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交易?我心中掠过一丝不祥,这个死神,还想搞什么花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警惕地问。
死神接下来并没有再理会我,而是转头对身边的鬼判官说:“怎么样?不惜一切代价成为鬼判官的你,一定等这个时刻很久了吧?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现在终于可以开始了。”
我困惑地看着这俩人,不知道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鬼判官点点头,说:“你要的东西已经在这里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没有看清楚接下来做了什么,等他再移开身子时,刚才他呆过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
“刈差!”我惊呼一声,迅速跑上前去,真的是刈差!此时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吓人。我蹲,晃了他几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喂!醒醒啊,刈差!你不要吓我啊!喂,醒醒!刈差,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你快点别玩了,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你听到没有!”使劲推了他几下,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才彻底慌了神。
我沮丧地拿开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全是血!我慌张地看向刈差,这时才注意到刈差的身下压着密密麻麻的荆棘,尖锐的刺扎入了他的身体,剩下的露在外面的部分因为刈差的血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看上去这些荆棘就像是跟刈差合为了一个整体。
我探了探刈差的鼻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我愤怒地瞪着鬼判官,说道:“这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刈差怎么了?下这样的黑手,你究竟是什么人?”
鬼判官叹了口气:“这么久了还没有认出我是谁,我真是服了你了。猪头雨。”
我听到最后三个字,不禁大惊失色。难道他是……?!
此时鬼判官已经慢慢摘下了面具,一个熟悉无比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习惯性露出的不屑笑容,头发已经很长但是依然根根倔强竖起最后形成了一个形状诡异的毛寸,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但是整体气质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流里流气!这副气质跟知名大学的空间物理系高材生完全搭不上边,但是上天偏偏垂青这样的家伙,将很多人渴望得到的天赋给了他。
“苏、苏沐阳?”我目瞪口呆,脑筋一时转过不弯来,“老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沐阳眯起眼睛,有点不满地对我说:“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咱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猪头?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枉费我费这么大劲来这里救你。”
“真的是你!老哥……”我这才彻底回过神来,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去,把能抹的都抹在了苏沐阳身上。
“行了行了,你可别哭了。”苏沐阳一脸嫌弃地看着已经被我的鼻涕眼泪抹得“面目全非”的衣服,但是并没有推开我,任由我趴在他怀里哭。“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哭成这副德性?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给我洗啊?!”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苏沐阳,这份激动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想到这里,我反而有点平静下来,现在的确不是让我发泄情绪的时候。我停下来,抬起头看着苏沐阳,问道:“老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也穿越了吗?”。
“你不见了之后,全家人都很着急,尤其是老妈,整个人变得整天恹恹的,怎么也不肯相信你出事了。后来我跟导师做实验的时候发现你们学校操场发生过一次奇怪的空间磁场波动,因为当时你的自行车被丢在了校园里,所以我就怀疑那次波动跟你的失踪有关。最后终于被我们工作室探测到了这个平行空间。”苏沐阳见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开始说我能听得懂的,“当然,我能来到这里,还是多亏你身上带的这块玉。”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跟我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玉。
我满脸黑线:“这块玉到底是有多不值钱啊!光咱俩就随随便便搞到三块,不愧是地摊货!”
“不不,这块可不是地摊货,这可是你出生时就带着的。”他摇摇头,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脖子上这块才真的是地摊上淘的。”
啥!藏起我的玉,还弄块地摊货糊弄我!还一糊弄就二十年!你妹啊!诶不对,我这不是骂自己吗?我刚要张嘴换种说法怒斥苏沐阳,就被他截住话,“小妹,总之原谅的话先不要讲了,时间紧急,还是先管正事吧!”
原谅你妹!诶我怎么又骂自己了?总之谁要说原谅的话了!“你说什么时间紧急?刈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哥,你快点救救他吧!”
“不行,我救不了他。”没想到苏沐阳摇头说,“他现在被血荆棘困住了,虽然还没有死,但跟死人也差不多了。我们打开的空间通道还不稳定,能支撑的时间没多少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是说我能回家了?”我又惊又喜,一直以来的愿望现在竟然真的要实现了!什么圣童,什么祭司族的血统,什么死神,统统见鬼去吧!我恨不得立刻抛下这里所有的一切,马上回家去见家人。
苏沐阳点点头,有点得意地说:“当然,你哥我本事大着呢!”说完又正色道,“不过要快,这个空间通道只是侥幸打开的,如果这次回不去,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有点犹豫地说:“可是,暮紫岚的魂元……”
苏沐阳拉起我的手:“放心吧,只要魂元月兑离了阴间,暮紫岚就能活过来,你跟我回去,一样能让她复活。”
我跟着他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诶等等,那刈差怎么办?”我忽然想起来地上还躺着一个。
“笨!”苏沐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如果不拿他跟死神做交易,死神怎么可能放你跟我走?”
我看了一眼青铜座椅上正“看好戏”的死神,弱弱地说:“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啊!”
“哎哟我的妈呀,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自己都顾不了了,怎么顾得上他?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救他。回家之后,这里的事情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也对,那我们走吧。”我看着不远处的桥面上垂下的一圈光柱,好像看到了朝思暮想了很久的温暖的家。
苏沐阳回过头对死神说:“我带我妹妹走了,你说得对,我费尽心思用最短的时间成为鬼判官,就是为了能跟你完成这个交易。现在他人已经在这里了,我们之间扯平了。”
死神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用这么短的时间成为鬼判官的人,你很不简单。好,交易到此结束,我不会再为难你们。”
我跟着苏沐阳向前走去,路过刈差时,不小心蹭了他一下,他的手垂下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响起。
这声响如此熟悉,让我放慢了脚步。“你怎么了?”苏沐阳不解地看着我。
我调转脚步回到刈差身边,原来是一串铃铛从他怀中掉了出来。我从口袋中模出自己捡到的那串铃铛,现在放到一起我才看出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别。刈差那里的那串正是我给他的,原来他没有丢,而是一直随身带着。至于我手中的这串,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望着这两串铃铛,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我这才发现,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原来其实刈差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次,甚至有好多次把我从死亡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我不走了,老哥。”我看着刈差,说,“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更不能用他的生命去换我的全身而退。”
苏沐阳有点急了,恼火地说:“你在胡说什么!这个时候你犯什么傻?”
“我在这里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已经下了决心,此时的我无比平静,“这个人,救过我。我欠他的,大概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我才不在乎那些!”苏沐阳忽然低吼了一声,“既然已经知道了欠他的还不清,那就干脆不用还了(这是什么鬼逻辑)!你竟然为了他连家都不回了,你不会是喜欢这小子吧?”
“这跟喜欢不喜欢无关。老哥,在这个世界,我跟他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妹。置他于不顾这种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不做不出来。”
苏沐阳听到亲兄妹三个字,愣住了,接着有点悲凉地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自己的妹妹,当着我的面跟我说她跟另一个人是亲兄妹?猪头雨,你要气死我吗?”。
我站起身,难过地说:“对不起,老哥,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了。刈差是这里的大祭司,如果他出了事,天下就会大乱,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无辜丧命。我不能这么自私,你回去之后代我照顾好爸妈,我对不起他们。”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再说,跟你根本就没有关系,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苏沐阳着急地说。
“我不属于这里吗?”。我苦笑一声,“那你手中的那块玉又怎么解释呢?老哥,我本来就是这里的圣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们的那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咱们家。”
苏沐阳终于明白了我留在这里的决心,长叹一声,说:“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再阻拦你。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再打开这个空间的通道。”
“恩,我相信你,老哥。”我点点头,眼泪从眼眶中涌出。
我看着苏沐阳慢慢靠近那道光柱,渐渐被笼罩住,心里是比难过更加复杂的情绪。
“交易已经完成了,怎么会让你们随便毁约?你们把我这阴间当成什么了?想带走这个快死的人类,没有那么容易!”死神阴气森森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