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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了床,吃过早饭,赵氏就领着增云锁好门拎着糕点来敲东邻的大门。

里面传来一位老妇人的声音:“谁呀?”

赵氏答道:“是我啊,张婶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扶着门,探出头打量着两人,犹疑地问道:“赵大娘?”

赵氏激动地上前施礼说道:“张婶子,是我。”然后让增云给老妇人施礼,让增云叫张女乃女乃。

老妇人激动地抹着眼角赶紧让两人进去,拉住赵氏的手舍不得松开。

老妇人说道:“你张大哥在你父亲的那个书院教书,你大嫂回娘家去了,你大侄子在书院读书,我还是老样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过得不好?”

老妇人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赵氏不知如何作答,抹着眼泪将这十多年的生活简单叙说了一遍,张女乃女乃怒骂:“冯家没有好人,想当初那么上赶着求娶,娶回去了却不好好对待,不是什么好人家。”

两人边说边哭了好久,惹得增云也想起前世今生的一切不如意也掉了眼泪,赵氏和张女乃女乃还以为增云是被父亲赶出家门而伤心,就分别劝导安慰着增云。

张女乃女乃听说赵氏已经将自家宅子买了回来,就领着赵氏母女拿着房契去了户长那里建了女户。

增云才明白在这个时代建女户要求这个女子需要取得纳税的田产或者宅邸,制作契约书,到官帐簿上登记,盖上官印。而这个立户的女子可以是寡妇、宗室女、因离婚分得财产的女子、继承娘家财产的女子、孤女等。

在立户登记信息的时候,冯增云原本只叫冯大娘,没有名字,与赵氏商量后决定借用前世的名字改姓名为赵增云,也不姓冯了,与以前彻底月兑离关系。

忙完这些,以至午时,赵氏就请张女乃女乃过自家院子里做了饭吃。

张女乃女乃坐在西次间里连连感慨道:“这么多年了,哪儿承想咱们娘俩还能坐在这所宅子里吃饭?”

赵氏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伤感万分没有言语。

吃着饭,不知怎么没吃好,赵氏竟然一顿干呕,张女乃女乃神色复杂地问道:“是不是病了?赶紧找郎中看看!”

赵氏答应着。增云忙着给赵氏递水杯漱口,拿帕子擦嘴,却没注意到赵氏脸上的一抹愁绪。

吃过午饭,张女乃女乃和赵氏刚聊了一会儿,赵氏又是一顿吐,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张女乃女乃脸上难看的很。

增云拉着赵氏跟张女乃女乃打声招呼就向离家最近的医馆走,张女乃女乃自己回去了。

郎中把完脉,抬头展颜对赵氏说道:“恭喜夫人,您有喜了,有三十五天左右了。”

增云一听就愣住了,这是那个人的孩子?赵氏则愁云密布。

郎中一见两人神情,不再说恭喜之类的话。只是交代了孕妇要注意的事项就让她们走了。

回到家门口正好碰见邻居张女乃女乃开门,张女乃女乃一见两人,就拉过赵氏一旁,轻声问道:“看郎中了吗?”。

赵氏神情落寞地点点头。

张女乃女乃一看赵氏的模样就道:“真的是有了?”

赵氏答道:“大概三十五天了。”

张女乃女乃搓着手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做了吧?”

赵氏低下头:“我再想想。”

张女乃女乃有些着急:“他来得不是时候啊。尽快,晚了你可要遭罪了。”

赵氏点点头。

这时,从张女乃女乃家走出一个妇人,脸上有着悻色,看着赵氏说道:“这是赵大娘啊,我还道谁呢。”赵氏神色有些尴尬,回道:“嫂子回来啦。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增云觉得唐氏的态度很是怪异,就问赵氏。

赵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道:“你张女乃女乃的儿子张青是你外公的学生。他曾经向你外公提过亲,我没同意。不知怎么后来唐氏知道了。”

增云还真是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怎么现在还别扭着呢。再一想,唐氏不会以为赵氏被休回来后就会惦记着张青吧,想到这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回了自己的房间,赵氏茫然地坐在床上。

增云过来坐在她身边,倚在她怀里。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增云该去圣医堂了,可又放不下赵氏,就对赵氏说道:“娘,您别想不开啊,您还有我哩。”

赵氏看了看增云,手臂收紧,搂了搂增云,就让她去圣医堂了。

赵氏自己在家想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就是母子缘分,岂能做掉,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的,下定了决心,心就安稳了下来。

晚上,增云买了些肉和菜回来。今天增云掌勺,做了肉片炒白菘和菠菜鸡蛋汤。这是增云穿过来后做的第一顿饭,赵氏吃得很香,增云不时观察着赵氏的脸色,揣摩着赵氏的心思。

最后赵氏实在忍不住了,笑道:“看够了没有?”

增云一看赵氏的心情还不错,就放了一大半的心,问道:“娘,您决定怎么办?”

赵氏说道:“你想要个小兄弟或者妹子吗?”。

这是自己的亲兄弟或亲妹子,为何不要,否则多孤单啊,要知道前世实行计划生育,一家一个孩子造成的心理疾病很严重的,就瞪着眼睛说道:“当然要了。”

赵氏就笑着说道:“那就生下来,给你做伴?”

增云很高兴赵氏这么坚强:“好,我一定会把她(他)给养大。”

赵氏就乐了,但没有说出口:你才多大,拿什么来养?不过又一想,这位赵小娘子短短几天功夫已经赚了好多银子了呀!

增云又问:“现在生下他可是挺不容易的,您不会后悔?”

增云担心赵氏心理的承受能力,毕竟现在是这样一个世界,即使是前世,一个单身女子生孩子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儿。

赵氏面容坚定地说道:“不后悔。”

“咚咚!”有人敲门,两人对望了一眼,到这里住了以后除了张女乃女乃白天来过,晚上还没有人来过呢,是张女乃女乃?两人一起打开大门,还真是张女乃女乃,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对赵氏温和地笑着。

赵氏施了礼,赶紧往里让两人,等进了客房,增云给三人倒了茶水,张女乃女乃让她避让,增云就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虽然关着门,但这样还是听得很清楚,只听张女乃女乃说道:“你决定了要把孩子留下来?”

赵氏答道:“是。我要留下来把她养大。”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张女乃女乃说道:“既然你决定要留下来,那别人会怎么看你?你做好准备了?”

赵氏答道:“嗯,我想好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到我家来吧,我来养这个孩子。我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儿。”

张女乃女乃说道:“让你做妾是委屈了你,但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了,否则这人言可畏,你怎自处?对孩子也好,否则生下来就是个没父亲的。”

赵氏没有犹豫:“师兄,我不能过去。”

过了一会儿,赵氏接着说道:“大嫂也会不舒服,她不舒服,我也会难受。所以那绝对不是好法子。”

屋里又一阵沉默,正在这时,东面的张女乃女乃家传来董氏的喊声。

赵氏说道:“婶子、师兄,回去吧,天都晚了,师兄明早还得回书院教书呢。”

一会儿,张女乃女乃和她儿子就走了,增云进了屋子,站在赵氏后面,扶住她的双肩。赵氏把自己的双手覆在她的小手上。

增云不知赵氏现在是否会后悔;当初如果选择了张家师兄,是否会幸福;张女乃女乃会不会是个好婆母;张师兄会不会是个好丈夫。

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增云想了好多,想自己该怎样才能让娘俩过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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