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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

夏辰回过头,时芸从阴影中慢慢移了出来。

“在看什么呢?”

夏辰嗅了口江风,若有所思道,“只是想到自己从京里也是走这条水路到的平江城。”

时芸也拢了拢袖子,挤出了灌进身体的江风,“我以前听丫头们说,你忘记了过去的事儿怎么?故地重游,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夏辰避重就轻,“这儿也不算故地”

时芸干笑笑,这才提到重点,“早上你到底跟二妹妹说了什么?她怎么就说动了太太让我们上船了。”

夏辰食指贴唇,摆出一副天机不能泄露的神情,比着口型道,“隔墙有耳”

时芸一颗心还是吊着,不过能进京也是好事呢,等下了船再问也是一样的。

“小姐,太太说有男客,虽说是规矩人,不过您还是少出来些”夏辰适时的提醒。

时芸摆了摆手,“是大哥二哥的师长,两江有名的大儒,常先生,无妨的。”

也许是远行的兴奋,让人不觉得疲累,两人于是又闲话了少许,才回房。

隔天就问出题了。时芸总共只带了两个包袱上船,都是自己最贵重的家当,夏辰更是可怜,连身换洗衣裳也没有。正准备等船补给的时候,下船去买,却发现钱都不见了。

连块散碎银子都没留下。

“这可怎么办?肯定是秋酉拿的,你去翻翻她的东西”时芸眼巴巴的看着夏辰。

夏辰摇摇头,“明目张胆的拿了,不过是受那边的指使,搜不出来的。”

时芸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只剩首饰盒里,历年攒下的首饰,这些太太都有数的,也不能换钱,何况进了京总要打扮,不能总素面吧。那日见药姨娘都给了时谦浦钱,梅姨娘没有积攒,偷偷托人当了几件不常戴的贵重首饰换了百两银子给时芸带着回老家,没想到也给搜去了。

其实也怪时芸、夏辰两个昨天太兴奋,也都没有出门的经历。就是普通人家出远门,银票也都贴身放的,时芸是不知人间疾苦、人心险恶的大小姐,夏辰虽然懂得人心险恶,却对钱财不甚上心,也就有了这倒霉的一出。

这时倒见秋酉敲了门进来,“太太吩咐了船老大,下面的兴吴城就补给,夏辰要不要下去给大小姐买点什么?”

是来看笑话的,明知道钱都被她偷去了,竟这样明目张胆的回来看笑话。

时芸指甲掐着手掌,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辰淡淡回道,“太太往日叫咱们少抛头露面的,没得影响家里名声。还是不去了”

“哦”秋酉阴阳怪气的拉长了调子,带着笑又走了。

“欺人太甚。”时芸终于在夏辰这个外人面前暴出了这么一句。

那一贯灵动的眸子里蓄满了极不协调的仇恨,果然骨子里也不是什么甘心逆来顺受的人。

又有人敲门。

夏辰再开了门。尺素猫腰钻了进来。

“姐姐,我刚无意听见太太院里的秋酉和玉霜玉雾说你们笑话呢她说你连件换洗衣裳都没带上船,先穿我的吧”说着递了一套叠得整齐旧袄子,另有件尺素自己裁得没上过身的裙子。

“哪里就窘迫到那个程度了”夏辰苦笑着。

尺素吐吐舌头,“我得回去啦,给发现就不好了”

“哎尺素”

“怎么了?”

“这个暂借我用用吧”夏辰顺手替她理了理头上,顺便摘下她脖颈上的小香匣。

尺素知道她们缺钱,夏辰是要用那颗金铢,任她取了去,做了个鬼脸就回去了。

傍晚杜鹃也来了,按时谦浦的吩咐给时芸留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少爷有多少钱我是知道的,进了京花销肯定要大的,这还是为了这次上路特意兑的票子。给大小姐银子不好拿怕人瞧见,这,您贴身放好了”

要是以前时芸肯定就推月兑了,可是形势迫人,没办法还是接了过来。家里几个子女,就连嫡女嫡子时芸和时谦渡手头都未必宽松,何况几乎跟隐形人一样的时谦浦呢若有了造化,以后一定要回报大哥,时芸想。

没钱实在太可怕了,船上连热水都不给你提走。时芸何曾受过这样的罪。终于挨到下个码头,时芸催夏辰下船去兑钱,夏辰想了想才提醒她,这船上一言一行都在太太眼皮子底下,一用钱她们自然知道的。时芸又想拿点绣活跟船工们换,夏辰悲哀的看着她。

“怎么了?这东西那些船娘肯定会收的,不洗澡还罢了,怎么也得给我们口热饭吃吧”

果然是不知世道险恶的大小姐啊,也亏以前宣穆侯夫人太厉害,自己没长八个心肝早就给她、还有她娘家申府的人撕成碎片了,哪能安然的坐掌侯府大权。夏辰叹了口气,“大小姐,你的手艺不能传出去。我有一个故事,想听吗?”。

时芸犹如瘪了的气球摊在床上,“我虽很想听,却没力气听。”原来时芸有些晕船,吃食又不如意,吃得也少,脸越发怄得凸了出来。

“也是我多心,我猜要是你拿去换东西了,不久这活计就得传到太太手上。”

“太太想怎样?派人收了我的钱,又不给口热饭,想活活整死我吗?”。

“不过一有机会就做做文章罢了”

其实也确实是夏辰多心,经过太太指使秋酉拿走时芸的私房钱一事,她立刻将太太宅斗的段数提高了几个档次,何况太太心眼很小,又睚眦必报,按夏辰的想法自然能忍一时是一时,反正不能跟她死磕,那就委屈做小。

好在时芸也是个肯忍辱负重的,经夏辰一提醒,以后就再没对待遇抱怨过一次了。

借着时老爷的名头,好歹用上了官行文书,没有转陆行,旅程倒也能忍受。只盼着在结冰之前到达通州就好。

入了倒数第二站行港码头,这里曽做过几年大幽的陪都,也是繁华之地,自然要休整一番。

“哇,好气派的大船啊”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船头隐隐传出了一阵赞叹声,夏辰探出头去。

果然一只造型别致,气派不凡的大船横在了前面。

巨大的‘闵’字旗迎风招展,原来还是熟人。

时太太这么多天第一次招呼了时芸,带着时芸时茹两个去见了闵家夫人。

夏辰百无聊赖的在船头溜达,却见小纯鬼鬼祟祟的在常先生门前徘徊。

屋里头有人声,约莫是常先生在与人说话。

声音很轻,不过夏辰还是听到了大概。

“我让那小丫头下船逛逛了,出云你太紧张了。”

“虽说是起幼送来的,好像也不太可靠。”

原来他们也发现了小纯不太对劲。

两人又商量了什么字帖、笔录的事,夏辰不太上心,也没认真听。倒是瞧见小纯抓耳挠腮,想听不敢走近的样子有些好笑。

小纯为什么要偷听常先生讲话?她一个一心想过富贵日子的丫头,不过是借出去给人使唤的,不应该对常先生这么上心啊。难道是时谦渡和谷弛乐或者是他们中一人的指使?不过时谦渡和谷弛乐之间,谷弛乐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他勾引了小纯,让小纯到了时谦渡的身边,又利用时谦渡把小纯送给了常先生,肯定对常先生有什么图谋。

哈哈,寇华一向是个阴谋论者,定要把人想到最坏,当了夏辰也是一样。

想到此处,夏辰有些兴奋了,她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是这阴谋与我有什么干系?哎,还是早早找到陷害爹爹的凶手是正经。

她望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那偶尔在水纹中摇曳的码头名‘行港’二字。

“上京城,不远了吧”她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突然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初卷终

好了,第一卷只预备写10万字的,大大超出了预算,寇华总算是上京了。马上就要知道寇华为毛会失忆,她的旧情人、新情人也要轮番上场了,宴会一个一个的开,时家的姐妹争斗也白日化了,寇华的小半身世也慢慢浮出水面,一切尽在第二卷:上京城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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