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09、泪洒旧地
109、泪洒旧地
“怎么叫穷折腾?小车能换吃的,却推着饿肚子,这才是傻瓜蛋呢!车重要还是人重要?”
“行行,你有理。换了多少吃喝?酒店的饭菜一半利,你该把车价提高些才会少吃点亏!”
“是啊!可店小二是个二五眼子,看不出大哥您的小车金贵。我买酒菜才花了一两二,把车子留给他他还不依!”
“不能给他!”柴荣像是眼前正在发生似的大声阻止着。
“可酒菜已经有一半进了我肚里,不给也不行啊!原想着把剩下的拿回来给大哥您充饥,那知店小二他死活不同意。乐子没法,只得和他们打了一架。架是打赢了,可给您留下的那些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却全让我当兵器给砸回去了!”郑恩故意气他。
柴荣听了这话,只气得双睛暴出,浑身发抖,喘了半晌,方回过气来,开口骂道:“唉哟!你这混球,把我害到这般光景还不算完,如今连这惟一的家当也不放过,换一点吃的,又给丢了。已经走投无路,还要戳祸打架,真是气死我了啊!如今身无半文,叫我怎好活命?唉哟哟!”
柴荣正在絮叨,冷不防一个布包砸在身上,疼得他“哎哟”直叫。
他用手模模,里边**的全是银子,足有百两之多。
“这是你卖车的钱,点点够吗?”柴荣正在惊诧,有人在郑恩身后气悻悻说道。
柴荣抬头往郑恩背后一看,见韩通正气呼呼地瞪眼望着他。“韩兄,你,你怎么来了?”
韩通板着脸、瞪着眼说:“我是买车的。钱清了,就此别过!”
柴荣羞得面红耳赤,连声道歉说:“韩大哥不要生气!”
韩通说:“相别不过一个多月,柴贤弟竟把我给忘了。我韩通无才无能,银子还有几两,你不去取用,反而沿街卖车,这不是拿我这当大哥的脸往尿桶里扔吗?”
柴荣低头长叹一声,说道:“韩大哥,小弟生来心高气傲,虚荣爱面子,落到这卧床难起、无食充饥的地步,实是怕酒楼上的朋友们知道笑话,并非不去先找大哥!”
“你当你是大名人,大家都看着你呢?你就是月兑了裤子在大街上果奔一圈,也没几个人认得你是谁,还怕笑话?”郑恩奚落道。
店主见来了好汉楼大老板韩通,小狗似的撵着巴结,也对柴荣劝道:“没钱有什么丢人的?总比贪污盗窃卖光彩吧?可人家那号的走到大街上都是仰脸伸脖的,还只怕有人看不见呢!人家干那么不要脸的事都不嫌丢人,你又没偷又没抢,只不过一时没钱,有什么丢人的?你也特爱面子了,嘴也特金贵,有难处说一声是?我虽没韩老板钱多,帮你一两二两,也是拿得出的,也是不在乎的!你俩这朋友,我交了,店钱不要提!我去让人设一席,咱与韩老板一起好好聚聚!”
昨晚郑恩赊四个大饼,不过二十文钱,好话说了一大筐,最终只给了两个,还让打个欠条,按上指印。这会儿见与大老板韩通是朋友,又有了一大包银子,反而住宿费不要了,还要请客摆酒席。
越有越送,越没越躲,这是世人通病。富家吃不清用不尽,送去人家扔进垃圾堆,还是有人提着背着上门硬巴结;穷家几天揭不开锅,大人小孩相拥流泪,还是有人任凭剩饭倒进下水道,也不施舍。郑恩品多了这世情滋味儿,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拒绝酒席,硬将欠的店钱、大饼钱如数给了他。
韩通也不与柴荣多废话,对跟来的人一挥手,令道:“柳七,你跑步去请北街王先生,直接带到酒楼!赵六,你去雇顶小轿,不论价钱,要他们快一点儿!”
不一会儿,小轿雇到,郑恩和韩通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把柴荣抬到轿中坐了,让轿夫抬起,一溜小跑来到了好汉楼。
轿子进院,柳七已把先生请到。
有人有钱好办事,买药有人跑,煎药有人忙,好药好饮食,柴荣不几天便痊愈了。
郑恩见柴荣病好,又有韩通照顾,便要去卢家店看望师弟懒虫和肖聪儿母女。
柴荣说了客店仙人跳之事和这次税卡血案的诸多可疑之处,分析说:“据我观察分析,你一定是得罪了什么相当有钱有势的人物,那人在千方百计要置你于死地。如今牵扯税卡血案,回去更是凶多吉少,还是等一段时间,待税卡这事放凉一些再说!”
郑恩牵挂懒虫和肖聪儿母女,心急如焚,不听柴荣劝告,非要立即动身不可。
柴荣坚持与郑恩同行,韩通想到柴荣大病初愈,身体尚未恢复,且武功又不怎么好,强行劝阻下来,另派店中武功高强又谨慎多谋的柳七相陪。
郑恩与柳七暗中回到卢家店,先潜回聪儿家中,见屋中破烂家具依旧,却不见她母女二人。找多人打听,方知肖聪儿见郑恩多日未归,得知是去张茅镇方向送油,便与母亲沿途寻找。郑恩税卡杀人放火之事早已传开,有的说当时已被打死,有的说被抓了起来,肖聪儿打听不到实信,只哭得死去活来。
后来卢兴差派多人在黎河下游找到了郑恩已经腐烂的尸体(此为刘德光尸体冒充,后文有详细交待),聪儿非常感动,埋葬郑恩之后,便答应了嫁给卢兴当小妾。
那知就在洞房之夜,卢兴家突起大火。那晚风大,扑救不及,上百间房屋和油坊全部被焚毁。
有人说聪儿和卢兴一起被烧死了,也有人说聪儿既然愿当卢兴小妾是假,她是有准备的,何况洞房废墟中没见聪儿尸骨,一定是她杀死卢兴、放罢火后巧妙地逃跑了。
懒虫自“郑恩在税卡杀人放火”的消息传来,便无了踪影。有人传聪儿与卢兴洞房夜的大火是他所放,他自己没跑及,也被烧死了;有的传他在此前已被卢兴害死,尸体扔在深山一个潭涡里;也有人说,那小子精着呢,没人能杀死他。
肖聪儿母亲自那晚大火之后也便没了踪影。有的传说在一个树林里上吊了,有的传说在一条沟里投水自杀了,也有的传说曾有人碰见一个讨饭的疯婆子,很像是她。
郑恩听了这些消息,悲痛欲绝,与柳七寻找聪儿母女和懒虫尸骨,连找三天三夜,也没有一点着落。
郑恩怒火难抑,意欲为懒虫和聪儿母女报仇。他与柳七寻到卢兴家,见到的却是老飞称砣两口正在一间临时搭建的灵棚里,一个哭得声咽嗓哑,一个笑得惊悚恐怖。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卖油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