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味儿滴滴渗透,喜庆的大红色布满整个新房,翩翩飞舞的火凤凰栩栩如生。阿环娴芳与另一个小阿环把紫阳公主送入洞房,便识趣的走开,轻提一盏绣着喜字的绛纱灯翩跹而去,如一双美丽的蝴蝶……
长长的大红袍直达紫阳公主美丽的脚踝,露出三寸金莲大红鞋,红红的喜帕下是紫阳娇羞红润的脸颊,新娘透过喜帕边缘偷偷的瞧,娴芳出去了,刘庭在新房里来回的走,坐立不安。大喜之日,是见证一个女孩子变为一个女人的隆重时刻,乘龙快婿准状元郎,貌似潘安,才比子健,这是上官府何等的荣耀。紫阳早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怀里如有个小兔子在乱跳。
刘庭在一面大大的铜镜前落坐,铜镜映着他微红而略加尴尬的脸。映着红绸帐旁危襟正坐的新娘。烛光在欢快的跳跃,一滴一滴掉落的红油,如流逝的时光,如美人的痴泪。刘庭的心乱透了……烛光仿佛摇晃着伊莲,园园的笑脸,刘庭双手掺额,无奈的摇头,再次举目新床,被褥,有俗语道“龙窝不如狗窝”在这张充满喜气的床上,却是我噩梦的开始:昨晚,梦见娘亲了,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嘴唇干燥,娘亲伸出一只手,一个劲在叫“水,水”挣扎中把床头瓶子打落,清脆的响声伴着娘亲手上鲜红的血液,刘庭蓦然被惊醒,醒时脸上满沾泪光“娘,娘。”娘亲身子才稍安,我怎能为功名远隔千里置娘于不顾;翰林大学士,我怎能与这群污合之众同流合污。
火红的新房把刘庭从思忆中拉回,刘庭轻轻的走到紫阳公主的身边,轻轻的掀开盖头,这是见证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的时刻吗?“噢,不……”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呼喊“紫阳,公主,我,我想……”刘庭断断续续的,紫阳倒以为是刘庭害羞了,闪如幻星的眸子眨了一下,害羞的低头扳玉指“不,不是的……”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刘庭暗叫一声,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公主,我跟你说件事,我,我已经有指月复为婚青梅竹马的爱人了,还有恩重如山的伊莲”仿佛晴天霹雳在耳边响起,紫阳的身子在发颤,瞬间弯弯的眼睫毛上,扑闪着一粒粒的珠子,断了线的珠子肆意纵横在紫阳粉脸上。“对不起,公主”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我堂堂的紫阳公主名誉何在?上官府的名誉何在?欺君之罪你承担得起吗?紫阳公主珠唇微颤,然而却一语没发。“公主,我家中娘亲身子欠安,我不能落下个不仁不仪,不忠不孝的千古罪名”紫阳公主依然垂头不语。刘庭急了,双手捧起公主的脸“公主,我需要你正视我,正视这件事,你也是个女人,有一日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刘庭顿了一会,才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继续道“公主,你可以想象吗,在一个荒谬的沙漠,有一个母鹰从一朵玫瑰花瓣上叼来朝露,点点滴滴的喂哺小皱鹰,那是世间上最伟大的母爱。你说我能违心吗?我忍心吗?”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从刘庭这个大男人的脸上哗啦啦的落下。他小心翼翼的抖出腰间的锦囊,叮当而响的碎银落了一地“这是娘亲糊了一个个灯笼攒的碎银”稍会紫阳公主说“可以把娘亲接来,我会把她当我娘亲一般侍奉”“天南地北,水土不服,多有不便啊”
紫阳公主耳边顿时响起鹦鹉之语“笼中之鸟”,我曾经把自己比喻为受束缚的笼中之鸟,我现在要去强人所难吗?如果你是雄鹰,我何苦把你囚禁在一个小笼里,爱情需要的是缘分啊“事到如此,你为什么现在才说?”紫阳公主脸色冷峻,虽然感动,但是她依然不能抽身“我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抗旨可是死罪一条”刘庭一脸无奈,委屈。“你能逃出这深宅大院,逃出深如海的皇宫,逃出皇上的惩罚吗?”“所以我只能求助于公主您”刘庭捧起紫阳的下巴,如炬目光落在紫阳的脸上,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在灼着公主心,身!刘庭一字一字的说“公主,虽然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我相信你能帮我”紫阳公主强忍心头的巨痛,扯下头上的红喜帕,狠狠把嘴唇一咬。刘庭一时模不清紫阳要做啥。
“公主,我,我不能沾污您的贵体”
紫阳公主万般温柔的瞧向刘庭。然后缓缓走到书房,拿起毫管,沙沙在红喜帕上落笔“紫阳令下”又从腰间掏出一个通行令牌“都拿去吧,希望能帮到你,阿玛和皇上这边以后再解释”刘庭颤抖的双手接过,百感交集“等等,公子,我可以向你提个请求吗?”紫阳公主似乎想了很久,颤颤的开口“您说吧,公主,只要我能做到”刘庭边把喜帕和令牌塞进衣袖,边说“公子,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大爱,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你”紫阳公主顿住,她哽咽着似乎就是苦苦守候的千年一遇也无悔。
什么是爱,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爱情吗?是泣血为盟的金兰之好吗?噢,不!是一个生命用尽全心去对另一个生命的呵护,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悸动,泪落。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只有流动在脉管里的爱才是可以融心的爱。
“公子,虽然我们没有缘分在一起,但是我想叫你,叫你一声相公,可以吗?”刘庭这个大男人再次忍不住的泪落,紫阳公主虽然生在皇府贵族,却深明大义。刘庭情不自禁的,哽咽的叫“娘子,我的娘子……”“相公”紫阳禁不住的泪落,一见倾心的爱上你,到最后却发现错爱茫然。两个人唯有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洞房里上演的是一幕悸动人心的戏。夜色,依然是那么寂静。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的上官府,上上下下彰显着喜庆的上官府,有一场更扣人心弦的戏儿同时拉开了维幕。一身黑衣的娇健身子,头上包着黑纱,脸上朦着黑布。黑衣人向上官府的围墙抛过一个带钩的绳子,然后顺着绳子如燕子般一跃而过,轻轻的伏身而行,廊道里有巡夜的太监,但见黑衣人拿出一个筒子,向过道吹起滚滚烟雾。稍后,几个太监有如瞌睡虫缠身。一个个七晕八素倒地而眠。但见黑衣人拉起一个太监,月兑下太监的衣服,换上……一切稳当,悄悄的经过云轩阁,驸马阁近在眼前,黑衣人来到窗前,侧耳倾听屋内动静,正是屋内如胶似漆的时光,娘子,相公的呼声四起。黑衣人眉头一皱,略加思索,用手沾上口水把薄薄的窗纸挫破,恰在此时,面向窗眼的新郎刘庭同时也发现了窗外的动静,透过纸窗户,那双眸子是如此的熟识……
“公主,你稍等,我去去就回”刘庭松开怀中的紫阳公主,她温柔的眸子如蓝天秋水般的多情,可是我却不得不拒之千里。那是温柔的陷井哟,我害怕我不经意的轮陷。怀里还有紫阳公主的余温,刘庭匆匆而去,谁又能知,这一去却是一去不得回也。唯留下冷屏画苑对烛台的公主,红尘一面,胜似人间多少的回眸,胜却人间多少金风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