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时，季小女已随着那人同去，空余我面前一桌饕餮盛宴，实则不然。因为我面前的这一桌真真的素食，菜碗之中油花不兴，全无上一桌的丰腴气质，纵然自己是一个能屈能伸还能团成一团的人，但是面对截然两桌荤素异类的菜，我还是特别特别的生气。于是我的思路扭曲成了这样：这个霎那他不是好人，这不光体现在他为了攀高枝，很不地道杀妻灭口且冥顽不灵坚持不懈地为禽为兽。还可以从他一天见我三面，每一次态度都不同可以看得出来。其诱发的结果是我想知道他的一切。
抓紧时间，吞了两口白粥，追步上去。或曰，我可以冒充一下他，但是我的气质明显差事，所以人家季小女压根没看出来我与霎那像这回事来。这让我在产生这个想法之前时，好一顿自卑。由此可见相由心生，水汪汪的有理；更可以从中捋顺出另一个相反的道理，其实人不可貌相，也是堪堪正理；如果依然他吸风饮露一般仙家无敌外貌来看，他该当这样对我：相隔迢迢时，已对我一见如故，布菜斟酒不见尘世折腾；而我，则可轻驭客术，推让两次，再半推半就。
我三岁时曾有术士明喻我今后必成大器。其后的十一年里，他都对这则预言颇不死心，每年必来看我一次，以证明我的大器之日不成问题，它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出我关于大器的变化，反而是我发现他越来越胖了，出门的时候腾不上云。
但是，他给我带来的感觉太好了，所以我不常常担心自己的生命问题，这也是我一惯行不正、走不端的根本原因。
眼前的季小女与霎那，行步不快，一直给我可以追得上的希望。但我就是苦于始终追不上。我又想，我是怎么忘了我可以成大器这件事，脚踏实地去做小偷，妄想通过不懈的打家劫舍可以富可敌爹的呢。事情始末是，我五岁可以弄懂成大器是怎么回事时，对于花生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我可以不用嚼它咽下去，因为，不止一百个人于我耳根下提起我可以成大器，而大器的标准是一言兴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