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鬓微微发白的纳兰文昌一身青衣儒衫,腰间是简朴的青色束带,配着脚下的麻布黑靴,显得干净简朴,坐在这金碧辉煌的淑合宫。
半个时辰的静坐,他眉头淡淡,轻轻的动了动身体,淑妃缓缓抬起头来,瞟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却仍是一言不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终于还是无法忍耐这样无言的尴尬,他没有想到一直都听自己话的女儿今日竟然会如此,这个一向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辅国公再也无法静坐下去。
淑妃抬起冰冷的脸孔,冷冷一笑,轻声说道:“女儿什么时候做过自己想做的事?”
纳兰文昌眉头一紧,颇有些伤痛的看向淑妃,过了许久,才长吐一口气,沉声说道:“你果然是变了,以前的你,是不会对为父说这样的话的。”
“变了?”淑妃冷笑一声,微微扬起头来,淡淡说道:“你身为人父,明知道女儿的心思是怎样的,却是怎么做的,你只是把我当做你的一颗任意摆布的棋子。”
纳兰文昌面容一滞,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之色,他目光深沉的看向淑妃“你应该感谢我为你做的决定,没有纳兰家族就没有今天的你。”
淑妃不置可否,冷然一笑,嘴角轻轻牵起,勾起一丝嘲讽的痕迹。纳兰文昌面容霎时间沉了下去,一时间冷声道:“你现在是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很安然了?以为你自己可以月兑离的了纳兰家族了吗?”。
淑妃看着纳兰文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纳兰家族世代为伏天权贵,家世鼎盛,伏天皇族对于纳兰家族也是礼敬有加,姑母即为太妃,而我亦是三妃之首,你又归为辅国公,这些荣华富贵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还想要在培育一个牺牲品吗?让一个新的祭品牺牲自己的幸福深埋在这冷血冷清的皇宫吗?”。
纳兰文昌身躯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紧紧的盯住这个自己完全不再熟悉的女儿的眼睛,嘴唇颤抖,久久不能言语。他没有想到,这次他本来是想要来教训教训这个翅膀硬了的女儿,却不曾竟是被她这番说教。微微闭目,思量许久,方才沉声说道:“你不应该去关心其他人,也不需要关心政治,你只要把你的三个儿子培养好便可以。”
“百年前诸侯叛乱,狼烟四起,诸国征战,百姓生活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始皇平定天下,开创了不世功业。后武皇攘外平内,铸造了大一统的繁华盛世,百姓生活稳定,安居乐业,这样的丰功伟绩着实让人安逸,可是你看看现在,四国表面虽是平静,实则暗涌不断。北林国和24国举动日益频繁,留下的缺口,正是可以让24国长驱直入进入伏天。南岭国身处沿海地带,西陵国兵强马壮、名将辈出。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早晚有一天,伏天的土地会被日益蚕食,民怨便会四起,到时……”
淑妃眉头一皱,她已然知道了自己父亲是什么意思,“南岭国国民民风不化,蛮夷之邦,不足惧。北林国虽让开一条通道,但24国和北林国并非一心,只要看到利益,到时候,北林国并不足惧。西陵国岁兵强马壮,王上雄才伟略,行动颇为神秘,但毕竟年岁较轻,未必尽得人心,到时,内部不清,并不见得会有多大能力。”
纳兰文昌不禁抬起头来,紧紧的注视着淑妃的双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常年呆在
,竟然也会有此见识,已然看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父亲,女儿已入深宫,只求家人一生平安而已,并没有什么期待。”
纳兰文昌摇摇头“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够一生平安”
淑妃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高处不胜寒,这王者之尊还不是要担心如同他父亲这般野心勃勃之人,何来平安。
淑妃轻轻推开窗子“站在淑妃的位置,我无法支持你,站在你女儿的角度上,我不能理解你,前途多佞,辅国公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长风瞬时灌入,卷起纳兰文昌宽大的衣袍,从父亲到辅国公,这种转变,到底是什么的预示吗?
宫中是一片冷寂,而宫外,一股不寻常的肃杀之气已经悄然升起。
疲倦的眨了眨眼,刚欲小寐一会的李福德,却是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而且隐隐有着喝骂声传来。
眉头一皱,刚欲叫人询问情况,管家便从前方跑来,急声道:“老爷,不好了。”
闻言,李福德脸色微沉,这个管家像来稳重,若不是府上真出了事,断然不可能这般惊慌。可是在这……,谁敢造次。
眼瞳中寒光闪过,跃下床,披了件外袍就准备出去。
“老爷,千万别出去。”管家只身挡在了李福德身前,阻止他往前一步。
“嘭”一声,半掩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位蓝袍之人正站在门口。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李福德脸皮微微一抖,阴沉着脸,手臂一挥,几十个护卫早已经闻声赶了出来,拔出腰间武器,满脸不善的盯着那不知底细的神秘人。
蓝袍下的人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缓缓朝着李福德逼近。
“大胆,竟敢对郡史无理,把他给我捉起来。”
“看来没找错,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竟敢如此张扬。”瞧见管家的反应,蓝袍下的人冷哼一声,从周边冲上来的一个护卫的左侧抽出银剑,直接砍向护卫的喉咙之处。
鲜血带着压迫人心的画面飞溅开来,望着这一幕,李福德的脸色微变,心头泛起一股不安,顿时明白这位不速之客的来头不小。
“不知贵客此行何事?”
“奉命取你的人头。”
听到这一句冰冷的没有一丝色彩的话,李福德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然,森冷一笑,“谁把他杀了,老爷我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蓝袍之人,缓缓的抬起头,闪进了李福德的眼瞳之中。
鲜血,从锋利的银剑尖部缓缓落下,打在西域丝质绒的地毯里,迅速的渗透,化作一圈鲜红的图纹。黑夜的风从角落的窗子里吹了进来,冰冰冷冷的,散去了房间内奢靡的铜臭味。
管家惊慌的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随后嘭的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把钥匙交出来。”说话的人声音很低,眼角瞥在脚下管家的脸上。
管家看着李福德从脖颈处像喷泉一般冒出来的鲜血,四肢如同筛糠般颤抖,畏畏缩缩的指着李福德的身子“这钥匙平日里都是老爷自己保管的。”
“那么留下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唰的一声脆响,刀子划过骨头,整齐的切断,脖颈的血霎时间喷溅而出,染下一地黑紫的腥臭。
蓝袍下的人眼睛始终没有眨过,临走时将李福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拎在手中,消失在夜幕之中。
可是这一夜,并没有因为李福德的死而终止,相反,这一夜是注是个杀伐之夜。
京城里外,不断的马匹奔驰,不断地有朝廷官员的家里燃起火头,响起兵器交击的声音,和一声声惨叫。
无数个蓝袍在黑暗中像幽灵一般的现身于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府邸……
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手起刀落,血光四溅,火光冲霄……
三品京北尹正连夜起草弹劾对手的奏折,才写了一半的时候,门窗轰的一声一起破碎,一个蓝袍之人便如同鬼魅一般直闯进来,抓起还未写完的奏折看了看,冷笑一声,扔倒了烛台,任由火烧,怒骂的老头则是被刷的一刀,砍成了两截,最后还被活生生的斩下头颅拎走……
征东将军孟南成,酒醉后爬上小妾的身体呼呼大睡,却被人赤条条的抓起来,眼见着一个陌生男人冲进房门,一剑削掉了两腿中间那活,从那一上被一分为二,那头颅连着半截身体就这样被拖着带走……
有些住在附近远远听到消息的官员,正准备连夜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却被那幽灵般的蓝袍之人,连脸面也没有认清便活生生的被砍了脑袋。
一个个平日里为虎作伥的官员,一夜之间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团团围住,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一具具焦尸的臭味弥漫至九重天……
一时间,整个京城内外,如同世界末日一般,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了整个伏天。这不知何处而来的秘密力量这样展现在皇帝的眼前,如鬼如魔嗜血杀戮的疯狂,在这一个不宁静的夜晚,用鲜血和生命震惊了整个伏天的官员,不少人都在惶惶的期待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命运,反思自己近年来做过的所有事。
大鸿胪王火哲和自己的辅官正商议,府宅却突然起火,接着无数被砍掉的官员人头带着滴溜溜的鲜血被扔了进来,将这位二品官员吓得魂不附体,可是护卫大肆搜查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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