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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赠君鲈鱼脍

纪炎紧紧扳着兄弟的肩膀,眼睛越来越红,胸口痛不可挡,一口心血逆了上来,嘶声喊道:

“纪文!纪文!你怎么了!你怎么”

心口又是一痛!猛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纪炎却全然不顾,又要开口痛呼,才一张口,又哗得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口血吐出,再也难以遏制!

纪炎只觉身体内突然多了七八个心脏一般——

“碰!碰!碰!碰!碰!”

他的心啊,就是——

“痛!痛!痛!痛!痛!”

似乎全身的血脉都要给胀裂一般,心头一跳,就是一痛,口中鲜血随即汩汩喷涌而出,几如喷泉一般。

纪炎已知不妙,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你是”

一个“谁”字尚未出口,突觉喉头被一个硕大的物事堵住。接着体内又是“碰”的一响,满腔鲜血无处可去,竟然噗地将两个眼珠子射出了三尺开外!

“碰!”

又是一记!

口中猛然喷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肉块来,然后鲜血激射而出,纪炎的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倒了下去。月光下,脸上黑洞洞的两个窟窿仰望着天空,也不知有没有闭上眼睛。弥漫的烟尘中,夜色清亮,纪炎已是一动不动,只有他身边的那个肉块还在欢快地跳动个不休。

——这最后一记,纪炎喷出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心脏!

四月十六,娥青寨一群杀人绑票、勒索劫财、无恶不作的强盗,共七百五十七口,全部被苏明海所杀。其**有七级高手两名、六级战士五名、五级战士十一名,所有的罪魁祸首,俱都丧命。逃出的十八名老少喽啰,从此洗心革面,用心做人,用了一辈子来赎还自己当年犯下的恶事。消息传开,左近六十里方圆,数千人家,俱都交口称赞。等一年后有人经过,连这少年魔师的长生牌位都有了不少。

苏明海此时却已远扬,一天之内,向前苍堡方向接近了百里。正懒洋洋地躺在溪边的一块草坡上,唧唧歪歪地哼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这般哼一回,拿了手中鸡腿咬一口,不厌其烦,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方将吃剩的鸡骨头扔到了河里。

噗一响,一股油腻散开,刚出了这一片澄净的小湾,就立时被水流冲散。十几条游鱼闻到香味,汇聚而来,在溪边溅起了无数水花。

这几日,苏明海是心情舒畅,收获颇丰。不但搜刮了上千金币,囊中还多了二把血炼长剑,至于百锻的兵器,都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了。就连经验,都收获了6700之巨,连带自己温养所得,变成了30057/32886。虽然离升级还遥遥无期,却也将二级杂兵只能得五点经验的不快抛在了脑后。

他原来的血炼长剑已经断裂抛弃,手中那把管璧禾的金色短剑却只温养了十来日,只是勉强可用。因此这些日子不厌其烦,拿刘鸣桐的手下慢慢练手。但他如今声名显赫,揽苍山的平民,十个倒有八个,都在赞扬苏明海苏大魔师的侠义心肠。做起事来,就不免有了许多顾忌,这一次,是认真调查了娥青寨民怨极大,这才上门动的手。至于菜园镇之类虽有欺压百姓,但也有些侠义名望的寨子,反而不好动手杀人了。

至于要他跑个上百里地,找这些当家人挑战的事儿,苏明海想到这里,嘴角一撇:“这么几百点经验,老子还看不上眼呢!”

这些小鱼虽然来得快,但不久就水花一溅,来了大鱼。吓得一群小鱼轰然逃散。在食物链里,杂鱼永远最先开始抢夺,但到手的往往只有一点残渣,大头只能是大鱼们的战利品。

但这么一根鸡骨头,连筋带肉,也不是一般的大鱼所能吃下。香味传开,渐渐地连远处的游鱼也赶了过来,参与了抢夺。一时水珠四起,白浪翻滚。水中游鱼如梭,悠忽往来,在阳光下激起细碎的光芒。

“哗啦”

一条鱼猛然跳起二尺来高,在空中甩了一下尾巴,飞出了一串灿烂的彩虹。苏明海感知到这鱼近了他的脚边,突的将足尖一点,就将这鱼儿带高了一尺,小腿扣下,就将之踩在了脚底。弯腰坐起,抓了鱼鳃一掂,发现竟是一条二斤七八两的鲈鱼。被他捏在手中,兀自摇头摆尾,挣扎不休。

苏明海这几天一直靠空间中预备的糕点应付肚子,如今见了这么一条美味,不由得口中生滑,胃口大开。嘿嘿笑了一声,在旁边折了一根细长的草茎,就将鱼儿穿了起来,提拉着返身准备柴禾,准备饱一饱口月复之欲。

远处传来斤斤的斫木声,旁边的小路上有咯吱咯吱的挑担声传来,不久就从林子里转出一副硕大的柴担来,遮住了后面挑担人的身形,连个脚跟都看不到。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都有二级水准。人烟又是稀少,林木茂密,砍起柴来也快,这不到中午,这人就挑了慢慢一担回家了。

苏明海不怕麻烦,可也不想平白惹麻烦。往山路旁边退了开去,脸色和熙,笑眯眯地站在一边。

柴担咯吱咯吱走过,慢慢的这人的身形也显了出来。往脸上拭了把汗,一抬头,也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苏明海。这人三十七八年纪,脸上却有许多风霜之色。见苏明海站在一边,突然一愣,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把柴担放下,返身走了回来,有些拘谨地问道:

“敢问公子,可是苏明海苏大人?”

这人说话虽然拘谨,举止却极为从容,全不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樵夫。

苏明海艺高人胆大,全不为意,依然和和气气地道:

“在下正是苏明海,不知大叔叫我,有什么事?”

那人见苏明海应承了,正了正衣服,躬身一礼道:“果然是苏大人,小人在此见过大人了。”

他此时连那一丝拘谨也没了,意态萧然,竟是比前些日子黄蜂寨杰罗姆见到苏明海时还要自然。苏明海大为惊奇,正要动问,那人又道:

“苏大人,小人刚才在五六里外的山上斫柴”说罢指了指远处的山头:“看见前苍堡一队猎鹰众,大约有十来人,已经往这边来了,估计现在离此不过十余里。”

苏明海最近虽然名声大振,赢得许多村镇平民的好感,却也没想着有人会给自己通风报信。而且这人举止自然,言语斯文流畅,形迹极为可疑,根本不象个采樵人,心中自然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上去。笑呵呵地道:

“呵呵,小子在此先谢过了。不过小子和大叔从未谋面,不知大叔是怎样认出在下的?”

那人明显极为机敏,苏明海虽然说话和气,他却立刻觉出了言语中的不信任,马上解释道:

“在下受过弗雷德大人的恩惠,当年我是个菜园镇的生意人,结果得罪了汤潮大人,呆不下去了。幸亏我和弗雷德大人有些远亲,才受了他的庇护,在这旁边的三井村躲了下来,才算全家逃过一劫。”

抬头看了看苏明海脸色,见没什么不耐,又接着道:

“弗雷德大人走时,曾从我这儿路过,说起过大人的相貌。也曾经托付我为他传播消息,澄清一些草鞋湾的事实。”

苏明海暗自考虑,他这段日子,悠忽来去,人家绝对无法盯住他的踪迹。而且到此地之前,行动迅速,凌晨才到这个小河湾。这小半天时间内,万没有被人事先安排好了人手暗算的可能。即便临时下手,也凑不齐许多剿杀的人马。而且,现在这人离他不过三四丈,一呼一吸,心跳脉搏,都在他的监察之下,也不象有说谎的样子。对他的说话,就不由得相信了七八分。

他这么一想,反而有些难为情起来,走上前去,递过几个金币道:

“大叔要为弗雷德奔走,耗费想必甚多,你如今又没什么财物来源,这些钱,还请大叔收下,派些用场吧。”

他这么做,一则确有感谢之意,二则也未必没有趁这个机会再试一试对方真假的意思在。谁知这人见了苏明海如此行为,态度虽然还恭敬,眼中却有了几分不满,双手一拱,避过了苏明海拿钱的右手,又是躬身一礼道:

“小人这般做,一是为的弗雷德大人的恩惠,二则也是佩服大人的侠义。而且小人在这儿住下时,手中还留了一些当年的余钱。还够着为弗雷德大人奔走之用。小人也知大人对平民野户多有爱惜,但小人既然钱财还够用,却不敢妄称困顿,来欺瞒大人。”

这人真不愧为商人出身,这一番话摆明不愿受这些恩惠,却先将苏明海的面子照顾得妥妥帖帖,内心的刚直却也流露了出来。

听他这一说,苏明海还真有些脸红:

“大叔,这却是在下冒昧了。”

随手又将左手的鲈鱼递了过去:

“不过这一枚鲈鱼,是我刚刚随手捕得,还新鲜得很。反正我在这山林之中也没法处理,还请大叔收下,也算朋友之间的心意吧。”

这人听苏明海竟然说出了朋友两字,话又说得中肯,也就将这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儿收下。

“如此小人生受了”

话虽平淡,语气之中却不免有了许多激动。不过这也是常理:得一个魔师如朋友一般,送上一枚鲈鱼,确实比他随意洒了数十贯钱,更要珍贵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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