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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王者之风 第三十章 凶星陨落

“……”何离别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他仍旧带着一丝冷笑,死死地盯着空见大师,就像一匹凶狼捉住了一只肥硕的羔羊。

此时,十八罗汉中已有人看到了空见大师落败的情形,不由发出惊呼。分心之下,十八罗汉阵便如铁桶裂开了一道缝隙。

阵中的水火二曜正在暗自后悔。他们夫妇二人多年来为了躲避追杀,已各自练就了一身绝技,相互配合更是妙之毫厘,历经百战。今日恃艺硬闯十八罗汉阵,却未料少林武功广博精深,阵法深瀚似海,二人虽有异功,却也只能勉力防守,一时不至落败,心中已是暗暗叫苦。忽遇此间隙,“火曜”赵明倏然张嘴长吸一口气,胸月复立时鼓胀如球,只见他肥胖的身躯迅疾而猛烈地一抖,五朵护身紫炎竟然在胸前汇聚成一朵五瓣莲华,赵明旋即一口气吹出,那朵紫炎莲华立如鬼魅般倏忽袭向一僧。那正是少林十八罗汉中的玄静!他已年过四旬,却是十八罗汉中最年青的一位,也是功力稍弱的一位。眼见那朵妖异莲华直扑自己面门,玄静面色一变,一掌拍出,掌色淡然若金,赫然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般若掌”,其左右二僧一名击出“光明拳”,一名攻出“裂风爪”,三股劲风同时击中了飞在半空的莲华。孰料那朵莲华受此截击,在空中一晃,五瓣紫炎熄灭了三瓣,余下的两瓣已然飞速击中了玄静手掌。

只听一声惨叫,玄静的手掌上立时燃起一尺高的紫色火焰。艳丽的火光中映出他痛苦惊惶的面容,那只手掌已在火焰中迅速的枯焦,就如同一片萎败的落叶。众僧无不失色,要知道,修炼“般若掌”有成者,其掌可百毒不侵,水火无惧,可是那朵妖异紫莲究竟何物,怎能如此轻易的重创其掌?

就在众人惊愕之间,那股紫炎已经顺掌烧延至玄静的小臂。“快!断臂自保!”一声大吼,正是来自空见大师。他虽已被何离别所制,但仍看到了这惨痛的一幕。何离别眼神倏然凌厉:“哼!自顾不暇犹顾及他人!”手腕一颤,空见大师便觉咽喉处一凉,如针刺般疼痛,一缕鲜血涓涓而下。

此时,玄静旁边一名僧人如梦初醒,拔出戒刀,“唰”的一声,刀光闪过,便削断了他的半截胳膊。只见那截胳膊掉落地上,竟连同地上的青石板一起燃烧起来,火势愈旺。同时只听的“哎呦”,“扑通”几声,七八名僧人已接连被“洛神”颜姬趁慌乱之际,用“流云水袖”借力打力,掀翻在地。

眼见得十八罗汉大阵冰消瓦解,水火二曜方得跃出阵来。“财神”赵明长舒了口气,擦了擦满脸的大汗,对着颜姬苦笑道:“娘子,这十八罗汉阵果真非同小可,若不是他们自乱阵脚,我等今日可就性命难保了。”“若不是夫君使出秘技,你我亦无机会闯出。只是……此番定与少林结下深仇了……”颜姬惆怅的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晚风中悄然静落的一瓣娴花。

空见大师眼见得自己苦心经营的阵法被破,土崩瓦解之际,玄静重伤,众僧狼狈不堪,不由得目呲欲裂,一股热血带着悲愤之力直冲百会。

“可恶啊!我枉为堂堂少林罗汉堂首座,竟然为敌所制,眼睁睁地看着十八罗汉阵被破,玄静重伤!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佛慈悲,弟子空见,今日欲开杀戒了!”空见大师悲痛地闭上了双目。

……何离别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大为震惊:好浓的杀气,难道是这和尚的?他性命已在我刀尖之下,毫无反击之力,如何还有这般杀气?!

“我可是当今少林武功第一人,怎会束手于宵小之辈……”空见大师心中正回想起空明方丈素日对他所言:“空见啊,你武功精湛,所学广博,当得起少林第一的称号。只是,你深具仁性大情,对敌之时,难免柔善,为人所趁。须记住,佛家亦有降魔之能,能以怖畏之力护佑良善,此乃大德也,也须此,方能担得起护卫少林的重任……”

“是啊!佛陀有大慈悲之力,也有大威德之力!忍无可忍,何须再忍!”空见大师忽睁双目,双瞳莹莹晶彩,在黑夜中仿佛两颗七彩宝石熠熠生辉。

“这,这是何由!?”何离别神色一愣,惊然问道。

“阿弥陀佛!何离别,尔怎敢小觑吾少林绝技!看吾‘天目’一开,神鬼现形!”空见大师使出的正是少林绝技中的秘技——但有传说,无有实例的“天目”神功!

传说“天目”、“地眼”乃修炼目力之两大神功。“天目”修成,可看破虚空中一切虚实之物,看穿一切幻象迷境;而练成“地眼”,则可下视三泉,上辨九天,洞察一切实物内外之况。

何离别闻言惊愕,可是,更使他失色的是空见大师接下来喝道的话:“何离别,吾已看破,你手中有刀!此刀妖异,以无色示无形,无形掩有质,是以肉眼无法看到!”言未毕,空见大师出手如电,已趁何离别震惊之际,双掌合十,牢牢地夹住了那把无形妖刀!

突变同时,何离别已然奋力挺刺,可是相差闪瞬,刀已如泰山永铸,丝毫无动!何离别惊,一挣,不动,再挣,不动!他急红了眼,咬着牙恨恨道:“好,好个‘空手入白刃’的功力!连琉璃妖刀都无法撼动你双掌,看来我确是小瞧你了!”

“‘琉璃妖刀’?”空见双目异彩大放,月兑口叫道“这就是传说中十大神兵之一的‘琉璃妖刀’?!”

“不错!除了琉璃妖刀,天下间还有哪把刀能有此妖异之力!”何离别面有傲色,仿佛刀就是他,他就是刀。

琉璃妖刀,妖异之刀,亦是一把不详之刀!传说它是用琉璃之质制成,却比寒钢精铁更为坚锐。“白昼幻彩,黑夜无形”正是道出了它的神奇。在日映之下,刀现七彩流光,幻发百千镜像,舞动之时,残影流离,形成一道七彩光幕,将所处情景无限反射,使人不辨虚实真幻,迷惘之际,性命已失;而到了黑夜,此刀便是无形无质,使人毫无察觉,无所知间,已化刀下之鬼。可是历来持此刀者都下场悲惨,所以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它,却又害怕真的拥有它。它最近一次现身武林,却是八年前在一场激战中,川东武林大豪,“安乐山庄”庄主魏君颐用它斩杀了前来上门寻仇的**煞星,“夜鹰”风四。可是五年之后,一个暴风雨的深夜,魏君颐突然神秘横死,尸首四分五裂,不成人形,这把琉璃妖刀亦不知所踪,一时成为武林悬案。

“看来,是你们离岛高手杀死了魏君颐啊!”空见大师深深叹息。

“不错!魏君颐正是为我和孟无痕所杀!”何离别嘎声道,“有人出大价钱要这把刀,也要他的命,所以我们老大便派我和孟四去执行这个任务!我们伏杀了魏君颐,拿到了这把刀,只是,我一眼就看中了它……”何离别沉吟着,似是陷入了思忆,“我太喜欢这把刀了,我感觉它是和我那么的相像,那么的相知。我想把它占为己有,可是孟老四不会同意的,所以……最后,我不得不杀了他,我的这条胳膊便是失在他的剑下……我视此刀真如我性命一般呵!”这位冷酷无情的杀手此时竟然也发出了多情的喟叹。

“阿弥陀佛,果然是把不详妖刀啊!”空见大师感伤地摇了摇头,“为了此刀,想必你已害了不少性命,但可曾想过,自己有日也难逃轮回……”

何离别身躯一震,面色变得铁青。他眼角在不断抽动,终于从牙缝中字字挤出:“自从我杀第一个人那天开始,我就已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像我们这种杀手,活在阴暗下,死在凄惨中,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杀一人是杀,杀百人也是杀,我已不在乎自己的下场是如何!”

话声刚落,何离别已然发动反攻!他一侧身,将断臂处对着空见大师,只听“嗤嗤”声划空不绝,一蓬绵密毒针突然从他中空的袖管中射出,将空见大师罩于咫尺之下!原来他已将断臂处安装了暗器机簧,成为他的反扑之技。

空见大师双掌夹刀,大吼一声,双脚忽如流星般旋踢不止,每一脚都扫烂了地上的一块青石,混合了无比猛烈的腿风罡劲,激起满天碎石,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把那一蓬毒针尽皆扫落。同时,空见大师虎吼一声:“弃!”双掌尾指微动,何离别顿觉一股凌厉指力破袭而至,不禁心胆欲裂。他没料到空见大师武功之高,竟能先以少林绝技“旋风扫叶腿”使其暗器无功,继以尾指发出少林“无相劫指”,反守为攻!仓惶之下,何离别厉啸一声,幡然弃刀,身形拔地而起,堪堪避过了这道指劲。

何离别人在半空,神色狰狞。他高声怒叫:“还我刀来!”身形如鹰隼俯冲而下,单掌挥动,真的攻出了一道道无形的刀气!

原来他当真已练成无形刀气,将离别刀法以刀气化用,更加凌厉毒辣!

可是刀已在空见大师掌中。空见大师仰面直对,一声叹息:“贪嗔痴,三毒尽灭矣!”然后双掌一翻,奋力一掷,仿佛一道无形的闪电划破黑夜,击碎了满天刀气,何离别身形顿时定格于半空,他双目凸瞪,满面不容置信之色,死死的盯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胸背前后洞穿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而流。顺着血流,现出了一把血红晶剔的细长之刀的轮廓,正穿透了他的前胸!

空见大师借“大摔碑手”手法以“龙虎狮象神功”发出这电擎一击,彻底击碎了何离别的自信与自负,也殆灭了他的生命与希望。

何离别砰然落地。他摇晃着挣扎站起,一咬牙,血雨喷溅中,已将琉璃妖刀一把拔出。他满面血污,身躯不住颤抖。突然,他仰天发出一声厉叫:“琉璃妖刀是属于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拿走,它会永远和我在一起……”言未毕,但听“咔嚓”一声,那把妖刀竟被他用残余的内力生生折断!何离别面上这才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缓缓地倒在了断刀之旁,却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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