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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苍茫,微风徐徐轻抚着我的发,吹动着我的衣衫,也为我细心地按摩着,轻柔地拂动着我的感官,让我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舒适。

但我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拉紧拉了衣领。这风不冷,却也很凉。

我,无福消受。

静静地驻足在窗前,看着那辆线条优美的加长林肯滑出大门,驶在林荫小道上,然后渐渐地远去,最终消失在樱花纷飞的小道尽头,我的思绪也不由得杳渺了。

现在,这栋别墅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了。虽然,四周静得出奇,但却让我感到很心安。

这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了。

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夜空,我的双手自由地搭在身后,负手而立。

月色淡雅,一层淡淡的云似是怕她受凉,也特地为它添上了一件薄薄的青纱,朦胧却也醉人。月光淡淡,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下,然后又与别墅的光亮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是天上的月光续着地上的灯光,还是地上的灯光连接着天上的月。

粉红色的樱花沐浴在这唯美的月光之下。樱林蓊郁,月光氤氲,夜色迷离,像是给那些出浴完毕的樱花姑娘们披上了一层薄纱,如梦似幻,妙不可言。

隐约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绿色吸汗带,和蓝紫色的半长头发……

呵,现在想来便也觉得很奇怪。

不知怎么的,我第一次见幸村他时,便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表达得真切——

仿佛我和他早已认识了千万年,千万年的光阴,他都在我身边,一直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我也习惯了他身上的那种心安的味道。哪怕是——

天地巨变,也亦如此。

而Brian……

沉思良久,做了一番挣扎的我轻轻地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舒适了之后便离开了窗口,向雅致的房间里的那架价值不菲的大钢琴走去。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轻盈而又快速地移动着,温柔似水的曲子便自然而然地从这双神奇的手底下轻泻而出。

是行云流水般的速奏。

双手白皙,仿若是在清可见底的山涧小溪中相互追逐嬉戏着的白色小鱼,自由而又欢快。

美妙的乐音,密织成网,顺风飘荡……

外面幽静的林荫小道上,一辆耀眼的黑色加长林肯却在中途折返了回来。耀眼的车灯,划破了静谧的黑幕。

车内,迹部突然轻抬起了右手,示意司机把车子停下来,其眸中的诧异之色却隐于昏暗的阴影之中。

他摇下车窗,皎白的月光映在他精致的面庞之上。

微风过处,卷起了三三两两的粉色花瓣,送来了缕缕的清香,仿佛是那雅致别墅中传来的渺茫的琴声一样地,令人心怡。

聪明如他,自然是猜到了这琴声是从何处传来的。

只是,他没料到也没有想过,他印象中的她居然会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不会弹奏的,而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弹奏过任何一支钢琴曲,就连碰也没有碰到过。

他记得,她对钢琴可是极为厌恶的啊。

哼,如果不是他半路想起还有要事要和英理讲而中途折回的话,还不知道会被瞒多久呢。

呵,瞒人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她还真是做不厌!

仙乐在耳,他这个懂享受的人自然是尽力地放松着自己的身躯,使其与这乐声自然融合。难怪有人说音乐的诞生是耳朵最大的享受。

突然,他一个激灵,浑身像是被电触了一样。一个穿云裂空的音符陡然响起,猛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的全身像是被电流贯穿了似的。

轻盈的速奏急转而下,涓涓细流倏成澎湃怒浪,又涛如雷鸣。狂风暴雨强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震撼直达他的灵魂深处。琴音又倏尔下降,乐音深沉而又持久,如同漫长的黑夜一般。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可以感觉到那密集激昂又令人胆战心惊的琴音就如那传说中善于蛊惑人心的魔王一样迷惑着人的神智,无情地入侵着他的大脑。

琴音肆虐,大有覆灭一切的气势恢宏。

迹部的双眸不断地睁大着,内心的恐惧也不断地被放大着——他正不断地被黑暗所吞噬着……

第一次,他感觉到这漫漫长夜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令人心悸。

而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的双手像是着了魔似地不受控制,在琴键上迅速地飞舞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泾渭分明的两色琴键上留下了道道的残影。

指法似蜻蜓点水的轻盈,其声却如猛虎下山的沉宏峭拔。

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它不再是属于我的了。这入魔音般的钢琴声彻底地占据了我的身心,主导着我的意识。

在这一刻,我的全部都是由这惑人的琴声所支配着的。

突地,琴音又似一道天外而来的疾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来,劈开了那厚如黑雾的沉重。之后,便再无任何的声响,整个世界又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岑寂之中。

曲终。

万籁俱静。

久久,迹部也没有缓过来。他仍困在那个由琴音所编织着的虚幻却又倍感真实的世界中,无法挣月兑。

曲终,人也散了。

我如一团烂泥一般地在钢琴上不住地喘着粗气,心在胸腔里没有规律地乱跳着。

我闭上了眼,存蓄着最后的一丝精力。

我的指尖在不住地颤抖着,竟比那秋风中的簌簌秋叶下落的频率还要高。

它,暂时失去了知觉,处于麻痹状态。而我的右手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也疼得更厉害了,里面组织似是要造反一样,纷纷反抗着我,痛苦难耐,而骨头好像又散了似的,肌肉酸痛肿胀得厉害。

我又一次地拿我自己来开玩笑。

但,却不后悔——这,是我经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这首侵略性极强的曲子是我一次在听舒伯特的《魔王》后便不由自主地走近了钢琴,鬼使神差地敲击着黑白琴键。

身与心,在那张无法逃月兑的巨大乐音之网中,沉沦。

不住地被迷惑,也不住地坠落着……

一曲终了,我才惊觉我的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是凭空出现的,就如鬼魅一般的悄无声息。

不,应该说,他就是鬼魅。

而后这曲子也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无法抹去,生了根。

它,仿佛就是个魔咒。

不,应该说,它就是个魔咒,将会困扰我永远的魔咒……

它,是呼唤恶魔现身的咒语,带你永坠黑暗……

半晌过去了,我才感觉浑身流失的体力正在渐渐恢复着,却极缓慢。

我微微侧头,向敞开着的户口觑去——我特意为某人所留着的。果不其然——

窗台之上,一黑影随意支起一修长迷人的腿,一只更胜白玉的手轻轻搭在呈现完美弧度的膝上,手中绕着一银链,泛着冷光,一块似紫色烟水晶样制成的紫罗兰吊坠也顺势贴在他那挺拔的深色长裤,闪烁着魅惑的紫光。

那是一朵不全的半残紫罗兰——和我那被某人进食过的脖颈上凭空出现的紫罗兰图案一模一样,不复平日里的晶莹剔透,却幽深惑人。

其人也颇为随意地侧靠在窗框上。

月光淡淡,漾在他那亚麻色的半长发上,长发披肩,如水一般地灵动。微敞的深色衬衫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其肤色白皙胜玉,却荡着隐晦的暗黑气息。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额前细碎的发丝自由垂落,半掩住了底下的惑乱之光。

魅惑,威严,惑乱,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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