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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飞闪的纤细身影,刀起刀落间无不带着狠历果决,对于她们来说,手中雪刃饱嗜的鲜血,不是杀戮,而是收割,血肉成泥,尸横遍野不是罪孽,只为保家国,不挥刀便挨刀,不杀人便被人杀。

历来改朝换代单凭武力刀锋的轰烈就想在一朝一夕颠覆换改天颜不亚于天方夜谭,如此风雷厉行冰冻三尺非绝非一日之寒。

潜伏于根底之下的暗势力十数年筹谋终一朝浮出水面,更替皇权,把持军政,需得民心顺臣意,然长久就有这么一批不断的渗入军中,朝中,百姓中,暗暗的推波助澜,直到这天的爆发。

纤雪出了甬道后站在后庭东西六宫的十字路口,寒风起,吹过浓烟滚滚,东六宫的三座宫殿此刻已湮没在一片熊熊烈焰之中,熏烟滚滚的火海之中,叛军,禁卫军和之前从各处抽调赶回的护卫军纷纷在皇城内外混战成了一团。

刀剑相撞,带起火花点点,火光中雪花飘飞的暗夜里慌乱杂沓的脚步声里,人影卓卓,宫女和太监都乱作了一团,不少收拾好了包袱准备逃命,更有浑水模鱼者。

清兰去阻止继续暗中放火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那些逃窜的宫人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剩下的三人处理完最后的几名叛变的禁军后也分别直奔南北西门而去,叛军分别从四面攻城门,想让城内的守军措手不及,最让纤雪担忧的还是东门,两万主力军全部集中在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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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飘雪飞旋,飞絮般的雪花未落下便融化为雨滴,沁入冰雪泥土混合的地面。

南面宫城楼头静默得让人窒息,幽幽的只有空气中火把的毕剥声。

冷锋弈单手背于身后,右手紧握成拳深深的篆在城头墙边,深入的力度磨掉了白皙修长指甲上的一层皮,鲜血悄悄渗出,他忘了痛疼,伫立于城防之后,眸子里寒光闪闪,光芒凛列,带着浓浓杀气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城楼对面远处被层层叠叠的叛军围拥的中心地带,那里困着他的妻,他的子,此刻他受制于人,手脚如被一根绳锁紧紧的缚住,心沉入刀锋火海中。

宫门前二十米开外,高高的架台上堆满了淋满了火油的柴枝,白纤蝶惨白的面容上寻不出半点多余的生气,她不指望他救她,但儿子是无辜的。

她伤心欲绝悔恨万千的偏眸看着被吊在柱子上晃晃荡荡,吓得已忘了哭喊的儿子,她不该不听劝,她该执意带孩子离宫,心里后悔赌气也于事无补。

“殿下,一炷香的时间将尽,考虑得怎么样,是开宫门还是下令本官点火,虎毒不食子啊,殿下,这孩子如今可是冷国唯一的血脉,你当真如此狠心,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心头肉被烈焰活活烧死。”韩飞扬一脸得意奸险的阴笑溶在雪花飘飘的年夜之中,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却操着灭门绝户的勾当。

只要叛乱成功,冷国三分之一的国土便是他囊中之物,只要能成坐拥天下的人上人,怕什么阴司地狱的报复,桀桀的笑声戳破了冰寒刺骨的夜空,刺得楼头上的人更加恨怒烧心。

“韩飞扬,本王早该把你这心怀谋逆不轨的狗贼五马分尸。”冷锋弈攥在防护墙头的手狠狠的砸在了城墙头,灰色坚实的城墙上一团清晰的血痕凝画着挥拳之人的愤怒,城头护防暗处的护卫军手中弓箭蓄势待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殿下,莫要再逞无用的口舌之快,我数十声,十声过后殿下若再不开城门,殿下就等着接下不如的高帽。”韩飞扬止住了阴鸷的笑声,随手拿过一个士兵的长矛戳到了小钰儿的咽喉处,压着尖锐的声音怪笑着倒说:“十,九,八……”wyyr。

人血改家。小钰儿惨白的脸怕得拧得扭曲,哇哇的哭声冲破了云霄。

“儿子,别怕,无论到哪里娘都陪在你身边。”白纤蝶仰头看着被掉在空中惊怕得双腿乱蹬的儿子,满眼的凄迷和绝望,心口似被一双手狠历的扭绞成了一团,痛得麻木。

被吊在半空的男孩看见了娘亲双眸里浓浓哀沉的伤痛,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顶着咽喉出寒冰般森冷的红缨枪锋竟然停止了哭泣,用力的抬眸看着伫立在城头的男人,不懂他为什么不下来救他和娘,为什么不将这个用枪锋指着自己的老男人拉出去砍了,他只想到他不要他和娘了,由着他和娘被人欺负,带着仇恨火花的眸子毫无阻隔的朝城头射去。

十声倒数完毕,韩飞扬放下手中的红缨枪,取过一个火把,佞了佞的眸子射着狐狸般的光,压着最后的耐心提着狠劲大声要挟道:“殿下,我再问一遍,城门开是不开。”

“开,你即刻引颈自尽城门立马大开,怎么样,韩丞相。”纤雪扶着冷锋弈,对着宫城前的韩飞扬挑衅厉喝道。

“岂有此理。”韩飞扬最后的耐心被磨空,更为陡然冒出的白纤雪愤怒。

纤雪依在城头上,笑言道:“丞相你一人舍身入地狱,拯救千万儿郎的性命,此乃高风亮节,浩气长存,大义凛然的壮义之举,做何如此气愤之态,这帮儿郎为丞相你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操刀替你打江山,谋天下,难道丞相就不能替自己手下放点血,丞相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莫非在丞相的眼里自己的命希贵如金,他们的命就贱如蝼蚁,可以由着你践踩着他们的尸骨热血让他们违背父母圣贤的谆谆教导,背负叛国逆子的骂名来成就比你人格更胜一筹的昭然野心,丞相,你可有为他们的父母想过,你可有为这群儿郎打算过,他们若壮烈牺牲,谁为他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丞相当真会抚恤吗?”。

“放箭,给我放箭射死她。”韩飞扬开始慌乱了,这女人开始在打心理战术,想动摇军心。

“儿子,你不能做卖国的叛贼啊,韩飞扬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不可以助纣为虐啊。”城楼上的沧桑悲戚的哭喊声一片,看不清真实面容的伛偻身躯扶墙声声哭泣,声声呼唤,每一声都揪入了宫城前涌聚叛军的深心中。

都是驰骋沙场,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谁想做这种叛国叛家的小人,紧握着弓箭的手都不由得抖了抖,城头上站着的或许是自己的父母,谁能忍心将箭锋对准自己的父母,一双双祈盼的眼光都投向了面目阴沉得骇人的韩飞扬。

他们不知道此刻四面城楼头上演着父母声声唤儿浪子回头的戏码,军心一乱,士气定落。

“将士们不要被他们骗了,那些都是假冒的,千万不要上当。”韩飞扬满面狰狞凶狠毕露的要将火把扔到身边的柴堆上。

“爹。”哭泣的惊喊声贯穿了韩飞扬的耳膜,他整个人震住了,握着火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韩飞扬,灭人子孙者其子孙人恒灭之,有本事,这把火你尽管放。”纤雪将手中五岁的孩子往空中一抛,被吊在城楼上的孩子惶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纤雪手中的利剑挑在绳子上,明摆着威胁韩飞扬,你若敢放火,我就敢让你儿子活活摔死在你面前。

“白纤雪,你这个妖女,你敢动我儿子半分,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叛军的眸光齐齐的投向了城楼,都和惊讶这个曾经响彻三军不知生死的女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但惊异过后更多的是内心继续矛盾的挣扎,此刻宫城上苍老肝肠寸断的呼声继续起伏的接连响起,而叛军中居然有几人纷纷唤了声爹和娘。

“儿郎们,看看这就是你们为之效忠拥戴的一军之主,视尔等及父母性命若草芥,而他自己儿子的性命却重若千斤,谁无父母啊,人心都是肉做的,其心凉薄自私如此,若他一朝大权在握,受苦的何止是天下苍生百姓,其中何尝没有你们的亲人,想想当年冷国的繁荣富足,想想当时自己的爹娘亲朋,再看看如今的冷国,冷国落此田地,难道都是皇家的错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无这些贪婪可恨贼心不改的白蚁,冷国何以沦落如此,韩飞扬满身罪孽,勾结患匪劫持赈灾之款,害得灯洲无银救灾,饿殍遍野,更私下与商家勾结,囤货居奇,身为父母官却发国难财,多少百姓因此吃不上饭看不起病,多少百姓冻死街头,睁大眼睛看看,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尔等若真要反,第一个要反的是韩飞扬?”

纤雪噙痛心疾首的嗓子声声控诉着韩飞扬,她之所以提灯洲是因为这军中大部分将士都来自灯洲。

“休要听她胡言乱语。”韩飞扬慌乱得手开始抖了起来,手指颤抖的这一刻他开始意思到自己真的老了。

城楼上的哭声更加惨烈沉痛,一声声的狗贼狗官禽兽畜生若此夜满天的大雪,纷纷的洒向惊怒的韩飞扬。

一提到如今荒芜凄凄的灯洲,大部分的将士都红了眼圈,那曾经魂牵梦萦的家乡如今再也回不去了,更有的想起了自己父母,死于洪水的,死于饥荒的,死于瘟疫的,悲呜的声音渐渐在军队中想起,士气低落伤悲后跟着激动愤怒了起来,愤怒的眸光都如利刃般的射向了韩飞扬,这间接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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