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足的兔子,帮我翻过书页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因为这页只有四十九字的书,我看了八个时辰,想来在它眼中已经很求甚解了。
三个月来,我无物可看,日日通视这只兔子,与其建立了弥深的感情。看来人心的习惯感由来已久,凡经熟视,心头都会温存。三月来,霎那为了刹那的复生收罗备至各种所需所用。比如胡萝卜,比如荷花,比如星星当然是压缩了的。三个月来,我每三天吃一回星星,可想而知我是饿不起来的,但我真是馋啊。从前的神话回归到了传说再回归到历史再回归到事实,原来星星也有食用价值。
但是那些来过山洞的胡萝卜,在苏苓这只兔子的注视下,散入我肚中也是事实。这只兔子万千目光中最让我疑惑的是一丝喜气,在这只兔子的慷慨的惊奇中,我忙碌了一个上午餐掉了二十根胡萝卜。因,为了报复这只兔子,我着力将每一口胡萝卜的嚼食下咽过程,表现得尽善尽美。但世间并非只有对牛弹琴还有对兔食萝。我想,我可陪于富贵但万不可陪于疯狂。就在我再续淡定时,一阵风刮过,半晌我才明白,那阵风是季小女,刚刚他冲上洞顶现下坠了回来,冲动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季小女喜气沛然,一定是喜讯。
我一定要通融于他,所以拦下苏苓劝它,“这个叔叔不好吃,它不是虎,都不属虎。“
苏苓一副失掉味口的样子,我与她一般蹲在洞口,齐刷刷向季小女丢去目光。他故作玄秘,雄腔劲语,我想他后半生之所以倾慕女系,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前面跑神,他已经一语带过,但是好在他说话干涉众多,其实,最后的四分之一才是重点。那就是如果想让刹那复活,就要取出所有见过她的人的留在心底的关于她的形髓。但他最终憾语,可惜他们都死了,言下之意在她可意动追功时,所见过的人都已经死去。
纵使我坚信这位季小女的年轻时常常信口开河,但事系如此大端也难免心下一坠。脚下的山河日月将季小女的身影回投来巨大的影子,而那影子的边缘似乎有日月光芒的交锋与焚毁。我知道那是日月对荒岸的抗争,它们完全不能容忍被踩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脚下,看它们在头上遐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