使鞭老者早已人头落地,但辅一交手便砍断了对方两样兵刃,那四个老者确也是吃惊不小。

这时,另有两个大汉也从一旁杀出,持兵刃向楚风砍来,楚风急跃下马,一下子钻到了马月复之下。那两人没料到他会出此怪招,忙俯身向马月复下刺去。却不料楚风在马月复下绕了一圈,又已翻身上鞍,抽出匕首猛地向下插落,一人后心中刀,登时倒地毙命。

另一人叫骂着,一刀砍掉了马头,马身斜倒,楚风趁势往旁边一滚,没入了一丛及腰的草丛。那大汉急喝道:“臭小子,你别跑,有种的就给老子滚出来!”

楚风躲在草丛中低声道:“死大个,你别凶,有种给老子滚进来!”

向外张望,见凌云以与那四个老者斗在了一处,而这大汉满脸怒容,正挥舞着一把鬼头刀四下里寻找自己。楚风看准一处浓密的草堆钻了进去,却不料那大汉听到声音,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情知不妙,待那大汉走近,突地学了声虎啸,那大汉一惊之下急退几步,楚风便趁机钻入了另一丛草中。

大汉呆了半晌,见草堆再无动静,这才知道上了当,骂骂裂裂地扑过来,举刀向草堆里乱刺。楚风从另一丛草中钻出,悄悄绕到他身后,一匕首过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楚风嘘了口长气,回转头来,见三个老者正把凌云团团围住,而那使匕首的胖老者已倒在了一旁不动。凌云脸上满是汗水,似已有些不敌。她虽剑法精妙,但内力自不能与那三人相比,时间一长,便觉体力不支。只见她刷刷两剑,隔开那使鞭老者和朱光沛的夹击,红脸老者的断刀又至,她忙挥剑挡隔,兵刃相交,嗡嗡作声,双方交击了七八个回合,凌云虽手持宝剑,但内力已然不足,是以不能向先前那样将敌人的兵器震断。她侧眼回望,看见楚风,叫道:“你快走!别傻愣在那儿!”

楚风哪肯独自逃生?叫道:“凌姑娘,我来帮你。”便向四人奔去。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有人哈哈一笑,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你要帮她,怎不过来问问我是否高兴让你过去?”

楚风吃了一惊,急转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黄衫女子,双手微抬,手掌中发着奇异蓝光,衬出袖袍衣绦在风中轻摆,猎猎作响。他心中一凛,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黄衫女子咯咯一笑,浑身便跟着不住颤动,她将手抬起,缓缓拨弄着头发,说道:“我是人是鬼,你自己过来看一看、模一模,不就清楚了吗?”

楚风见那蓝光忽地一盛,照得她一张脸也成了蓝色,不禁心中大骇,转身便向凌云奔去,黄衫女子娇叱一声,手指轻弹,一团蓝光月兑手而出,化作一个极小的光点击向楚风背心,楚风只觉后背一凉,接着就浑身冰冷,不能动弹,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听着黄衫女子走近,楚风心中骇意更盛,他平时最怕的就是鬼,此时以确信这女子是鬼而非人,便想立刻爬起逃命,但手脚就像被冻僵了一样,丝毫不听使唤,听得黄衫女子已走到了身后,只得颤声道:“鬼……鬼母娘娘,老、老子……啊,我……我可没得罪你,你不要来缠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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