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公鸭嗓子”看到他在腰间模索,就说:“他娘的,你把钱藏哪了?慢慢腾腾的,我来!”
张二牛感觉顶在脑后的力度一下子小了许多。舒蝤鴵裻就顺势猛的往下一缩,就地一翻滚,人就摆月兑了威胁,反而转到“公鸭嗓子”身后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就看到这家伙:背对着自己。头上包着一片破布,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弓着腰,姿势还没缓过来。便上前一脚把他踢翻,夺掉手中的棍子,脚就踏在了他的胸脯上。顺手扯掉他头上的破布。看到正是跟自己一起落难的人。没好气的说道:“就知道是你!满身的山药屎味!”
羊毛蛋一看事情败露,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嘿嘿笑道:“嘿嘿!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下手这么狠!松开我,让我喘口气。我知道,你没钱。你睡觉时我把你身上全翻遍了。哎咬!松松劲呀!我的天爷!差点没把我踢散!抬起脚啊!就快踩死我了!”
张二牛皱着眉头看着他,脚还是没挪开,只是用力小了点。问:“你姓啥叫啥?哪的人?到底是干啥的?漩”
这小子这时可不敢撒谎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是泜水镇的羊、羊毛蛋!如今连家都没了,还、还能干啥?”
张二牛这才抬起脚,说:“你就是羊毛蛋?算了算了,你起来吧。你在这一方天地名声太大,也太臭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走吧。”
羊毛蛋一骨碌爬起来说:“你说,我往哪走?我无路可投了。家不敢回;当土匪,刘平尧不要我了;这不,皇军也得罪了,连当汉奸也当不成了。唉,对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放火把鬼子的工地烧了。这算我求你好不好?要不这样,你要真是八路军,我就跟你投八路。不是说了吗:‘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我把这茬给忘了。这样,我跟你走。跟定了!祛”
张二牛皱眉道:“啥乱七八糟的话?好像我们八路军成捡破烂的了!我可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们照样也会不客气,也会把你的头‘咔嚓’砍下来!”
羊毛蛋闻言,一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哀嚎起来:“我的亲爹娘天老爷!你们可坑死我了!咋让我这样受煎熬呀!我的爹呀!我的娘!”
张二牛看着羊毛蛋的可怜相,沉思一会儿又说:“你真的不承认是自己放火烧了日本鬼子?非要说成是我烧的?”
羊毛蛋干嚎归干嚎,耳朵可没闲着。灵性着呢。听到张二牛问他,马上感觉有门。立刻就换副嘴脸,狡黠的笑道:“嘿嘿,你要不带我走,我肯定要这么说了。反正我这穷光蛋就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这事你也月兑不了干系。说到天边,那盒洋火还是你的吧?那就是你放火的证据!这事可只有咱俩知道!你要是带我去投八路吗,那这件事,咱倒是可以商量的。”
张二牛把眼睛一瞪说:“还商量个屁!你单知道烧死了鬼子,还知道另外还有多少做苦力的劳工也被烧死了吗?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鬼子,还是我们八路军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听清楚了:不但在敌占区要说:是我张二牛烧了鬼子的军火库;你到了我们解放区那边,也不能改口!也要咬死:是我放火烧了鬼子的军火库。别人怎么问都不能改口。更别说里边还有一百多中国人。明白吗?!这事我替你担着!万一被人知道或者查出是你烧死了那么多中国人,还不把你剁成肉酱?!”
羊毛蛋闻听,扑通给张二牛跪下,说:“你可成了我的大恩人了!你放心,我可不想死。到哪我也不敢说是我放的火!你替我承担,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若是吐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
张二牛冲他摆摆手说:“起来吧,咱革命的人,不兴这个!不过,还有件事,我的枪前些日子在临城被几个要饭的给抢了。要设法去找回来。丢了抢,可不是小事情。你能帮我吗?”
羊毛蛋一听又有精神了说:“这点儿小事,太能了!你就瞧好吧!走,咱马上就去!”
猛的,又顿了下来,说:“不过,到了城里,能带我下次馆子不?我老想吃一大碗肉。”
张二牛一咬牙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回那支枪,我就算自己掏腰包请你下馆子,我也认了!”
走了一段路,羊毛蛋心里还是不踏实,说:“万一要是碰上日本人咋办?就咱俩人,我心里可没底。”
张二牛看着他,说道:“也是,感觉你小子就是雀儿骨头兔子胆。你怕个屁,咱能混过去就混;混不过,就看情况。能打就跟他们比划两下;实在不行,就跑。怕个茄子?”顿了一下又说“可我发现,你冷不丁的总能做出些出格的事呀。比方这次,你本来不敢钻出山药窖的。怎么就蔫不唧的爬出来,还拿棍子顶住我的后脑勺。我差点下死手,让你见阎王,知道不?”
羊毛蛋嘿嘿笑道:“不明白了吧?我是害怕。但是,你第一个出去了,没事;我还怕啥?!我就怕你把我卖了。带皇军过来抓我领赏。但,这事也要有个时间对不?可要说让我一个人背着这么大的祸事满世界乱跑,没个影罩、也没个着落、再没个银钱,我也不会。那是太傻了。嘿嘿,所以,我就偷偷爬出来藏在暗处,等你。看你这人我觉得不会跟我一样是个穷光蛋。我估模着,你无论如何会回来的。看样子你也不会把我卖给日本人。再说,就算是卖给日本人了,我也会咬住你不松口的。让你跟我做一根草棍上的蚂蚱。”
张二牛猛然醒悟,说:“你小子原来不是跟我开玩笑呀?!”转而又说:“哎!算了,不跟你计较。你们这种人其实都有很大的毛病。这个我也清楚。其实,我也只是看重了你小子的鬼机灵。是块打仗的料子。不然早就一脚把你踢走了。”
二人不敢走大路,专拣偏僻小路,两天后,才来到了临城县城南门。远远地就看到城门口贴了新告示。并且特地增加了两个鬼子和伪军站双岗。张二牛感觉不对劲,嘱咐羊毛蛋,悄悄绕道北门看看。不走这门了。并且,还约定:万一遇上不测,就分头跑,然后在城西三里外的大石头后边碰头。三天为期,过时不侯。
到了北门,情况几乎相同:照样贴有告示,门口同样有鬼子和伪军在盘查每一个进城的人。
张二牛心有不甘,二人就弯腰在路边往脸上和身上抹了把灰土,装作讨饭的花子,悄悄接近城门,看个究竟。
到了城门口,二牛就凑到告示跟前,想看看告示上到底说了啥。羊毛蛋虽不识字,却也想凑个热闹看稀罕,也跟在身边。
张二牛仰头看告示,羊毛蛋不识字,就看告示旁边的画像。越看觉得越面熟,不觉乐了,忘记了所在场所。大声喊道:“哎!我说张大哥,你看那画的人怎么就像咱俩呀?!哈哈!像!像!你看:那个瘦猴,明明就是我!哈哈!”
两个伪军一听,扭头就看他俩。小鬼子也一下子盯住了二人。张二牛劈手就给了羊毛蛋一巴掌骂道:“我罢你个傻兔崽子!快跑!”抬腿先跑了。
羊毛蛋一下子也明白了。这小子逃命时非常机敏,不用提醒,撒丫子就朝相反的方向跑。鬼子伪军可不放松,又是打枪,又是吹哨子。呼啦啦又跑出十几个伪军来。无奈,北门外是岗坡,沟壑林立,地形复杂。二人是逃命,当然也很拼命。所以还是逃月兑了。
二人逃月兑后,很快就凑到了一起。羊毛蛋就问张二牛:“到底是啥事?难道那是抓咱俩的告示?”
张二牛点头说:“就是!我就纳闷了!怎么就知道是咱俩烧了军火库?而且,连你的名字都知道。难道你有同伙?这下完了,咱们是进不了城了。可我回去怎么交代呀?”
羊毛蛋闻言着实惊得长大了嘴巴,说:“不能吧?!谁会知道我呀?这可要命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鬼子知道是他烧了军火库,那不进城就是好事。却正中他的下怀。心里自然庆幸,不由得高兴起来。猛然间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夸海口说:“哈哈,那怕啥,只要不进城送死,简单!咱编个故事不就得了?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可打心眼里不想陪你再去县城了!”
张二牛眉头一皱说:“怎么编?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可得给我编圆全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这个事情,对于羊毛蛋来说,可不难。他说谎话可是一流的。张口就说:“简单呀,就说:‘你进城模情况,不慎被鬼子发现,一场恶战,你打死了十多名鬼子。子弹打完了,眼看就要被鬼子活捉。是我及时救了你,帮你扔掉枪,然后装扮成要饭的。再后来吗,就说被鬼子抓去当了劳工。再后来,就是你在我的掩护下,模进了鬼子的油库,点了一场大火。我们就跑出来了。”
张二牛听罢满脸笑容说:“高!不过,不能说丢掉枪。枪是一个战士的第二生命,命在枪在。这样:就说是你帮我把枪藏了起来,后来鬼子追赶得急,慌乱间就跑丢了。记住,是你丢的。再一点:别说打死了十几个鬼子。县城里一共也就二三十个鬼子,说‘十几个’太悬了点吧?十几个鬼子伪军还差不多。”
羊毛蛋大大咧咧地说:“唉!反正是吹牛,越大越好,管他呢,想那么多干吗?”
张二牛认真的说:“可不能马虎,这些细节问题必须说好,一点儿都不能差。告诉你:说错半句,就关系到我的政治生命、你的小命!知道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