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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一瓦呼吸一滞,心房急剧收缩,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果然,太皇太后对着身边的婢子说道,“传哀家的旨意,宣容桂坊的老嬷嬷来,哀家要验、身!”

荣桂坊?老嬷嬷?

宫一瓦浑身一颤,早在进宫的时候她为了解宫闱秘事以及探清宫中形势,经常出入宫女太监嬷嬷的住所……容桂坊是什么地方,她清楚得很!

忍着心内的惊骇,宫一瓦尽量让自己镇定,可不管她如何用力的呼吸,都止不住微颤的身子溴。

更让她心头狂跳的是,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几位老嬷嬷便走了进来,与她并跪着。

眼皮跳了跳,今日的情形,太皇太后怕是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让容桂坊的嬷嬷们早早在外候着。

“宫‘侍郎’大可放心,在你身边的都是宫里些资历较深的嬷嬷,若验出来的结果确如你所言是男子,她们定然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片句。”太皇太后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若不然,哀家决不轻饶!”坐直身子,将沉敛的目光转向地上低着头的几位嬷嬷,“带宫侍郎到内室,仔、细检查!祷”

“奴婢遵命!”几位老嬷嬷异口同声,说完便站了起来,齐齐看向仍旧跪着不愿起来的某人。

宫一瓦低头,脑中迅速转动,瞥了瞥站在她身侧给了她巨大压迫感的嬷嬷,绷紧下颚,抬头看着位上的人,“太皇太后,男女授受不亲,微臣是男子,怎好让嬷嬷们……”脸上呈现屈辱,“微臣知道,因为家父一事,朝中许多大臣对微臣颇有微词,若是太皇太后认为微臣无甚资格留在皇上身边,微臣即刻辞官,从此再不踏入阜城半步。”抿唇,“太皇太后亦无须如此……羞辱微臣!”

倒还有些骨气和胆量!

要是真心效忠皇帝,也是个不可多得才人。

太皇太后面上好转,语气减缓,“哀家并无侮辱宫侍郎之意,验身之后,若然当真是哀家误会了宫侍郎,哀家自会给宫侍郎一个公道,查出在哀家背后装神弄鬼,唯恐天下不乱污蔑皇帝近臣之人。”停了停,“如若宫侍郎还不满意,认为哀家辱了你,事后哀家向你道歉便是!这样,如何?”

意思是还是要验身吗?躲不过了吗?

宫一瓦咽了咽口水,努力道,“太皇太后,微臣……”

“好了宫侍郎,别得寸进尺!”太皇太后眸光一厉,“你这般推三阻四,莫非是心里有鬼,不敢让哀家验身?”

“太皇太后息怒!”见她脸色再次转黑,宫一瓦急忙道,“微臣只是觉得让嬷嬷们替微臣验身,着实有些不妥。如果太皇太后执意要验身,微臣遵旨就是。但是微臣有一个请求?”

“直说!”太皇太后不耐烦,伸手抚着太阳穴边的穴位揉了揉。

“能否请东方灏人替微臣验身。”怕她不答应,宫一瓦补充道,“东方灏人与微臣熟识,且都是男子,也可避免尴尬。”

“既然宫侍郎都说与东方灏人熟悉,哀家怎么知道他不会包庇于你,将虚假的消息告诉哀家?!”太皇太后扯了嘴角,带了淡讽,“既然宫侍郎如此介意男女之防,哀家便应了你……”

宫一瓦心头松了一口气,双眼滑过喜色,“微臣谢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将她骤然放松的神色看在眼里,隐下脸上寒峭,对着身边的婢子道,“到殿外将驻守长寿宫的巡侍唤几名进来。”

宫一瓦双眼大睁,管不了足下一寸一寸凉至骨缝的惧,惊道,“太皇太后,您这是……”

“宫侍郎不是一直强调男女有别吗?”太皇太后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看着她,“哀家顺了你的意思,嬷嬷换成侍卫。宫侍郎是‘男子’,侍卫也是。这回,宫侍郎应是满意了才对,怎就这幅表情?!”

在她身上,她彻底见识了“姜还是老的辣”、“老奸巨猾”等特质。

她现在确实太“满意”了,总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清楚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困境。

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让她验上一验,她绝对不可能竖着走出长寿宫。

可是,她如果乖乖让她验身的话,一旦让她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别说竖着没法子走出这里,就连横着怕是也出不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验身!

宫一瓦大眼绕动,咬唇,逃吧,只有逃,逃到那人身边,她只相信他!

向后跪放在地上的双足不动声色用力,“太皇太后,今日,非验不可吗?”

太皇太后丢给她一个坚抉的眼神儿,“非验不可!”

宫一瓦突地笑了,“那好,既然太皇太后决心已定,微臣只好从命。”说着,站了起来,又因为长时间的跪着,让她身子有些虚晃,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双腿却仍旧有些晃荡,“那么,开始吧!”

太皇太后一晃而过讶然。

这时,婢子领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正待行礼,区被太皇太后止住,“无须多礼,带宫侍郎进内室,验明好正身!”

几名侍卫恭敬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驾着宫一瓦。

宫一瓦斜斜看了几人一样,躲开身子,声音微冷,“我自己走!”

话毕,看也不看位上的太皇太后,兀自低头往内室的方向而去。

太皇太后见着她神色自若的模样,堆叠厚重皱纹的双眼眯起,暗省,难道真的是有人故意挑拨诬陷?!

宫一瓦一边走着一边用眼角盯着殿门口,走到珠帘处,纤手伸出撩开,一只脚踏了进去,却在迈出另一只脚时,猛地转身迅速闪到几名侍卫的身后,片刻不敢停歇,往殿门口跑去,“太皇太后,恕微臣难以从命。”

太皇太后大惊,不曾想有人竟敢在她面前放肆至此,不仅公然挑战她的权威,抗旨不尊,还猖狂到不经她允许擅自离去。

于是一拍椅把,气极的站起身来,命令道,“来人,将宫一瓦给哀家拿下!”

宫一瓦跑出殿门口,却被外面的一层侍卫拦住了去路,心头微哼,就凭你们也想抓住她吗?!微微侧身,跨步握拳,“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一个不客气!”太皇太后广袖一扫,双眼喷火,“还愣着干什么?给哀家抓住她,哀家偏要看看,你宫一瓦要如何不客气?!”

宫一瓦气息不稳,之前看她眉目慈祥,对她心存好感,现在看来她是大错特错了。

事情发展的形势已不容她多想,那些侍卫已如蜂拥朝她攻来。

宫一瓦无心恋战,只想早早离开这里。再加上若是与他们周~旋的时间过久,自己体力吃不消不说,就凭越来越多的人就够她受的。谁让皇宫别的不多,就数人最多了呢,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来呀!

…………

苏瓷站在殿门口眼也不眨的看着前面,她已经在煖榕阁等了某人一天了,眼看着夜幕将至,可某人还是没有回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本来太皇太后要招见她,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明天就是皇上纳后的大喜之日,太皇太后应没那份闲工夫招见她才是。

可她不但招了,一招还是一整天。

心房一动,莫非太皇太后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意识到这个,再也站不住了,连忙提起裙裾往菊青堂走去。

…………

菊青堂。

皇甫镜看着消失半月有余的擎天,面色有些尴尬,“擎天,你回来了?”

“恩。”擎天刚毅的脸破开一抹浅弧,“公主身子可好?孩子有动静了吗?”

说起孩子,皇甫镜脸上闪现母性的光晕,绝美的小脸挂满笑容,“孩子调皮,在我肚子里闹腾得厉害呢,我在想,肯定是一个男孩。”

看着她的笑容,擎天有片刻的恍惚,不自觉的提步朝她走了去,“公主该多笑笑。”

皇甫镜神色微僵,又见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跳微微快了些,“擎天,我……”

“公主,等皇上大婚之后,我就向皇上请旨,让我们完婚!”擎天打断她要说的话,脚步未停。

皇甫镜凤眼弥现慌乱,呼吸被他一句话吓得停了好一会儿,神智回转之时,已被他搂紧了怀里,他微洋洒的声线低低从她头顶处传来,“无论什么时候,擎天都会保护好公主和孩子,擎天保证!”

皇甫镜伸手想推开他的手顿住,一直以来,他总是默默的守在她身边,她被某人欺负的时候,他总是适时出现,给她安慰。

在塞外,她没有朋友,整日都被锁在空空的大殿内,夜夜等着某人或温柔或粗暴或隐忍的宠爱,除了对她霸道的宣示所有外,他从不与她说些其他的,比如塞外的风景如何,塞外的百姓如何,他都闭口不谈。

擎天,她在塞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告诉她,朋友不需要很多,只要一个就好。

他给她讲所有某人未曾与她说的,对她尽心呵护,她自然不会相信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突然对她的好,开始总是对他心存戒备,认为是某人故意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或是试探她的饵。

她对他很糟糕,不跟他说一句话,动不动就冲他摔东西,将所有想发泄在某人身上的气愤均发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受够了她时不时的发疯,他终于忍不住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他是璟儿安排在某人身边的暗棋,也是应璟儿的命令才对她上心保护。

一开始她知道,他确实是因为璟儿的命令不得不对她忍耐,可是后来,他对她的关心程度已远远超过“保护”一说,她也隐约知道他的心意。

那时不知为什么,他那么好一个男子,她应该喜欢上才是,可是她却没有,只是假装不知,假装感受不到。

现在想想,一切不过只因心里装满了某人,其他人,再也放不进分毫。

红艳的唇轻轻扬起,总算将微抬的手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推开,向后退了几步,抬眸感激的看着他,“擎天,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好,可是,我已不是在塞外那个我,而且现在也有了孩子,你无需委屈自己,娶一个残花败柳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回去,你有更好的归处。”

擎天长臂一展又将她勾进怀里,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发顶,手臂用力抱紧她,“只有你,是擎天最好的归处。”

皇甫镜拧了眉头,敏锐察觉出今日的他有些不一样,“擎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擎天闭紧双目,再次用力箍紧,仿佛要将她整个嵌入血肉,“没事。”

忽略心头越来越明显的痛意,擎天喉头动了动,仔细看能看到他蹇密睫毛上隐隐的水意。

皇甫镜承受着他密不透风的拥抱,不再说话,伸手浅浅环住他的腰,这样好的擎天,让她无法拒绝。

好一会儿,擎天情绪稍加平静,却没有松开她,带了点点请求,开口道,“公主,给擎天一个机会,让擎天照顾公主和孩子,可以吗?”

皇甫镜从他怀里微微挣出些,抬头看他,凤尾扬了淡淡水花,“擎天,我不值得!”

擎天却不管,大掌蓦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压在心头处,语锋急道,“公主值得,在擎天眼里,公主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停了片刻,“公主愿意嫁给擎天吗?”

“擎天,我……”皇甫镜有些犹豫,两只手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裳。

“公主,孩子需要父亲!”擎天正声补充道,“我会照顾好他,视他为亲生骨肉!”

孩子需要父亲?!

皇甫镜脸色复杂,又倏地用力抱住他的腰,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而她相信,擎天会是位好父亲,她应该给孩子一个完好的家。

闭了闭眼,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擎天狂喜,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即便是为了孩子,他依然觉得,这一刻,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

苏瓷急急忙忙跑到菊青堂,远远就见北冥越城正站在路边,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薄灰,隧连忙赶到她身侧,一把握住她的手,踹道,“越城,镜儿姑姑了?”几位姑娘越见熟识,在加上北冥越城的强烈要求,苏瓷便跟着她们唤皇甫镜“镜儿姑姑”。

北冥越城吓了一跳,嗔怪道,“嫂嫂,什么事这么着急?吓死我了!”

苏瓷抱歉,“是我没注意。”话锋又急了,“镜儿姑姑呢?”

北冥越城笑得一脸暧昧,冲菊青堂的方向努了努嘴,“镜儿姑姑和未来的姑丈在屋里浓情蜜意呢。姑丈也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好容易回来一趟,我琢磨着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就乖乖出来,给他们挪地儿。”

关于皇甫镜、皇甫啸与擎天三人之间的感情瓜葛,北冥越城这熊孩子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皇甫啸关了她家镜儿姑姑整整八年,而她未来的姑丈又不离不弃守了八年,所以在心里便认定两人是两情相悦,还自以为做了好事在心里偷偷得瑟呢。

“这样啊?”苏瓷咬唇,面色为难。

北冥越城眼尖,看她脸色不好,反握住她的手,道,“嫂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瓷叹了口气,“午间太皇太后突然将一瓦招了去,到现在都未见回来,我担心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北冥越城听话,也严肃了神情,她没有忘记早些时候在菁嬅殿与镜儿姑姑说的话。

太皇太后虽然面相慈祥,却是个严苛只认伦法之人。

再加上知道宫一瓦女子的身份,顿觉此事非同一般,“嫂嫂,你说一瓦午间便被招了去?”

苏瓷点头。

北冥越城再不耽搁,连忙拉着她的手往菊青堂跑出。

刚踏进殿内,便瞧见紧紧相拥的二人,顾不得尴尬脸红,上前一把将她二人拉开,急道,“镜儿姑姑,一瓦许是出事了?!”

…………

宫一瓦好不容易奋力冲出重围,还没来得及窃喜,腰月复却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东西击中,随之而来的是四肢软麻,害她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

等恢复力气的时候,已叫数柄冷剑抵住喉咙。

“把人带进来!”太皇太后浑厚的声音响起,宫一瓦便被人提起重新回到了殿内,跪在她面前。

太皇太后坐下,嗤笑,“宫侍郎好能耐,差点就让你逃月兑了!”

宫一瓦也是气得不轻,说的话也没了之前的恭敬,含了冷怒,“太皇太后便是这样对待效忠南陵的臣子的吗?”

“效忠?”太皇太后也怒了,“就凭你宫侍郎抗旨不尊,也算是效忠南陵吗?!”

宫一瓦挣了挣手上的束缚,抬头,“太皇太后要验臣的身,臣为保尊严而反抗,臣不觉得有什么错!”

太皇太后气极反笑,“尊严?宫侍郎蔑视哀家,又视哀家于何地?”话毕,不再跟她废话,对着驾着她的侍卫道,“把宫侍郎押进内室,困住她。”转眸看向一边站着的嬷嬷们,“让嬷嬷们验身!”

宫一瓦听话,越加用力挣扎。

“宫侍郎若是想在大殿内一验,就尽管挣扎!”太皇太后冷声。

宫一瓦只好停了下来,眼眶发红,“太皇太后要验,何不唤来皇上,让皇上也看看验身之后的结果?”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自动忽略她的话,“带下去!”

宫一瓦欲哭无泪被一众侍卫押进了内室,将她强硬的按躺在内室中间的一张窄小的木板上,手脚皆备他们的双手固住,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挣不出。

眼看着其中一个嬷嬷将手放在她的胸前按了按,又在下一刻,接过另一位嬷嬷手中的剪刀,就要剪下去。

宫一瓦双眼模糊,身子晃动,声线哽咽,“你们住手,不要碰我!”

她知道只要这一剪刀落下,她的身份就会暴露,而屋子里还有数名男子在场,让她情何以堪!

拿着剪刀的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冷漠道,“宫侍郎别再做无谓的挣扎,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说着,嘴角扯住一抹阴森的笑,“奴婢手里的剪刀可不向宫侍郎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宫侍郎若再乱动,奴婢可不敢保证,剪刀会不会偏了,伤着宫侍郎!”

她话音刚落,剪刀便吱啦一声,剪开了她胸前的衣物,露出里面薄薄几层裹着双胸的白纱。

原本一直盯着她的几名侍卫面露讶色,更是移不开双眼。

旁边的几位老嬷嬷互看一眼,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们,结论出来了。

此后,其中一位嬷嬷走了出去。

宫一瓦绝望的闭上双眼,自动忽视那一双双盯着她胸脯的眼睛,两行清泪滚落。

第一次觉得很委屈,穿越古代,身份她没得选,性别她也选不了。

女扮男装不是她的初衷,她根本就不喜欢她“男子”的身份,她们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一会儿,那位老嬷嬷许是出去请示某位太皇太后了,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批奴婢,换下了那几名侍卫。

隐约的,宫一瓦听到磁铁碰撞的声音,接着有人在月兑她的亵裤。

心中大骇,连忙睁开眼去。

却见一名嬷嬷手中拿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铁棒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而她身下的障碍已被滑至脚踝,就连双腿也被曲弯了起来。

忍住心房传来的一波一波不规则乱窜的恐慌,颤声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老嬷嬷这次没有说话,阴测测扫了她一眼之后,俯身往她双腿间看去。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听话,大滴大滴的往外掉。

宫一瓦抽搐着身子,四肢奋力抗拒,声音破裂大吼,“走开,你不要碰我,走开……你们走开好不好?!”

话说到最后变成浓浓的请求,他们是要用一根冰冷的铁棍刺入她的身体,这样做,与被人强~暴有什么区别?!

羞辱,比绝望更绝望的感觉将她整个掩埋,只因为那一点一点的冰冷正以缓速没入她的。

…………“宫一瓦,你还有何话?”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道。

宫一瓦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忍着想上前将她暴打一顿的冲动,拽拳冷笑,“我无话可说!”

她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她说得还不够吗?

太皇太后更怒,甚至提着身侧桌案上的茶盅朝她砸了去,“宫一瓦,事到如今你还敢在哀家面前放肆,就不怕哀家砍了你的脑袋?!”

殿中的婢子太监鲜少见到大发雷霆到需要摔杯子的主子,立马惶恐的跪了一地,纷纷将脑袋匍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她扔得挺准,正好砸中了她而已。

水还真烫,可是还不够烫热她浑身的冰冷。

宫一瓦讽笑看着异常愤怒的老人,“太皇太后之前不是已经有些确定我的身份了吗?还用得着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你才知道的盛怒表情吗?”

恩,抱歉,尊老爱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有些多余!

太皇太后松弛的脸颊飞快抖动,指着她的手指更是抖得厉害,“宫一瓦,你女扮男装惑乱朝野,是一罪;不守本分迷惑皇帝,是二罪……”切齿,“未能保住皇族血脉,是三罪!”

皇族血脉?!

宫一瓦身子僵硬,如果第一二罪名是对她的控告,那么第三罪就是污蔑和诽谤,“太皇太后,我与璟情投意合,彼此相爱,何来迷惑一说?!”顿了顿,拧眉,“还有,我不知道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对于他的后宫,我从没干涉过,更是谈不上危害皇族血脉!”

“你还敢狡辩!”太皇太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她,“孩子不就是你和皇帝在凌云寺的时候怀上的……”目光一转,话锋沉了下去,“难道那时你受命于皇甫啸那个逆子,是他不让你生下孩子,是不是?”

宫一瓦越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虽然她亲爹是受命于皇甫啸,可她并不知情,又怎会有皇甫啸不让她生孩子一说?

心头微震,那人也去过凌云寺吗?

皱紧眉头,“太皇太后,你要给我安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我人微言轻,无力反抗,只好任你宰割。”

“宫一瓦!”太皇太后大吼,许是太过生气,这一吼竟然让她捂住胸口大咳了起来。

身侧的婢子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起身上前替她轻抚后背。

宫一瓦不明白她这么生气干什么?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吧!

虽然她老了,有些意识慌乱,可也不能总给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但是毕竟是那人的皇女乃女乃,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确实有些不忍心,归根结底她今日之所以有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担心她坑了那人。

尽量在心里替她说些好话,转换掉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的压抑和屈辱。

闭了闭眼,张口说的话也明显缓了几分,“太皇太后,我是真的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就算让我死,也要让我知道为何而死吧?”

太皇太后被扶着坐了下来,单手虚弱的撑在一侧的椅把上,双眸却不似她的身子孱弱,恨恼的射向她,好半会儿才开口道,“你无需在哀家面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刚才容桂坊的老嬷嬷已经检查过,你早已不是处子,而且曾怀过孩子!”

垂暮之年,她日日盼着的皇曾孙没了,叫她如何不生气?!

她有过孩子?

深深藏住心内的波动,宫一瓦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有孩子?!”

“容桂坊的老嬷嬷几十年的经验,你怀没怀过孩子,她们只需看上一眼便知。”太皇太后嫌恶,“你再狡辩,只会让哀家替死去的皇曾孙不值!”

宫一瓦已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震惊程度,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快,慢,更慢……

摇头,狠狠地摇头,踉跄的站起来,“你骗人,我不可能有孩子,绝对不可能!”

若是有过孩子,她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掩住快要从喉头翻滚出来的心脏,一只手抓住胸口,“你说,璟去过凌云寺?”

太皇太后也开始迷惑于她的惊诧,微不可微皱了皱眉,“皇帝每月都去一趟凌云寺……”嘲讽,“你倒是会抓住机会,竟然让一向不喜人接近的皇帝不但要了你,还将你带回了宫!”

宫一瓦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她想挤出两滴眼泪,可这时却偏偏没有。

突然她抱住头,有些抑制不住的低低嘶吼出声,继而开始拍打自己的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的璟,怎么可能舍得这么骗着她?!一定是她胡说八道,一定是的。

松了手,捂住胸口,转身飞快往殿外跑去。

她要找他,亲自问他,孩子……他的身份……

“太皇太后……”站在一侧的婢子见状,询问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沈思的看着她因为跑得快,好几次差点摔倒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摆手道,“让她去吧!”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孩子一事,就让她二人说清楚。

通过今天的交涉,她看得出来,她性子极烈,而这样烈性子的人通常不能忍受欺骗。

或许经过这次,他二人便就此断了关系,她也不必背负皇家薄情的罪名,砍了救了皇帝一命的恩人。

跑出长寿宫的宫一瓦精神有些恍惚,直直往秀栖宫的方向而去。

…………

皇甫镜得知宫一瓦被她母后招去的消息之后,让擎天通知皇甫曜璟。

而她则立刻领着两人往长寿宫而去,却在去的途中遇见从长寿宫方向而来的几名老嬷嬷。

心尖颤抖,那几名嬷嬷是宫里在宫里算是资格最老的,最主要的是,她们本应在容桂坊,现在却从长寿宫的方向而来。

宫里谁不知道容桂坊的嬷嬷们整日干的事——凡是犯了错的嫔妃,中途免不了要进几次容桂坊,出来的时候,想要有个好人样那是不可能的。

北冥越城脸色发白,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名老嬷嬷,详细问了一遍。

越往后听,几人的面色越白。顾不上处置那几位老嬷嬷,几人加快步子,急忙赶去长寿宫。

却不想扑了个空,不敢耽搁,又马不停蹄往秀栖宫而去,她们知道,此时的某人,定会去找一个人,皇甫曜璟!

皇甫曜璟本在西苑与东方灏人,尉迟茷封,北冥越御以及破例加入的皇甫幼璟商谈一些事宜,也方便躲过某位皇后娘娘近日来异常频繁的打扰。

事情刚商谈到一半,擎天便急冲冲走了进来。

擎天护国有功,又是皇甫镜未来的驸马,所以西苑禁地,皇甫曜璟便许了他进去的权利。

擎天说话直,不会拐弯抹角,将宫一瓦此时在长寿宫的消息一句话就说完了。

之后,皇甫曜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长寿宫而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从长寿宫回转的皇甫镜三人,又被告知,某人此时极有可能在秀栖宫,并将她在长寿宫经历的事粗粗说了一遍。

皇甫曜璟脸色黑深可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大步朝秀栖宫而去。

…………

宫一瓦跑到秀栖宫,没有见到某人,又听见从里间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并且里面的门也大大开着,隧以为他在里面,顾不得其他,脚步踧踖奔了进去。

双目环顾一圈,却不见那人的影子。

双手抱住身子,他在哪里?现在会在哪里?凤鸾宫吗?

心好疼,她一定是生病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疼!

无助的蹲子,将脑袋埋进双膝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有干涸的泪珠,斑驳了回忆。

深深呼吸几口,她要去找她,无论他在那里,她都要去找。

站起身来,双腿打颤,大眼环顾房间一圈,目光最后定在龙榻左侧的竖型暗格处。

下一刻,猛地朝暗格跑去,又因为跑得太急,一下子扑到在地。

心头悲痛,似乎让她的力气变得小了,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皇甫曜璟进来看到的便是他家丫头扑到在地,双手趴在地上向前爬着的样子。

心尖疼着,大跨步上前将她勾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因为再多的话也无法让他疼痛的心减弱分毫。

宫一瓦怔了片刻,木然的抬头看他。

是她熟悉的面容,可又不是!

动了动喉咙,亦同他一样,说不出话,只是双手在推着他的身体,越来越用力,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皇甫曜璟以为她在怪他,怪他没有好好护着她,反而更加收紧了双臂,“小瓦儿,乖,我在!”

宫一瓦咬住唇瓣,呜咽从她齿间溢出,不断捶打推搡着他的身体,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她口里发出,“放…开…我!”

她的声音残破不声影调,皇甫曜璟闭了闭眼,又倏地睁开,微松了她的身子,转而包住她的双颊,将额头抵住她的,宣誓般的说道,“小瓦儿,我发誓,以后再也没有谁能欺负你,再也没有!”

眼泪掉了出来,浸湿了两人的衣,宫一瓦将所有的痛卡在喉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难过的声音,狠狠用力将他掷开,自己则飞般走到暗格前,双手颤抖的取下暗格上放着的一张干涸了的人皮面具,颤抖瘫在手心,那上面磕磕巴巴的凸起,那么熟悉!

皇甫曜璟显然也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凤眸慌乱一闪而过,接着便是满目的厉色,有人进过秀栖宫?!

此时,皇甫幼璟等人也纷纷赶到了,均在外间的大殿候着。

皇甫幼璟好几次想冲进去皆备东方灏人拦了下来,只好站在一边干着急。

小丫头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隐约可见她微颤的手臂。

皇甫曜璟伸了伸手,又垂下,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宫一瓦忽的捏紧人皮面具,缓缓转身看着他,慢慢举起手中的人皮面具,眸中隐泪,颤声询问,“你怎会有方丈的人皮面具?”

………………

(琉儿承诺的第二个万字大更,求支持!)ps谢谢阿玥的花花╭(╯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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