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阁小说阅读网离殇毫不犹疑的把瓶子递给司音。
司音拿着药瓶,“这药,能不能治跌打损伤?还有鞭伤刀伤什么的?”
离殇低头笑了笑,提笔一字:「行。」
司音想了想,屋内安静了一会,司音才又看着离殇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的嗓子,是天生哑,还是后天因素所造成的?”肋
离殇似没有太意外这个问题,而是一贯的悠然沉静的神情,提笔回答司音:「我并非哑巴。」
这回答大出司音的所望:“可是你?”
「我不过一时不能说话而已。」离殇写字的手法很快,流畅,干净,司音看起来毫不费力。「师傅用天蚕蛊封住了我的喉道,消了我的音。」
“你,师傅是谁?”
「琼华派,一道师尊。」
“你师傅为什么要对你下蛊?”蛊,应该就是毒了吧。师傅给徒弟下毒,这是什么概念?
离殇低头笑了笑,莫测的眼眸底有些萧瑟,「这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
也就是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师傅为什么要害他?
这叫什么一道的师尊也怪,为什么下蛊,偏偏是让他变成哑巴。
难道他觉得,他徒儿的声音太好听因此嫉妒了不成?
司音在想,改天,她是该好好研究一下,这后越十国的某些家,某些派了。
比如墨家,比如琼华派。镬
倘或一天身在江湖,总不能不懂江湖事。
*****************************
翌日。
司音又一次上演幌子戏码。
茶肆外护卫全然不知司音的离开,而茶肆后院,司音等人正前往悠悠楼。
今天,司音多带上了慕容子昭。
一来是瞒不过慕容子昭。
二来,是带着他有个危及时刻,兴许能帮得上忙。
谁知道这偌大的燕国,到底有多少对她燕国公主有仇的,想要杀她的人呢。
也许慕容子昭很欣喜她被人杀死,但是为了他的家人,他却不能不救。
所以无疑司音又多了一个‘保镖’。
今日雇了两辆马车,从茶肆前往悠悠楼,需要半个时辰。
司音让慕容子昭与她同乘一辆。
青荷跟小云虽然很是不赞同,但也不敢说什么,两人同坐了另一辆。
马车摇摇晃晃,辕轴轱辘向前行驶,燕都的繁华尽收眼底。
慕容子昭坐在最边上,司音看着他,为了掩人耳目,司音也让他换了衣裳,普通的一件深色长衣,但也比他破旧的粗布衣裳好太多,往日凌乱垂在眼前的长发,也用一根帛带往后随意扎起,只是稍稍的收拾一番,就更觉那身躯修拔伟岸,面貌英挺逼人。
他的五官较一般人略深,眉峰高耸,鼻梁坚挺。
尤其是侧面的轮廓,如雕塑一般完美。
坚毅的下颌,厚实的两瓣英唇紧抿着,浓眉长眸,凌冽深沉。
司音的视线又落在他脚果之间。
铁镣不在,她给他解了锁,但未免燕帝那生出事来,所以也只是暂时的,回来,她还得给他带上这脚镣。
“我昨儿得了一瓶药,效果十分好,你拿着给玉儿擦,腿伤会很快好起来。”司音从怀里掏出从离殇那得的药,递给慕容子昭。
离殇许是知道她要赠人,因此还多给了她一瓶。
离殇说,每日擦一擦,她手心上的伤不出几日就能好全。
昨天去一趟小院,司音从心眼里喜欢上了慕容子玉。
所以她头一个便想到了她。
慕容子昭深深望着司音手中的瓶子,神情不似昨天离开时的平和,而是冷冷的回道:“还请公主收回,慕容子昭只是公主的奴隶,这东西,不敢受。”
司音一怔,怔了一会,原本以为他态度有了些好转,怎么突然又变了回去。
那他昨天妥协,带她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昨天那些药苦,也许擦上这个,玉儿的脚伤不用吃药也能好得更快,我既给了你,你便拿着。”
猛然的,慕容子昭一把握住司音的手,连她手里的瓷瓶也一并握住。
司音抬头直瞪着慕容子昭。
慕容子昭的眼光深沉浓烈得让她惊了一跳,他大胆握着她的手,几乎将她扯进他的怀里,浑厚的声音,嘶哑着道:“这就是,你们燕国对待奴隶的态度?先羞辱,再抚慰,将对方如同布偶一般玩弄,是么,是么!”
明明逼他成奴隶,让他成为全燕国笑柄的人是她。
可是她却端着明媚温柔的笑容,来对他,对他的家人嘘寒问暖。
可恨!
心底的恨,火,怒,痛,都在此刻汹涌的燃烧着。
眼前的绝美少女,是燕皇室的人。
是‘监禁’了他全家十五年的人。
是带给他全家无尽灾难的人!
而他,却因为,那一丝一毫的温柔,在看到失控的马车上坐着她,他头一个浮上的念头,居然是——救她!
司音听到手心里青花的瓷瓶碎裂的声音,惊奇的是,他的力道握碎了瓷瓶,却没有握碎她的手,虽然力道很重,握得她有些疼,但碎片却从她手心里散落,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药水就这样淌了马车内一地。
玩弄?
她从没有想过玩弄他,不过司音却忽然能体会到他的心境。
“你觉得,燕国的十一公主,就该对你践踏鞭打,甚至变着法子的羞辱你,那才是真正的公主吗,那只是世人眼里的公主,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你不会用你的心,你的眼睛去看吗,你恨燕国,可是谁又能说,燕国所有的人都该为你慕容子昭的恨,付出代价?你恨的那千千万万的燕国人,你又,认得几个?”
这话,说得慕容子昭一怔。
似乎有些道理,可又不能被他接受。
自来,国与国之间,不是相交,就是敌对,敌对就只有恨。
更何况,燕国十五年质子困苦生活。
都是燕国赐予的!
他不恨燕国,又该恨谁呢。
他忽然笑得有些凄凉苍然,“是吗,起码,你是我慕容子昭该恨的那一个。”
这话,又让司音浑身一怔。
是呢,她对他再平和,在他眼里,她也是燕国皇室的人,是让他成为皇室奴隶的人。
他可以不恨其他人,但她,他恨得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的力道又握得更紧,几乎将她拽到了地上,她身子前倾,压到了他胸前。
“倘若你今日不杀我,待他日我慕容子昭有幸重归姜国,势必领万千铁骑,踏平你燕国国土!”他说得坦荡凛然,也不惧,也不畏,像是有万种力量支撑他的脊梁,她在他面前,仿如蝼蚁一般渺小,她忽然间看到,他浑身充斥的,那种帝王之家该有的气势和光芒。
那一刻觉得,这男人。
也许真有一日,会踏着累累白骨,站在万万人之上。
这种人的眼里,只有权利帝位王权。
只有江山,争夺,复仇,独霸天下的**。
虽然有着致命的魅力。
但司音却十分排斥站在权利帝位王权这一道浑浊的洪流之中的人。
虽然有太多小说里,写着无情冷血的帝王最终为红颜挥洒江山,抛弃后宫六院。
但司音,不信。
真实的世间,她不信有如此深情。
现实中,拥有在握的无上权利和荣华,谁能为红颜,轻言放弃?
司音也不挣扎,抬起头来对上他痛恨的目光,而是从容的说道:“今日你还是我的奴隶,待他日你有幸真能回国,能率铁骑踏平燕国,你才有资格用现在的语气对我说话。”
慕容子昭冷冷嗤笑,“所以也请公主不必带着面具示人,为了踏平燕国的那一日,即使再大的羞辱,我慕容子昭也能忍得下。”
司音气极,因气愤而涨得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手也气得直抖。
这男人实在犟得可恶!
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不说,还以为她是带着人皮面具在他面前上演好人的戏码吗?
你好,你英雄,你伟大,你有尊严。
司音心里努力收拾起心情,平复着气火。
慕容子昭深谙的目光越发暗了下去,缓缓松开司音的手,握拳,坐在一旁再不说话。
良久,马车内寂静无声,只传来司音一声低低的话语:“……有时,并不是所有人的好意,都带着目的……”
*****************************
“把这个戴上。”司音递给慕容子昭一把假胡须,带上,加上服侍改装,至少一般的人都认不出他来。
司音看着慕容子昭顿了顿,才慢慢将那胡须带上,不得不说,看着真是古怪别扭得紧。
这假胡须,真真是毁人不倦呐。
司音莞尔一笑。
这一笑,刚才的气火也顷刻间都消失无踪了。
收拾好心情,带上毡帽,顶着阳春白日,四人走进了悠悠楼。
进门的时候,司音特意让慕容子昭顶在前头,四下里扫了一眼,以免又被一群脂粉男色给包围起来白吃豆腐,慕容子昭的气势果然很好的为她们挡掉了那些男色。
只是,却不想惹来了一群花蝶。
花红柳绿的姑娘们,起先还懒懒散散的磕瓜子的磕瓜子,晒太阳的晒太阳,玩纸牌的玩纸牌,只一见着慕容子昭往花厅内一站。
四下里的姑娘呼啦一下子涌过来。
“哟,这位公子生得好面相,第一次来咱们的悠悠楼么……”
“公子,让艳红伺候公子,包准让公子满意……”
“公子,公子生得如此健硕,想必一个还不够您泻火的,不如,让咱们姐妹们一起伺候公子……呵呵呵……”
“公子……来呀……”
司音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这群姑娘,倒是从哪里看出他面相好,那一把滑稽的假胡须就完全打了他的折扣,他居然还能惹来这么多红粉追逐。
真是,不该给他换这么一套干净的好衣裳。
青荷看着司音,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小云看着司音,表示自己很害怕。
司音扶着额头,只好大大方方的走向前,拨开一群花蝶,笑意吟吟的挽住慕容子昭的铁臂,“相公~”
拔高的音调,声音娇柔万分:“姑娘们想对我家相公动手动脚,也该先跟我这个原配的夫人打个招呼,如果价钱划算,我倒是愿意贡献出我的相公,让妳们诸位快活一天,不瞒诸位姑娘,我相公的床上功夫,一等一的好……呵呵呵……嗯,就这样,拿钱吧……”司音摊出手,娇媚万分的弹起了食指,“姑娘们一起上,那就一人一锭银子吧,算是打个折扣,相公,你不会建议的吧~”司音隔着薄薄的白色面纱,冲慕容子昭紫黑僵硬的面容扯出一个妩媚的笑。
“切……”脂粉花蝶们愕然呆在原地,随后挥着手里的帕子,“有病吧你……居然把自己的男人拉来卖……这男人……真可怜……”
司音感觉到慕容子昭僵硬到宛如化石一般的身体。
心里十分痛快。
算是小小的报了一下马车里的仇。
是谁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一天都嫌晚,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业报来时,你想躲都躲不掉。
司音笑得很大方,目送一群花蝶渐渐散开。
却不见身后慕容子昭古潭一样的眼底,望着她的背影,浮上一抹难言的复杂情绪。
多久以后,这个男子还一直记得。
曾经这个女子为了帮他驱走花蝶,娇媚惬意的挽着他的手臂,冲一群青楼女子,喊他一声:
……相公……
ps:今日6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