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师太点头道,“庵里的祠堂可以一用。”
“那就请师太带路吧。”南门濂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行人跟着宁风师太去往祠堂。路途中,宁风师太吩咐一个小尼姑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到时正好给双然换上。
到了祠堂,关上门,里间正好有一张小床,宁风师太让谢绾萱平躺在床上,给她做了个检查后再问道,“谢小姐可感觉到哪里不适?”
谢绾萱扶头,细声细气道,“就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然后面颊处很痛……”她点点自己的脸颊,又是一声轻呼道,“好像是肿了,师太,我是怎么了?”
“贫尼检查不出谢小姐有何病症,按理来说,应该是无恙的,就是看谢小姐身上本身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了。”
谢绾萱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了……师太,这里可有镜子借我一看?”
待宁风师太让开,谢绾萱正对着镜里的容颜,美眸睁大,不可置信道,“我……我的脸怎么肿了!”
镜子里,她两边的脸肿的老高,又红又肿,像是两个小馒头贴在脸上,让原本的瓜子脸变形成奇怪的形状,原本的东飒第一美人,也看不出夺冠的美貌了。
当时没有肿的这么明显,此刻,连素来**熏心,对谢绾萱垂涎已久的南门陶也露出鄙弃的神色,还没有南门濂家里的那位看的顺眼,而且,她昂头站在那里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仅脸变得明艳动人,周身都有光华萦绕让人挪不开眼,让人……心痒难耐。
南门陶开始直勾勾的打量风无裳,让云向歌也对这肆无忌惮的眼神感到反感,往前站了一步,似笑非笑的对着南门陶回笑道,“世子,你的邀请还没成功呢。”
南门陶面色一凝。
风无裳冷笑,不爽的话,当然打的重些,她是用了些力道,不过还没有到四成的地步。要是她使了全力的话,谢绾萱的脸怕是会毁了,不仅一时半会怎么掐人中都醒不过来,而且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还未可知,她算是够仁慈的了。面上跟着一同惊讶,风无裳惊奇道,“是啊,谢小姐,你的脸怎么肿了!”
谢绾萱想要捧着自己的脸,却又害怕的不敢触上去,一碰就痛。眼眶里噙着泪水,似乎一眨眼睛就会掉下来,她抖着嘴唇道,“师太,可否为我找些冰块来?”
“庵里没有冰块,只有些冰凉的井水,谢小姐若是要的话,贫尼可以让人舀一些来。”宁风师太道。
“谢过师太了。”谢绾萱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如果不是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脸,会更达到令人心疼的效果,现在,只让人觉得……很丑……
南门陶避开了眼,被云向歌挡着看不见风无裳,转移了目标去打量双然。双然生的并不算漂亮,但眉目清秀,看上去很舒服干净,属于小家碧玉这种类型。那么自己刚才也不算亏了。想到只差最后一步,好事被人打断,掀起的欲火没处发泄,他忽然捏着下巴在想,要不要跟宁风师太要了双然回去呢……
双然感觉到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样红果果不加修饰的眼卷起了夜间粗厚大手触模的恶心感,她喉间涌上惊惧,转去拉风无裳的袖子求救,“太子妃!”
风无裳回望回来,凤眼里的淡定从容让她的心神也安定下来,双然蓦地平静下来,低眉往她的身后一退。
南门濂问道,“谢小姐可还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谢绾萱依然是茫然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准备在屋里休息了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风无裳好奇道,“难道谢小姐不是自己走过去的?”
“我不太记得了……”谢绾萱扶着头,面上呈现出痛苦的样子,“头好疼……一想就疼……”
双然冷冷道,“谢小姐也不记得我了么?”
“你是谁?”谢绾萱疑惑的看着她,拧着眉道,“我认识你吗?不过,我好像有印象见过你……”
“真奇怪,谢小姐一副失忆的样子,却偏偏记得她是谁,以及我们是谁,师太,有这种病症么?”风无裳眸子里闪着几分玩味,好学的问向宁风师太。
宁风师太思索着道,“贫尼以前也见过这种病症,但其家人都是三缄其口的样子,贫尼也不好说。”
风无裳唇边泛起了笑意,她就看着谢绾萱要怎么给自己正名了,眨着眼疑虑颇深道,“谢小姐,你知道吗?”
“这……”谢绾萱迟疑着,终究咬牙承认道,“爹爹曾经跟我说过,入夜之后,我会一个人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游荡,爹爹说,这是梦游症……”
梦游症,好一个说辞!
风无裳都想为她鼓掌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为自己找到一个病名,掩盖自己设计陷害藩王世子和太子妃,以及利用了相府夫人和相府小姐的罪孽,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可见一斑!毕竟故意陷害,和在不清醒状态下,甚至可以说是无意识状态下做出的错事是两码子概念,一个蓄意,一个无心,还是不能控制的无心,把一件大事转化为小事,最后借着她父亲的威信,转化为无都是可能!
想把这事就这么盖过去?不可能!
哪怕说出自己是梦游症也让她多年以来完美的形象多了个污点,可跟她的狠毒心肠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谢绾萱取舍之间做的决策真是果决!
谢绾萱忸怩着道,“爹爹说这对于姑娘家来说是件不好的事情,不单会没人敢上门求亲,日后夫君也会顾及着家宅平安,让我在夫家受到不好的待遇,和婆婆之间的关系也难相处……所以就封了家中下人的口,严令她们说出去,家中几个最先遇见我夜里出游的婢子们也被遣走了。爹爹说的严重,我曾经偷听过他跟家中下人吩咐,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只装作看不见,事后谁都不要告诉我。时间久远,我都快忘记了,也都忘记我身后还有这码子事了……”
宁风师太应和道,“是,是梦游症,那几家人也是这样子说的。”
“那梦游症可还有其他症状?只是夜间行走么?”
谢绾萱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
“师太知道么?”
“贫尼也只是见过一次。”宁风师太回想道,“那个姑娘入了眠后忽然坐起来,鞋也不穿的就推门往外走,吓坏了院子里的一大群人,怎么也叫不住,径直到了池塘旁后就跳了下去,幸好众人都是守着,赶紧把她救了上来才无大碍。”
“叫不应是么?”风无裳若有所思道,“刚才谢小姐可是与我们交谈无任何反常啊……”
“爹爹说,梦游症分很多种。”谢绾萱失落着小声道,“开始我也不愿承认自己得了病,直到查了医书,才终于无奈的接受了……”
“就是说……谢小姐早就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病症是么?”风无裳不解道,“那最初谢小姐怎么又说身上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因为爹爹说这事和人宣扬不得,开始醒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越说越小声,谢绾萱怯怯道,活像是风无裳在欺负她。
“这样啊……”风无裳感慨道,“从前我闲来无事,也翻看过一阵子医书,见过关于梦游症的描述,说是病人梦游过程中,其他的人是绝对不能叫她的,如果把她叫醒了,危害可就大了,重者昏迷,永睡不醒,轻者癫疯。谢小姐真是好运气,今晚被我们唤了那么多声,不仅应了,还对答如流,晕倒在草地上,醒来后除了脸肿了什么都没发生,真是幸运的眷顾了。”
“想来是师太这里的风水好。”南门濂接过话头道,“沅越庵里有菩萨庇佑,妖怪魔邪之类也离得远了。”
“那谢小姐更应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或许梦游症也会痊愈了。”风无裳提议道,“谢小姐,你觉得呢?”
几句话之间已经为她做出了决策,云向歌投出了赞成的一票,“我也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呢,谢小姐就不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谢绾萱垂眸道,“听你们话里的口气,我应该是不知不觉犯了错了。”
“这话说得真好,不知不觉的犯错,看来有些错确实是不知不觉中犯下的,那如果是要毁坏我的名声,挑拨我与夫君间的关系,丑化世子的形象,利用姨娘和妹妹,让风家不和,外加伤害了庵里的小师傅,扰了庵内的安宁,以及影响了云太子和师太的睡眠,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罪名,每个人都成了受害者,风无裳始终语调平静,眼神却锐利的扫向谢绾萱。
所有人都看向她,所有人都没有反驳,包括宁风师太。
“我没……”谢绾萱登时想失口否认,话冲到嘴边又收回,喃喃道,“我真做了这么多错事么……”
眨眼间,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衣摆上,一边晃头道,“我真不知道……”
云向歌捏着下巴思索,“这可怎么办是好,一不小心,我又成了个见证人……”
谢绾萱面色一白,糟了,云向歌的身份太特殊!
其他人可以瞒下来,日后相处时她可以想尽办法周旋,可是云向歌不同!他本就是个捉模不定的性子,在东飒也只会待上一段时间,他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东飒皇有时也拿他没办法不是么!所以不让东飒帝知道,日后又被他抖落出来的话,东飒帝的面色,可想而知!而且今日,确实也是她做的不对,千算万算,明明已经计算好每一步骤,却还是在风无裳这一环上出现了差错!南门陶那里,梦游症这个借口也只能暂且挡挡……
风无裳的唇角隐隐带着笑意,云向歌主动跳出来,不就是表明了他愿意掺和一脚,给她用上一回么?
风无裳苦恼道,“虽然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被牵扯其中,纠结了这么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云太子,你是怎么看的呢?”
那个女人的眼里表示出了明确的意思,云向歌忍不住唇角一勾,说道,“还是禀告东飒皇吧,这事牵扯重大,谁也做不了主。”
“可是……”
双然站出来道,“虽然小尼人微言轻,可依小尼所见,也应该交予东飒帝决断,小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是下了狠心,就今晚的事而言,从个人层面上来说,她算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这些,本就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谁能责怪?
“只是父皇日夜操劳,又为他增了一桩事,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都有些于心不忍……”南门濂踌躇道,“师太,父皇很看重你的意思,师太是怎样认为的呢?”
“在贫尼庵里出了这些事情,还是由贫尼书信一封,交予东飒帝吧。”宁风师太眉目淡然,“菩萨因为公正而慈悲,花开花落有因有果,每件事都有赋予它的走向的终结,什么事都是定数,贫尼自会老实相告的。”
“师太德高望重,不会偏袒任何人,我们皆知晓。”南门濂致谢道,“此事,有劳师太了。”
“不敢当,这信由贫尼来写最合适,今夜实在折腾已久,众位都回去歇息吧。”
“姨娘,我们明日再聚吧。”风无裳笑道,意有所指,“希望到时候,我们谁都不会指错路,走错路,到时候说不定就绕不回来了。”
傅倩心有余悸道,“今日错怪你是我的不是,还请裳儿见谅。”
“最近一段时间,姨娘说‘还请裳儿见谅’这句话似乎格外多,当然这次免去了‘你是姐姐’这个前缀,已经听着自然了。”风无裳冷嘲道,“放心吧姨娘,这事你也不是第一回做了,我已经知道是你习惯下的认知,不会错怪你的。”
她当面的嘲讽让傅倩下不了台面,可傅倩终究是个在内宅打滚的人物,怅惘道,“裳儿真是长大了。”
风金缕扁着嘴,后悔道,“刚才差点轻信了他人,看来还是自己的姐姐好。”
哟,都更精明了。
风无裳存心气她们,带着失望的眼神看向风金缕道,“妹妹总有一天也会长大的,姨娘切莫着急。”
傅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最近实在吃瘪,她什么时候会被几个黄毛丫头算计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裳儿也是挂心。”
云向歌打了个哈欠,伸手一捞风无裳,道,“走了走了,我们快走吧,事情也算差不多了,回去还能补几个时辰觉呢。”
南门濂拦住他的手,纠正道,“是我和娘子要回去了。”
“有什么区别吗?”云向歌眨着双桃花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问道,手中力道更紧了紧。
南门陶心里惋惜,可惜云向歌是个男人,长得这么祸国倾城,是个女人该多好……
“管好你的眼睛。”云向歌登时目光如利剑般射来,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明明是双妖娆的桃花眼,此刻却如同毒蛇暗藏其中一般,幽幽的吐着信子。
南门陶心中一寒,抬头看天,肖想男人的这个念头令他也很不齿。
“师太……”谢绾萱挣扎着,弱弱问道,“其他错事我已经做了,没有勇气再问,可是我能问问,我的脸是怎么伤了的吗?”
风无裳面不红心不跳,可惜的解释道,“谢小姐,你向我跑过来的时候,脸撞在我的手上了……”
所以,是她的脸往风无裳手上撞,而不是风无裳打她的了?
风无裳这个女人,太会编谎话!
“我说错了么?”风无裳很无辜的扫视一圈,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不久前在她的唇舌以及作风下都败下阵来没讨到任何好处的众人,此刻出现短暂的失语,都默不作声。而双然已经很有眼力见的投奔到风无裳的阵营下,坚定不移支持她的话道,“小尼亲眼见到,是这样的!”
“师太……”
“真抱歉师太,我代替您作答了。”风无裳懊悔道,“我不该多嘴的,夫君,我们还是回去吧。”
宁风师太叹息一声,“谢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井水贫尼马上让人送来,完全消肿可能要一段时间。今夜你要是不想走的话,歇在这里也可以。”
“我还是在这吧。”谢绾萱瓮声瓮气,嗓子有些哽咽道,“谢谢师太了。”
风无裳轻笑,宁风师太心里澄澈如镜,今晚的事情也看的分明,或许早就猜到了来龙去脉,不会揭破而已。她的心里有分寸,猜得到谢绾萱心里的小九九,那么,其他的事情也不会点明了。
众人回房,今晚的事情不过是个暂且的结束罢了,谁都知道,还没完呢。
……
第二天,云梓喜果然追着云向歌要他详细的描绘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向歌讲了几句后便懒得搭理她,于是云梓喜索性闹到了风无裳的面前来,从她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她大概听了出来,昨晚云向歌猜到有事会发生,事前在云梓喜的饭菜里下了安神的药,让她这一觉睡的安稳,直接一睁眼就天明了。
云向歌这哥哥当的,也是个另类了……
风无裳好不容易琢磨着三言两语把云梓喜给打发走,这时南门濂从屋子里出来,说是去到处转转,两人在庵里走了一圈,走着走着就出了庵,往山顶而去。
清晨的露水沾在鞋底,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路有些崎岖,只是两人步子一致,都走的轻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山顶的景致总是这样空旷,稀稀拉拉的几棵树,缀着些叶子,绿草如茵,铺展开去。视野极好,一望,整片的山峰景色尽收眼底。
风无裳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觉得整个心肺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轻松舒服,身上的疲倦都逐渐卸了下来。
南门濂挑起根树枝发出邀请道,“娘子,要来切磋一次么?”
“夫君,你这是在发出挑战函么?”风无裳挑眉,也觉得身子许久没活动活动了有些心痒,从一旁的树上折下根树枝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落,风无裳掠身向前,手中树枝直指南门濂!
南门濂站而不避,在树枝还有七寸之遥时,一个闪身,用手中树枝格开,而风无裳手中的树枝早就换了个方向,往他退避的方向刺去!
南门濂身子后仰,脚下直退三步,风无裳落了空,收回手,又一绕一窜,闪身至南门濂的身后!
他也有所察觉,一个转身,可是风无裳却往下攻,南门濂足尖点地,轻轻一跳,就是好几米远!
风无裳更来了兴致,速度更快,南门濂也不懈怠,两人转瞬间就拆了好几十招!
南门濂眼里露出赞赏,他的娘子,果然不一般!
两人越战越起劲,直到手中的树枝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啪嗒”一声折断成两截,这场切磋才告一段落。
风无裳还在兴头上,把手中的断枝往旁边一扔,意犹未尽道,“还继续吗?”
她一双眸子和初升的太阳一般明亮,跃跃欲试的看向南门濂,南门濂当然不会拒绝,带着笑意颔首道,“乐意之至。”
两人这回武器也不用,直接赤手空拳的对仗起来,招招虎虎生威,来势凶猛,谁都没有留情。这才是对彼此的尊重,不过南门濂还是斟酌着没有用上内力就是了。
天空之近,天涯之远,山顶之上,一蓝一白横拳踢腿,几乎要成了一个影子。
直到两人打累了才坐了下来,并肩坐在山崖边上,风无裳晃荡着双腿,眯着眼享受着天际吹来的风,刮过她被汗浸湿的耳边碎发,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运动过后的畅快淋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一架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用手肘撞了边休息着同样享受着凉风的某男人,语调都扬着欢快道,“嘿,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了?”
“我觉得娘子应该喜欢这个。”南门濂回答的理所当然。这段日子她一直被烦人的人和事纠缠着,总也断绝不了,虽然没有很大影响,可是南门濂总也希望让她高兴些。
风无裳撇撇嘴,不置可否。
确实是喜欢的,不是说运动也是放松心情的一大途径么?而且通过它,能更靠近心灵,把积怨都发泄出去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娘子不问问为夫是怎么知道的吗?”
“这有什么可问的?”他们俩也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不说知根知底,至少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比如风无裳每天清晨早起做什么,比如见面不久后床上的那次交锋,比如昨晚……风无裳的那一推。
两人都心照不宣,南门濂也不会去问风无裳是如何习来的这一身功夫,没有内功,却速度极快,身手敏捷,力度也大,可以与他过上那么多招。
他已经认准了风无裳,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接受而已。何况,谁没有个秘密呢?
“夫君真是让我越看越顺眼了。”风无裳半眯着眼,惬意道。
“为夫甚感荣幸。”这样,是不是说明她越来越接受他了?
“你教我武功吧。”风无裳望着远处,青山连绵起伏,本也是高山,而在这座山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被他们俯视。她转过头来,也不晃腿了,认真的看着南门濂道,“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你们所说的内力,而我想学。”
明明就是她“想”要拜师,却说的像是个既定的事实,明明总是水雾朦胧的一双眼,偏又时而狡黠时而凌厉,而现在这样专注的看着他,简直让他没有办法挪开眼,尽管不是为了他。
“好。”他一口应下,这本也就是他找她出来的另一个目的。
他想让她变得强大,他甘愿让她变得强大,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庸俗一生,那太诋毁她的光芒。她适合更动荡的人生,他要让她的羽翼更宽更盛,让所有人都仰望她,而他,在她的身边。
“那事不宜迟,待会就开始吧。”
风无裳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能量,刚刚丧失的那些离奇重又回来了,在她的体内乱窜,到处都是干劲。
“好。”南门濂笑着看向她,黑眸里全然是宠溺,眼里的碧蓝色光芒安安静静的沉在眼底,面上的温柔比亘古更要久远。
蓝天,白云,青山,面前此人,整个天地都绘成心安温柔。
风无裳一瞬间觉得被这幅画卷蛊惑在里面,耳边没有声音,又好像有“咚咚”的鼓声。她眨了眨眼,南门濂逐渐的靠了过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忽然传来一句话,让画面破碎。
南门濂眼里滑过愠怒,顺势将风无裳拥入自己的怀里,语气不善道,“云太子怎么来了?”
他明明让訾羽在下面拦着,就是不想被人破坏了他们二人难得的独处,自从接风宴后,总是有不相干的人来横插一脚,真是令人生厌。
“怎么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了?”云向歌慢悠悠的踱步过来,“我自然也是上山顶来看风景的,到了这里,不登山顶,岂不是太可惜?”不在你们二人中掺和一脚,不是太可惜?
风无裳难得的在南门濂的怀里没有动静,她此刻在思考的问题是,如果让南门濂和云向歌打一架的话,旁观是不是很刺激?
天地为证,她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想看场对决罢了。
“那云太子且在这里看吧,这里风景独好,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南门濂带着风无裳起身道,“我和娘子也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要回去,就不陪云太子了。”
“那怎么行?我一个人看又有什么乐趣?”
“云太子这话就说的错了,一个人看自然有一个人的乐趣,我们先行告退了。”
“只可惜少了道风景啊……”云向歌感叹道,言语里意有所指,桃花眼带着调侃道,“就成为损失了。”
风无裳从南门濂怀里钻出头来,很真诚的给出解决方案道,“我回庵里的时候,会记得帮云太子叫喜公主上来。”
这样,就绝对不是一个人了……或许还可以当做是三个人。
想到云梓喜那只聒噪的,云向歌扬起嘴角道,“那我还是和你们一起下去吧。”
“云太子不看风景了?”
“够了。”云向歌言简意赅。
于是又成三人行,三人沿路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多话,才刚看到沅越庵的大门,便见粉紫色的身影成团跑了过来,小脸皱成一团,怒道,“哥哥你又抛弃我!”
“随便找谁玩去。”云向歌打发道,“庵里这么多人,你想找谁便找谁。”
云梓喜鼓着嘴道,“你不厚道!”
“那你去找厚道的人。”
云梓喜仍旧据理抗争,“你不是个好哥哥!”
“那你去找符合的人。”
云梓喜马上对着南门濂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就是在等着这句话一般,“濂哥哥你也抛弃我!”
“因为我有娘子了。”南门濂回答的一本正经。
云梓喜登时泄气道,“所以谁都不跟我玩,喜儿真失败……”
“你终究要学会一个人。”风无裳忽然道,她定定的看向云梓喜,眼里没有任何温度,“以后你要学会一个人去做任何事情,没有人可以给你帮助,所有的味道都要自己去尝,你以为抗拒长大就有用么?”
“裳儿……”
“我们走吧。”
她知道她激动了,可是她无法忍受那些借着单纯不谙世事之名,就可以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的人。难道因为不知道没想过就可以做错事么?为什么不去试着去知道去想呢?
南门濂抚了抚下巴,唔……他家的母狐狸还是不喜欢有女人缠着他的是么?这算是吃醋了么?
这样一想,真是心情大好啊……
“哥哥?”
“她说的对。”云向歌负手而立,亦是冷然看她,“我不可能一直帮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云梓喜低垂着头,闷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