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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很难转的学校

景华酒店的旋转餐厅以三百六十度全景落地玻璃窗而闻名,整个餐厅装修高档,却不像此时的大多数餐厅一样俗气到金光灿灿,反而更以素雅的淡灰和深蓝相间作为主色调,以难以打理的水洗白木作为餐桌椅,铺上四方形的深绯色桌布配着鲜艳的大红色餐巾,全套杯具都使用的是镶着淡金色底纹的白色意大利珐琅瓷。

一见到一身白色吊带短裙,扎着高高马尾的邵初颜,邵音尔就高兴的向面前的中年男人说了句什么,再向邵初颜挥手示意。邵初颜走近了,才仔细打量起在邵音尔对面坐着的这位文质彬彬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大叔,一身笔挺的西装配着油光闪闪的皮鞋。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士站起身来,十分礼貌的为邵初颜在对面拉开椅子,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十分悦耳:“初颜请坐这里。”

邵音尔客气的向邵初颜介绍道:“这是妈**老同学陆叔叔。乖,快向叔叔问好。”

邵初颜扯开一个笑脸,故作天真的道:“陆叔叔好。”说着便坐下来,看看面前这位全副武装的叔叔,又看看妈妈巧笑倩盼的模样,忽然暗自庆幸自己来了。

邵音尔嗓音温柔的道:“你陆叔叔是你们学校的副校长,S城最好的天华中学可不是想插班就一定可以的,妈妈本来想麻烦陆叔叔为你安排一下,谁知道你这孩子一会一个主意,还好陆叔叔不见怪。”话是朝着邵初颜说的,其实是讲给对面那位听。

果然那位陆叔叔赶紧向邵音尔摆手道:“哪里哪里,因为初颜是我们初中部的学生,补个直升名额又不难。没有关系的,小孩子嘛。”又对邵初颜问道:“听说初颜你想转学到J城去?”

邵初颜应道:“是呀,想和我的爸爸还有弟弟在一起。”

陆先生一愣,又故作理解状:“小孩子喜欢腻在一起是应该的,应该的。”又套近乎道:“不过J城的教学质量也确实还是好一些,我的女儿琳琅就是由前妻带着在J城生活,和初颜一样大,也是刚刚升上高一。他们那个学校就非常的好,叫做求实公学,是英国求实公学在天朝国的分校,升学率很高不说啊,对学生的培养也非常全面。”

邵初颜眼睛一亮:“是呀是呀,我就是想去念那个学校不知道陆叔叔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呀?”

邵音尔有些尴尬,知道女儿这话是强人所难了。赶忙插话道:“我们先点单吧?老陆你想吃什么?”

陆先生一脸的尴尬,借着梯子赶紧下,对旁边的服务员挥手喊道:“服务员,请拿菜单来。”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应声,倒是一位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士快速向邵音尔这桌走过来,到桌前殷勤的问好道:“邵小姐,初颜小姐,好久不见今天想吃点什么?”又转头向对面的陆先生发名片:“先生您好,邵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敝姓程,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以后有空请常来光顾,一定给您VIP折扣”

陆先生闻言十分高兴,站起身来同程经理握手:“敝姓陆,以后一定常来,一定常来。”

邵初颜望着面前这人十分眼熟,听他自我介绍才想起来,这位程经理一直很得外公欢心,在外公在世时就经常往邵宅寄送新品点心,十分用心,邵家老小都是景华的常客,她也跟着从小就在这里吃过无数顿饭了,算起来这位程经理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了。

程经理与陆老师客套完,仍是朝向邵家二位女士微笑问道:“今天两位美丽的小姐是想吃老三样呢,还是试试我们的新菜?”

邵音尔笑笑:“程经理做主吧,你介绍的总是最好的。”

程经理微微躬身笑道:“那我就为三位做主了?”

陆老师也只得随着道:“当然,当然。”

程经理点点头,笑着向邵初颜询问道:“初颜小姐还是不肯尝试我们美味的神户牛排吗?”。

邵初颜直咽口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奋力的摇成拨浪鼓状:“谁说我不吃给我来一份,八成熟”

程经理和邵音尔面上同时露出讶异的表情,邵音尔不禁问道:“你不是一直讨厌吃牛肉吗?”。

邵初颜点点头,又摇摇头,慌忙道:“我想换个口味”她满头的汗,她忘记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牛肉的口感,嫌全熟的太硬,半生不熟的太腥。难道她要向邵音尔解释说她早就爱上牛肉了,因为在纽约生活的十二年里只有牛排最合她胃口

程经理笑着道:“好,那我就为初颜小姐点一份最好吃的菲力牛排”说完狡黠的一笑,公式化的笑容里却流露出一分宠溺来:“为了庆祝初颜小姐接受景华的牛肉,我再送三位一瓶82年的拉菲”说完点点头,转身离去。

陆先生有些不习惯的道:“音尔你是这里的常客吧?”

邵音尔笑笑,酸涩的笑容被全景玻璃窗里透进来的夕阳照耀的楚楚可怜,说道:“爸爸从以前就很喜欢这里的景观,我也跟着常来。”

陆先生歉疚的道:“六年前邵老过世时我正在法国进修,很抱歉不能亲自来送他老人家一程。”

邵音尔温柔的摇摇头:“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

邵初颜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着越聊越欢,只觉得有些无趣。这位陆叔叔虽然举止言谈都还不错,长相也算是眉清目秀,但比起爸爸来,差的就不是零星半点了。她撑着头,玩弄起手上的餐巾来,她该怎么样才能让爸妈和好呢?如果不是在得知爸爸自杀时妈妈那番让她心有余悸的表现,她大概也不会发现妈妈对爸爸的爱其实一直都那么深,藏的也那么深回想起那痛不欲生的前世,邵初颜下定决心,必须搬家

待吃完晚饭,已经华灯初上了。透过旋转餐厅的玻璃看向这个城市,星火斑斓,远处的江畔隐隐约约升起一弯月牙。这时的夜空里还能看到明亮的星光点点,不像十多年后,一到晚上天空就被密密麻麻的霓虹镀成灼热的钨丝。

邵音尔拒绝了陆先生的进一步邀约,带着邵初颜早早的回了邵宅。一进家门,荣妈就迎上来为她们泡了一壶花茶,待荣妈一走,邵音尔刚才还故作端庄的脸就垮了下来,直接了当的质问道:“颜颜你倒是告诉我,你想怎么进求实?”

邵初颜有些心虚,她知道邵音尔这句话已经忍了一晚了,耷拉着脑袋回答:“还没想好。”

不怪邵音尔这般发作,求实公学和一般的学校不同,是英国已经有五百年历史的求实公学在天朝国的分部,享受和本部同等的待遇和入学要求,是全世界贵族或富豪子弟优先考虑就读的学校之一。因此入学条件十分苛刻,不是普通有钱家庭或者是成绩优异就可以就读,要求学生才艺兼备的同时,更看重学生的家世。最初的求实公学是一所男校,近半个世纪才开始招收女学员。如果邵家还是从前的邵家,那自然是不成问题,但如今邵初颜想读求实,多半只能由赵家出面了,就像赵衷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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