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这么说?”赵构跪在床榻边,一脸狐疑地看着孟太后。绿色小说韵夕的决定实在是令他太惊讶了!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不为权贵所动容的女子!究竟是她疯了还是他看错了?
孟太后极为慎重地点了点头,嘴里不由轻吐一声叹息。她明白赵构眼里的含义。是啊,那是天下间多少女子费尽心力,耍尽手段,杀尽多少对手才能得到的至高位置,那女子竟能那样轻易地割舍掉了!到底是不寻常的女子,那样的魄力,那样的远见岂是一般女子所能媲及?
赵构闭上了双眼,牙齿咬得腮帮高低不平,青筋凸显。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心里悲恨交加。转了多少渠道才打探到她的消息,费了多少心血才从灵月圣女手中留住了她的性命,她终究还是要辜负他吗?为什么要那么武断地放弃皇后的位置呢?难道他能给她的还是不能弥补她原本该要得到的吗?
赵构沉默良久后才无力地向孟太后跪了安,一个人漫步在偌大的皇家花园里。月光若水一般静静地泄在地上,每一段,每一方阴暗不定。他仰望着上方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月是洁白而闪亮的刺眼,那月光柔柔地拨动着他那阴郁的心事,怕是几世沧桑后世上什么都可以忘记了,唯一不忘的便是那一张脸,那一个名字。韵夕呀韵夕,莫非你真是如这水一般永远无法握于手心吗?
“皇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趁着赵构在沉思中,突然唤了一声。
赵构心里不禁跳了一下,他茫然地转头盯着那个声音的传出者。
说话的人是新册封的柳妃。也是那个一路搀扶他、照顾他的小婢女,柳儿。从来都没有想过登基后还会多册封一个妃子,若不是念及往昔她舍命为他吸净了被毒刺划伤的脓包,也许今天就没有柳妃。柳儿还是柳儿,一个身份地位极其卑贱的女婢而已。
“你来干什么?”赵构阴晴不定地问了一句,语调跟月光一样清冽。
柳儿艰难地咽了咽吐沫,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略略退了一小步,低声答道:“奴婢,看见皇上一个人,担心皇上受凉,所以拿了件衣服就追出来了”说罢便从身后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件披风来,那表情像极了一个放了错的孩子,无辜而委屈。
赵构嘴角浮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接过披风并没有急着披在身上。他只是静静地发着呆,看着披风不住地发呆。呵~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夏初了呢!午后那场绵长的细雨陡然浇冷了春日的余温,一阵晚风吹来,冷还冷的,只是冷的令人好不甘心。
“你知道夕儿的事了吗?”赵构叹着气幽幽地问着柳儿。
柳儿愣了一下,果然是为了夕姐姐的决定在苦闷呢!她嗫喏地看着赵构,答道:“知道。其实夕姐姐不说明白,柳儿也能猜出一二分来。”
赵构侧着脸,目光飘向荷塘,像是自语一般地说着:“怎么会是那么一个女子呢?爱也不能,放也不能,恨亦不能。究竟要朕怎样做才能成全了她?”
柳儿听着赵构的话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终于若鼓起勇气般地说道:“夕姐姐是天上的仙女迟早要回去的!皇上,若真的爱姐姐的话就应随了她。”
赵构忽而猛然转过脸,盯着柳儿不发一语。那眼光看得柳儿心里发寒发渗。这话果然是不能随意说出来的。柳儿打心眼里心疼着这位年轻英俊的皇帝,她很想给他一个怀抱,暖住那颗暴露在寒夜中的心。只是她不敢,唯有这样在心里,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地奢望着
“她不愿意做朕的皇后,你知道吗?她不愿意陪着朕,你知道吗?朕真的爱她,真的不想离开她!”赵构抱着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把眼泪一滴滴渗进了柳儿送来的披风里。
柳儿的心彷佛也被他的哭泣抽痛了,她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赵构颤抖不止的身体,陪着他落泪,陪着他伤心,陪着他发泄。
她是他不能祈望的爱情,因为她原本就不会和他交汇。她就是那一粒砂,某一日误进了他的眼睑,刺疼了他的泪,颤动了他的心,只能为她哭泣却不能爱她。砂始终是砂,终究会随着风漂泊寻找真正的归宿。风吹来的砂,早就预言了分离,只是他一直固执地堆集在心里,任谁也擦不去那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