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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事人“肖静娴”还在医院中尚未清醒, 所以警方按照惯例对汪远修实行24小时的拘留。

躺在拘留室的木板床上, 汪远修被底下的硬床板咯的翻来覆去, 迟迟未眠。

“nnd, 竟会给老子惹事。”

他睁开眼睛,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气的锤了一下床板。

“咚。”

沉重的响声打破了房间的安静,汪远修“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双目通红,低声咒骂起将他害的进拘留所的人。

“*****”

一连串肮脏不堪的污言秽语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汪远修越骂越起劲, 仿佛这样就能纾解胸中的愤懑。

室内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阿嚏。”

汪远修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停止了咒骂,他搓了搓胳膊上的起来的鸡皮疙瘩,冷的哆嗦了子, “怎么这么冷。”

牙关打颤的“咯吱”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不断的回荡, 愈发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有、有人吗?”

汪远修受不住这股寒冷,一边搓着身子,一边抖抖索索的下了床, 模着黑朝着门口走去。

奇怪的是,平常半分钟都不用的路程, 他硬是走出了半个小时的感觉。

看着始终离自己有一步之遥的铁门框,汪远修脊梁骨冒出一股寒意,感觉手足关节都开始慢慢失去了知觉, 汗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放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啊,有没有人,我要被冻死了!”

不远处的地方,晕开了淡黄色的一角,像是黑暗中的一颗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那是值班室的灯光。

这说明里面一直都有人。

但是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他的呼喊求救似的,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汪远修彻底慌了。

他迈开腿,大步的超前跨去,然而步子太大,手脚太僵,一不小心扯到了蛋,疼的他面部扭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呼。”

有什么东西趴在后面朝他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气,汪远修打了一个激灵,从头凉到了脚。

“嘻嘻。”

房间里响起了一道轻灵又阴冷的女声,像是直接刺过头皮,传入了脑子里。

“妈呀,有鬼!”

总也走不到头的房间,莫名响起的女声,阴冷的堪比冰窖的凉气,无人回应的呼喊

这一切的一切,彻底的挑起了汪远修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前进。

“警察同志,警察叔叔,警察爷爷,有鬼,这房间里有鬼,救命啊!”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他呼天抢地的喊道,因为太过恐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嘻嘻。”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道毛骨悚然的笑声,“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一次,因为对方说的话比较多,汪远修从里面听出了几分熟悉。

能设下这么完美的恋爱pua的人,脑子一般都很聪明,他皱着眉想了想,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你是肖静娴?!”

他月兑口而出道。

空气安静了一秒,随即刮起了一道冷风,一道比冰雪还要凉薄的声音传来,“看来脑子还在呀。”

林知微微微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肖静娴道,“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你的手段太low了,根本吓不破他的胆子。”

看看,脑子还能正常转动,这对鬼是多大的讽刺呀。

肖静娴露出了虚心求教的表情,“那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

林知微挽了挽袖口,斜了她一眼,拽着汪远修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然后“砰”的一声,将他的脑门按在了墙上。

“啊!”

汪远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额头流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是鲜血。

“静娴,亲爱的,老婆。”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液,汪远修双腿软成了一团棉花,站都站不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也好过那么长时间,你不能不念旧情呀。”

“呸。”

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肖静娴气的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喷在了他的脸上,“你哪来的脸跟我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且不说我们没有领证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是真的夫妻,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自己都没有点逼数吗?”

许是死了一次,又许是有大佬撑腰,肖静娴的胆量也跟着水涨船高,她双手叉腰,狠狠的骂道,“人面兽心也就罢了,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命中良人。”

“一定是早上没洗脸被眼屎糊住了眼睛,我才没看出你这镀了金的假面下的败絮。”

“还有,我跟你在一起那是因为可怜你的遭遇,同情心泛滥,母爱没地方放了,可不是真的喜欢你。”肖静娴打量了他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己当时脑子被门给夹了,“养条狗都比你划算。”

听她这么说,林知微不愿意了,“骂他就罢了,干嘛牵扯上狗狗?”

“他能跟狗比吗。”

“你说的对,他连给狗提鞋都不配。”

听到她们这么说,饶是陷入恐惧和慌张的汪远修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被打压到了深渊的自信和勇气反弹上来一些,他梗着脖子,“你们别太过分,我哪里不如狗了?!”

“呵呵。”

“哼。”

回应他的是两声充满了鄙视和不屑的冷笑。

空气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低了两度。

汪远修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刚涨上来的那点气焰顿时“呲溜”一下,缩了回去。

“好吵呀,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的烦死了。”林知微掏了掏耳朵,视线落在他那张被冻得发青的嘴上,“要不然给他缝上吧,也省的他日后再出去骗人。”

“好主意。”肖静娴赞同的道,“你带针了吗?”

林知微白了她一眼,“哪里需要针,你去压住他的头,别让他乱动,免得一会影响我的发挥。”

“行。”肖静娴看了一眼汪远修,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按住他的头,一手卡住他的下巴,固定住。

“呜呜呜,侬闷瞧看沙漠。”你们想干什么?

他大力的挣扎,口齿不清的道。

肖静娴听懂了,十分善解人意的回了一句,“没听见吗,缝上你的嘴啊。”

闻言,汪远修挣扎的愈发激烈了,他不断的摇着头,祈求着,然而按着他的那两只手冰冷又坚定,仿佛两座大山,无法撼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汪远修不在求饶,反而开始破口大骂。

但是被卡主了下巴,他也只能不断的发出一串含混不明的声音。

肖静娴懒得去听,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说的没有一句好话。

林知微从头上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在指尖缠了缠,然后一头对准了他的嘴唇,勾起半边嘴角,刺了下去。

汪远修浑身一震,瞳孔骤然一缩,眼神涣散,想叫却又叫不出声,只觉得有一把利刃穿透了皮肉,一下又一下,周而复始,不断穿梭。

“滋啦,滋啦。”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行了,放开他吧。”

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了那个可怕的女鬼这么说道。

来不及松口气,固定住他的手突然撤去,汪远修没有准备的摔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这气到了嘴边却又被堵了回去,双唇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可描述的疼痛。

整个人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衣服,在地上晕开了淡色的水渍。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林知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她们出来了有一段时间,得赶紧回到肉身中去,不然就会有味道传出来了。

“你若是还不满意可以再揍他一顿。”

“不用了,你的方法很好。”

人不能不呼吸,汪远修想活,他就不得不呼吸,哪怕极力的使用鼻腔呼吸换气,但还是不能避免的使用口腔。

看他活的这么痛苦,却又不得不活着,愤怒又无力,恐惧又慌乱。

肖静娴就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苏爽,就像在大夏天顶着烈日喝了一大杯冰镇可乐。

连带着心中的怨气都疏散了不少。

“林姐姐,谢谢你。”

肖静娴再次真诚的向她道谢。

如果没有她,哪怕自己死了,恐怕也不能伤害到这个渣男,更不会有这么舒畅的时候。

“不用谢,我们不过是公平交易。”

林知微说的相当冷淡。

然而肖静娴却一点都不在意,她飘在林知微身边,一边朝医院飞去,一边好奇的问道,“林姐姐,你当初是怎么成为鬼留在世间的啊?”

听杜姑娘说,人死后通常都会被无常拘魂带去地府投胎,像她这样滞留世上千年之久的,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了吧。

这样的鬼,要不是就是有极大的怨气,要不就是有强烈的不甘和执念。

她帮了自己,自己也想帮帮她。

虽然可能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她也想为对方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我?”

林知微闻言动作一顿,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就在肖静娴以为她不会继续说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她低哑的声音,“我想找一个人。”

找到他,带回来,分而食之。

“找谁啊?”

莫名的,肖静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阴冷和狠辣,像是毒蛇吐信。

林知微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浮着一层笑意,明明是暖意融融的表情,她却从里面看到了寒冬腊月。

“我相公。”

她说道。

“哦,哦。”肖静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被她的气势压住,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对方显然也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林知微加快了速度,往医院的方向飞去。

肖静娴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浊气。

好吓人。

她的过去肯定不简单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肖静娴”终于醒了。

凌易和宋瑾妍过去取证词和录口供。

而警局这边,汪远修看着铁门框前重新出现了人影,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门框,撕心裂肺的喊道。

“救救我,我的嘴被缝上了。”

“我要疼死了,快送我去医院。”

经过的警察听见后瞥了他一眼,乍见到他一脸的血吃了一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紧将他送去了医院。

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他就是磕破了头,连个脑震荡都没有,给他消毒包扎后,对着将他送来的警察,语重心长的说,“哎,最近的嫌犯为了逃月兑制裁,真的是什么借口都说的出来。”

“可不是嘛。”

警察同志听着他还在念叨着什么“嘴巴被头发缝住了,昨天见鬼了”之类的疯言疯语,颇为头疼的给他嘴巴里也塞了一块纱布。

耳根终于清静了。

“辛苦了。”医生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兀自挣扎的嫌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要真的被缝住了嘴,方才怎么可能好好的说话。”

汪远修一愣,停住了挣扎,瞪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疑惑。

对呀,他刚才说话了呀。

可是,他的嘴是真的疼啊!

警察同志见他终于消停下来,站起身告辞,“既然他没什么事我就带他回去了,麻烦医生了。”

医生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病房里出来的凌易和宋瑾妍。

“他怎么了?”

凌易看着被头上缠了一圈嘴巴里塞着一块纱布的汪远修,疑惑的问道。

警察同志道,“自己半夜撞了墙,非说是撞了鬼,这不我便带着他来看看医生。”

“他是你们队负责案件的嫌疑人吧。”警察道,“正好你们把他带回去,我们队里要我出个外勤。”

凌易和宋瑾妍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扭头朝病房里看去。

干净整齐的病房内,面是苍白的女孩正靠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喝着清粥,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后抬起头,冲着他们轻轻一笑。

眼神无辜,似在询问有什么事情。

凌易:“”

宋瑾妍:“”

真能装!

要不是昨天知道了她的马甲,光凭这份演技,都可以得个天后奖了。

本来安静下来的汪远修眼神散漫的朝四周飘荡,忽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被“鬼”支配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嘴巴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啊啊啊啊啊。”

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宋瑾妍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黄渍,“我去叫一下保洁阿姨,你看着他。”顿了顿,她憋着气,“不,还是赶紧把他弄回去,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凌易也是这么想的,他上前一步,拽着汪远修的衣领,将人往楼下拖去。

汪远修四肢发软,任由自己被人拖着,视线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在了那个折磨了他一晚的女鬼身上,阳光正好从外面射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映出了半边暗影。

“你不是鬼!”

看到这一幕后,汪远修因为恐惧而罢工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眼珠瞪的凸了出来,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林知微冲他眨了眨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笑容冰冷没有半分温度,宛若毒蛇吐信。

汪远修如坠冰窖,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寒气。

头一次,他生出了后悔之心。

不过却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后悔自己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披着山羊皮的恶魔。

让自己落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有一种预感,哪怕他刑满出狱,受到了惩罚,对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嘴里的铁锈味更重了。

回到警局后,汪远修一反常态,不但坦白了自己的罪行,还主动交代了警方怀疑但没有证据的其他违法行为。

“其实肖静娴借贷的平台和我们也有合作关系,应该说,就是我故意引着她欠下高利贷。”

“你们?”

审讯室内,商陆看着这个主动要求增加刑罚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我们。”

汪远修一五一十的道,“我手上还有好几个像肖静娴这样被用恋爱的手段控制的女生。”

“这个城市中,跟我做着同样事情的人也有很多。”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做的。”汪远修捂着头,崩溃的哭了起来,“都是他们非要拉我入伙。”

“他们是谁?”

商陆握着笔尖的手一紧,指尖泛白,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出来。

汪远修吐出几个名字,一旁的宋瑾妍飞快的记录下来,等她停下笔尖的时候,汪远修又吐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我们只是陶老板的小弟,真正掌握着大权站在这条新型产业链顶端的人是他。”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目光微凉,“这个人你们也应该都听说过。”

“他叫——陶知明。”

“陶知明?”

宋瑾妍记录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抹黑痕,她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那个著名慈善企业家,海市富豪榜排名前十的陶知明?”

“对,就是他。”见到她这么惊讶,汪远修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连疼痛都感觉减轻了不少,“没有料到吧,那么风光霁月德高望重的人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没有感觉到天都塌了?

“你有什么证据?”宋瑾妍深吸了口气,仍旧不相信那样厚德流光的人会做出这么龌龊不堪的事情。

汪远修反问了一句,“我都这样了,还有必要诬陷他吗?”

宋瑾妍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确实没有必要。

如果他不说,他们肯定不会将这件事联想到他身上去。

而且,对于一个主动要求将牢底坐穿的人来说,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她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那么他说的是真的?!

宋瑾妍的呼吸乱了,下意识的,她看向了旁边一脸冷肃仿佛一点都没有被惊到的青年。

商陆静静的看着汪远修,那双幽深的仿若深潭的眸子里流动着他看不懂的暗芒,“你有证据吗?”

他重复了一遍宋瑾妍的问题。

“没有。”

汪远修耸了耸肩,十分光棍的道,“用脚指头想想,他那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让我得到?”

“就是知道他是幕后主使这一点还是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汪远修道,“前提是他不知道我知道。”

不然,他现在恐怕就该在地底躺着了。

“你还知道什么?”

“”

汪远修沉默了一会,商陆眯了眯眼睛,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是一件小事。

果然,他轻轻的说到,“其实你们应该也能猜得到。”

“酒色财气,一向是上层人物公关的手段。”

“高利贷搂财,他们这些人出卖色相和时间收拢好控制的女人,然后再将她们送给那些处于权力顶端的人,给他们提供便利和庇护。”

“你们简直混账。”

作为女人,最听不得就是自己的同类被人当做玩物玩弄。

宋瑾妍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用力直接掰断了签字笔,断裂的笔壳划破了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滚落而下,打在了黑色的笔记本上。

商陆见状轻轻的从她手下抽出了笔记本,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出去冷静一下,顺便包扎一下伤口。”

“不,我要留在这里。”

宋瑾妍摇了摇头,用力的平复了几下呼吸,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我想听听,他嘴里还能说出什么令我震惊的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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