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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寂寞空庭春欲晚(1)

凤邪凌携着一身的冷然之气,眼中却若隐若现着绝望,手中的银针一不小心,跌落在了地板上。许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神瞬间一转,变得凌厉厉害非常:“轩辕邶辰,我要出宫一趟,这一天一夜,芙儿就请你代为照顾。”

“你要去哪儿……”轩辕邶辰拦住了他的去路。

凤邪凌的脚步骤然顿住了,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快步离开了从政大殿,一路直奔浔渊山而去……

浔渊山上的风雪交加,又厚又重的积雪沉沉的压在枯槁的树枝上,噼啪一声!折断了枯枝的树丫。祈祥寺禅房内,生着白火炉子,一室的暖意流动。这时,有一阵迟缓的脚步声,缓缓进入了禅房。

此人正是净空,净空踌躇了一会,望着立在窗棂前的背影,一脸为难的禀告道,“皇主子?凤施主已经在寺庙门外,跪了快近四个时辰了。您就见一见他吧……溴”

了悟的声音悠远而长久:“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缓缓的阖上了双目,“也罢,你去请他进来吧。”

“是,主子。”净空单手在胸前一划,行了一个礼。

未几少顷,禅房紧闭的房门,再度被人由外而内,轻轻推开了。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慢慢的靠近了房中,兀自轻阖双眼,盘坐在佛像前,仿似入定一般的中年高僧祷。

喉头的声音,有些嘶哑:“父皇……”

凤邪凌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倒在了中年僧人的面前,“父皇,就当儿子求您一次!请您告诉儿子合欢毒的解毒之法!她对儿子很重要!儿子……不能没有她……”

了悟徐徐睁开了双眼,“数日之前,你也来过这里,而贫僧的答案亦不会有所改变。你对苏芙用情越是深,她将来便越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要救她,就必须要先离开她”手中的佛珠不疾不徐的捻动着,了悟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一派的镇定自若:“东陵皇后之位,早已悬空长达五年之久,你一心一意带她回来,难道你还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认为她苏芙还有资格,做东陵中宫皇后么?”

“父皇?”他的黑瞳中,痛苦万分。

了悟双手合十,站起身来,睥睨着他:“你若是还有半分孝心,你若是当真舍不得她死,眼下你只有一条可以选?记住:你大婚立后之日,便是苏芙活命之时!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才是。”

良久,凤邪凌只是沉默不语。

禅房内,死寂沉沉,仿佛连那些沉重不堪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好……儿子答应……父皇,三日之内,必定迎娶梅太尉之女,梅庄进宫,刻日立即册封为东陵国新皇后!!!”

凤邪凌的眼神,阙冷非常。

凌厉深沉,口吻中,全然尽是冰冷的无情,一字一句的复又问道,“父皇,求您告诉儿子,如何才能救她?”

了悟满意的点了点头,负手踱到了窗棂前,悠然娓娓而言:“要彻底解除合欢毒,必须同时具备三种条件,三者缺一而不可。第一,散去苏芙体内武功的内力和真气;第二,服下筠雅身体内的三滴血;第三,九转还魂丹。”

凤邪凌不解,“为何要如此?”

“其一,合欢毒以中毒者体内的神功护体,每次毒发便会吸取男子三层功力,从而不断的提升内力,以护住毒发时候的心脉,要解毒必须要先废除自身的修为,已断其根本之所在。解毒之时,借以九转还魂丹辅之,保她性命之用。其二,筠雅的亲生母妃,华音太妃原是江湖第一毒后,擅长用毒,所以筠雅自小百毒不侵,她身上的血液本身,虽然是一种剧毒,但同时也是百毒的解药,只要用以得当,便能救人之性命!”

凤邪凌眉头悠然深锁,用力的生生磕了一个头:“父皇……求父皇赐儿子九转还魂丹!!!”

了悟不语。

许久,他才徐徐开口:“九转还魂丹原是梅家的祖传至宝仙丹,你娶了梅家之女,还怕得不到九转还魂丹吗?”

凤邪凌弯下腰,复又磕头。单膝着地,缓缓的站起身来,“父皇,儿子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父皇,您执意要逼儿子立梅庄为后,难道您就不怕儿子索性将梅家全家上下六十七口性命,一并斩草除根,然后再强夺九转还魂丹么?”凤邪凌的眼神里,漆黑如暗夜,神秘且深不可测。

了悟轻哂般的淡笑,“知子莫若父,你是我一生的骄傲,以你的睿智和理想,又岂会不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你若是当真为了保全苏芙而罔顾梅家这六十七口无辜之人的性命,那你便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残暴之君!!相信若有朝一日,被苏芙发现的时候,你不仅无颜面对天下之人,你更加留不住那个女人的心!”

末了,了悟略显疲乏的背着身,朝凤邪凌摆了摆手,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凤施主,你可以下山回去了,以后不要再上浔渊山了。你与苏芙之间,或许应该听从天意的安排,聚散本无常,你对她报以如此深切之执念,终有一日,你一定会自食恶果的……”

凤邪凌道,“请父皇放心,儿子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父皇多多珍重!”

了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禅房里响起了一阵关门声,轻声唤了一句:“净空?”

净空僧人很快进了屋,睨了一眼面色憔悴之人,“皇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净空扶着他,在炕榻上坐下,了悟忽然问道,“净空,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对他和苏芙太残忍了?只要一旦逼他娶了别的女子,苏芙在皇宫之中,再无任何立锥之地。她是一个何等聪慧的女孩子,她一定会离开他的,而他会伤心难过很久很久的……”

净空和尚无耐的叹道,“这不正是皇主子想要的结果吗?难道皇主子忍心皇上再步您的后尘,因为无法忘怀一个深爱的女子,而悔悟终身?您不是一直都希望他能一心一意完成一统四国天下的帝业吗?皇主子,您不用担心,相信终有一日,皇上定会明白您的用心!!”

“是啊……他会明白的……”整整连夜赶路下山,历经一日一夜,凤邪凌才甫一回到皇宫。便片刻不敢怠慢,径直去了一趟从政殿。携着一袭的风雪寒气,他悄然推开了宫门。是夜,月凉如水,更深露重。西窗外洒落下一地皎洁莹润的幽幽白月华光。

静谧的流泻在永乐的身上,女子仍旧一动不动,如斯安静的平躺在龙床上。在月色下,倒映出他被拉长的黑色身影,落在床榻前。一只凉薄的大手,缓缓的触碰上了她面颊,一点一点的顺着她的眉梢、眼窝、鼻梁、红唇刻画勾勒出她的形状。

他的声音有些哑然,仿若嗫嚅:“芙儿……朕,有法子救你了……你高兴么?”

凤邪凌的瞳眸黑得深沉,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贴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朕答应过你,一定会解除你身上所中的合欢毒,朕绝不食言……即便是牺牲朕的一切,朕也会在所不惜。”

一个浅浅的吻,骤然落入女子的眉心。

“朕对你唯一的要求,便是请你相信朕,朕绝不会有负于你……”

从政殿的寝宫,沉寂非常。那一瞬间,仿佛被黑暗所吞噬,偌大的宫殿中,冷清且骇人,凤邪凌良久岿然不动,整个人只斜斜的佝偻着身躯,沉闷犹若无力一般的斜斜的倚靠在床架上,一坐便是足足一整夜。

桌案上,摆放的琉璃烛台,溅落下最后一滴残蜡,打灭了灯芯子,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宫门吱呀一声,开了。凤邪凌动作有些僵硬的缓缓站起身来,临踏出门前,忍不住回头久久的凝睇了永乐一眼。

秦风和连喜,等候在从政殿宫门外,早已多时,见到凤邪凌出来了,忙不迭的下跪行礼。

“皇上吉祥!”

凤邪凌几乎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侧首吩咐道:“传朕圣谕,三日之后,朕要迎娶梅太尉之女,梅庄入宫,册封皇后之位,赐住咏御宫!”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两人,连喜以为自己听错儿了,骇然不止,狠狠的怔忡住。

“怎么?难道,朕的话你们听不明白么??”凤邪凌暗沉着一张俊颜,冷酷非常。

秦风有些犹豫的讪讪回禀道,“皇上,可是芙妃娘娘她……如今……”

“秦风!”他一声冷斥,“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么?!!”

“卑职失言,请皇上恕罪!”秦风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凤邪凌此时那一双鹰隼般的墨黑眸子。

凤邪凌眼神凌厉,“连喜,一切就按照朕的意思照办去吧,不用理会其它。”

连喜毕恭毕敬的肃立在一旁,再不敢多言:

“是,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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