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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的有些呆,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膀, 肩膀下意识一甩, 腰身下沉, 反手制住来人的胳膊就要来个过肩摔,熟悉的男低音在耳边幽幽响起,“是我。”

杜若手劲一松,余光往身后的方向瞟了一眼, 魁梧的壮汉面不知何时被放倒在地,面色痛苦,不断哀吟。

商陆的手指轻轻一动, 不着痕迹的拂过女孩的肩头,下一秒已经负手站在了她的身边,一同看向来人。

沈同在离着俩人三米远的地方站住,视线从地上躺着的手上划过, 眉心微蹙, 眼神冷沉, 声音带着三尺厚的冰碴,“商警官这是何意?”

商陆垂手肃立,目光平视沈同, 余光中瞥见指甲盖大小的黑蜘蛛消失在楼梯间,扯了扯嘴角, “我们在追捕的一个嫌犯逃进了这里,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说着, 身形一动,就要朝着二楼走去。

沈同眼神一暗,脑海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身体快过脑子挡在了商陆身前,眸光沉沉的盯着他,加重了语气道,“商警官,我一直在家,除了被你打伤的保镖外并没有其他人进来,更别说什么嫌犯了。”

他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看来他们不是发现了什么证据来找自己的,而是夏长河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暴露了。

“你确定?”商陆睨着他,淡声反问。

沈同笑容一顿,“我确定。”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示意楼上的属下带着夏长河进入密室躲藏。

然而他的话刚落,楼上就传来了一声抑制不住的尖叫,“啊,妖怪!”

声音高昂尖锐,里面的恐惧饱满的穿透了空间,在整间别墅内回荡。

下一秒,一个面色惊慌,满脸恐惧,神色扭曲的看不出半分美感的女子一边尖叫着一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高跟鞋在逃跑的过程中不知被甩到了什么地方,露出了一张比普通女人大但比普通男人小的大脚。红色的连衣裙因为动作太大撕裂了开来,健硕的大腿肉在行走间一颤一颤的抖动。

栗色的波浪卷险险的挂在后脑勺上,和前半边的黑色短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先生,有妖怪!”

因为恐惧和害怕,在离着地面还有三层台阶的时候,夏长河就迫不及待的迈开腿跳了下来。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裂开了半边的衣裙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撕拉”声,两边终于完全对称,裙子的开口齐齐开到了胯骨。

“噗通。”

同样因为那半边裙子的牵扯,夏长河落地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扑在了地上,顾不得膝盖传来的刺痛,他往前匍匐了两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沈同的小腿,抬起那张惊慌失措变了形的脸,声音发抖的重复,“沈先生,楼上有妖怪!”

好大好大的一只蜘蛛精!

一条腿都有他整个人那么粗的蜘蛛精!!

张开口都能将他整个人吞下去的蜘蛛精!!!

“妖、妖怪吃人啦!”

沈同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闭、嘴!”沈同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声音凉薄,带着渗透到骨子里的冰冷。

不用看,他都能猜到对面那俩人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讥讽和嘲笑,他脸上火辣辣的,气息不稳,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非常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死活扰乱了整个计划还害的他丢了人生中最大的脸的蠢货!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心中的杀意在疯狂的叫嚣,他咬了下舌尖,勉强压制住了愤怒,找回几分理智,看着夏长河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留着他没有任何用处还会给他们带来诸多麻烦,沈同当机立断,掌风如刃,狠狠的劈向了夏长河的头颅。

夏长河头皮一凉,脊椎瞬间窜起了灭顶的寒意,他抱着沈同的小腿,仰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朝着自己迅速落下。夏长河瞳孔骤然一缩,想逃避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不能动弹分毫。

头皮上吹来了一道刺骨的寒风,缀在后脑勺欲掉不掉的长卷发终于承受不住力道“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混浊的眼球倒映着渐渐逼近的大手,心跳如雷,浑身僵冷。

“啪。”

说那迟那时快,就在那只大手快要落在头顶的时候,夏长河的视线中又出现了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牢牢的桎梏住了那只大手,将其定格在头顶三寸之上。

“当着我们的面杀人,是不是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淡淡的响起,带着轻轻的笑意,夏长河还没来得从濒死的绝境中喘口气,胸口处就传来一道剧痛,然后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顶到了楼梯上。

准确的说,不是顶,是踢。

夏长河僵硬的转动头颅,低头看着胸口处那明显的脚印,喉咙发痒,嗓子发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这像是打开了一个机关,他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每咳嗽一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不一会的功夫身前就积了一小摊血渍。

杜若此时已经和沈同打了起来,早在他对夏长河出手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气息不对,这一交手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是修士。”她看着他的眼睛,肯定的道。

沈同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攻击愈发凌厉,招招都朝着她的要害攻去,杜若也不在意,见招拆招之余还有心神记住了他的每一个招式,准备回去后好分析出他的来历。

沈同察觉到这点后动作一变,使了一个虚招后急急的退后,然后双手一扬,数张白色的小纸人从他袖口处飞了出来,遇风则长,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十尺高的巨人,巨人挥着刀剑,一半围着她劈了下来,一半朝着夏长河劈去。

“小心。”商陆见到她被四五个巨人围攻后神色一变,从腰后拔出了□□准备过去帮忙,随即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沉腰矮身往旁边一滚。

“咔嚓。”

商陆方才站着的地方被利刃劈开了一道缝隙,地板瞬间碎裂,他抬手朝着利刃劈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砰。”

沈同轻轻挥了下长剑,子弹落在剑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然后转了个弯射进了另一边的墙壁中。

沈同偏头看着商陆,阴郁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可惜,“运气不错。”他瞅了一眼青年手里的枪,不以为意的道,“可惜凭你手里的那玩意是伤不了我。”

他举起剑,居高临下的看着商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眼神带着猫捉老鼠的戏弄,于空中划出一道剑气,以势不可挡之势劈了过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兜头罩了下来,成功的将人护在了里面。

“叮。”

剑气撞在了黑影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然而商陆却没有感受到半分不适,受到半分伤害,只有鼻尖充斥着着淡淡的油烟味,无处不在。

商陆看着这个黑黢黢的弧形物体,寡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这个不会是”

系统僵硬的机械的声于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呆滞,还有几分没有回过神来的迟钝和不可置信。

商陆:“”

另一边,沈同更加直观的看到一口大铁锅出现将商陆罩在了里面并挡住了他的剑气后,淡然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转了转身子,还没等有所动作余光中就出现了一道雪白的锋芒,那锋芒如白练,带着锋锐的寒意和杀气,朝着他砍了过来。

嗯,为什么说砍呢。

因为在沈同用手里的剑隔开了那道锋芒后,整个身子也完全转了过来,和持刀的女孩正面对视,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女孩手里握着的那把菜刀上。

再往下,是地上被砍的四分五裂不成人形的小纸人,而她身后,飘着一撮黑色的纸灰。

平静的面容上再次裂开了一道缝隙,有冷风呼呼的刮了进来,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和她手里的菜刀。

不,不是,特管局都已经这么不讲究了吗。

没容他多想,那把菜刀带着森森的锋芒和不符合菜刀的锐利朝着他再次砍了过来。

“咔嚓。”

沈同举剑格挡,削铁如泥用上等的陨铁打造的宝剑身上出现了裂痕,那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蔓延到了全身,然后在沈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碎成了一片片。

沈同的心仿佛也随着宝剑碎成了一片片,“你——”

他借力后退,抿着唇,声音沙哑,看向她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戒备和畏惧,沈同抖着被震得发麻的手再次扬出了两个小纸片,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跑去。

纸片再次随风暴涨,不过这次变成的不是巨人,而是巨兽,张牙舞爪的停在半空,朝她露出了狰狞的大嘴,尖利的獠牙若隐若现。

杜若静静的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巨兽,眼神带着它们看不懂的可惜,巨兽哪怕没有多少神智,被她这么一看也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嗷呜。”它们仰头吼了一嗓子,音波化作狂风,卷起了满园的植被,绿草伴着鲜花舞出了一曲火辣的热舞,巨兽化作流光朝着迎风而立的女孩扑了过来。

杜若垂着眸,菜刀在手中随意的转了一个圈,刀风破开空气迫的巨兽退后了一步。“啪”她打了一个响指,指尖窜出一朵红色的莲花火焰,火焰遇风则涨,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巨兽笼罩其中,巨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烧成了飞灰,洋洋洒洒的飘了满园。

“可惜是假的,不然又有新的食材了。”

女孩充满了可惜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刚处理完了楼上的人走下楼梯的朱八娘闻言一顿,小心翼翼的伸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连忙附和,“是的呢,这些修士也太low了,居然连个真的妖兽都养不起。”

杜若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招招手将铁锅收回空间,“你和商陆留在这,我去追人。”

朱八娘看着趴在楼梯上还在咳血的男人,点头应道,“好的。”然后她倚在栏杆上,对着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青年道,“商警官,你看一下这个女装变态,我去把上面的人带下来。”

商陆周围带着香气的油烟味散去,垂着头低低道了一声好,收起枪走到了夏长河身边,看着那张沾满了鲜血面容扭曲僵硬的脸,他嫌弃的扭过头,视线在客厅里巡视了一圈,转身来到冰箱前,从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扭开,尽数倒在了夏长河的脸上。

然后他等了一会,不甚情愿的伸出手在夏长河的脸颊边缘使劲的搓了搓,直到搓出了一道缝隙,才用两根手指顺着缝隙揭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人皮触感温凉有些粗糙,带着淡淡的弹性,模起来跟真的一样。这个念头刚落,另一个荒唐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商陆用力的捏着面具,指节泛白,幽深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露出了本来面貌的夏长河,眸底有风暴在凝聚。

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肯定了商陆的猜测。

“轰。”

后院传来一道响亮的爆炸声,火光四起,映红了半边天,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道怒不可抑的暴喝声,“他妈的你们居然毁了我的传送阵?!”

沈同看着被破坏的彻底完全不可用的传送阵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风雅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破天荒的爆了粗口,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猩红的眸子盯着地上扮无辜的一龟一蛇,视线慢慢转过提着铁锅菜刀的女孩,嘴角狠狠一撇,“放我走,不然大家就一起死。”

他不知从哪里捏出一大把符箓,朱红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冰冷又危险的气息,眼神狠厉又决绝的瞪着他们。

杜若刚用大铁锅挡住一张爆破符的威力,一抬头就看到这货手中又多出了数倍的符箓,脸色一变,连忙劝道,“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小白,喷口龙涎消了那些符箓的威力。”

杜若一边佯装后退,一边给白龙传音。

符箓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等的符箓不防火也不防水,沈同手里的一看就是防火又防水的高等符箓,但这防的也只是普通的水。

龙族作为水族之长,龙涎可谓是万水精华,打湿一张符箓不在话下。其实用她的红莲业火也能烧了符箓,但那不是爆破符吗,再用火烧岂不是煽风点火。

白龙直起身子,瞅准机会,张开小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同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精准的落在沈同拿着符箓的左手,很快打湿了黄色的符纸。

沈同被一条蛇猝不及防的吐了口水后有些懵,眼神略显呆滞的看着手里变湿变软的符箓,脑子里嗡嗡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杜若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在白龙吐湿了符箓的瞬间提着菜刀冲了上去,目标直指对方拿着符箓的手腕。

沈同瞥见她的身影后下意识的将手里的符箓扔了出去,然后扯出脖子上挂着了吊坠举过头顶。吊坠发出了一道蓝色的光晕,将他牢牢的罩在了里面,杜若的菜刀劈在了光晕上,刀刃下陷了半寸,然后又被软软的弹了回来。

预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沈同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他扔出去的数张价值连城的高级符箓湿哒哒的粘在地上,一只迷你小乌龟迈着小短腿悠悠的从上面踩过,留下两条尖尖的直线。

他的视线落在龟背盘着的白色小蛇上,从头到脚一寸寸逡巡而过,终于在对方的头顶看到了两个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小角。

蛇无角,有角的是龙。

沈同的脸沉的能往下滴水,脑子里仿佛有一万匹神兽草泥马呼啸而过。

杜若这时提着刀又朝着那个蓝色的光罩砍了几下,虽然每一次都被弹了回来,但光罩明显暗淡下来,整个光幕也变的摇摇欲坠。

沈同握紧了吊坠,手心处一片炙热,吊坠所带的防护罩撑不了多久了。

意识到这点后,沈同一咬牙,在杜若再次提刀砍过来的时候收起了吊坠,光幕散去,锋锐的刀光毫无阻拦的斜劈而下。沈同扭身闪避,动作还是慢了一拍,刀芒斜斜的劈在了他的肩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滴答。”

鲜血顺着衣襟落了下来,在白色的唐装上染出了一朵朵红梅。

“你不是我的对手。”杜若看着沈同,眼神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受伤而有所动容,“包庇罪犯不是死罪,但你要是再负隅顽抗,我这分寸就很难掌握了。”

她亮了亮手里的菜刀,目光狐疑的打量着对方,“还是说,你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同眼神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一手捂着肩膀的伤口,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我辈修士,决不可身陷囹圄被凡人左右命运。”

他昂着头,神色倔强,摆出了威武不能屈的清高和宁折不弯的气节,然而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从悄悄的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两样东西。

白龙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扬声提醒杜若,“小心他使诈。”说话的同时,整个身子已经从桂平背上弹跳而起,于空中变回原形,龙尾一甩,朝着他的手腕拍去。

随着他的动作,平地起了一道大风。

“嘭。”

一个黑色的小圆球掉落在地上,瞬间喷出一股白色的烟雾,顺着骤起的大风扩散到四面八方,空气中传来了刺鼻的硫磺味。

“闭上眼睛,掩住口鼻。”杜若见状连忙喊了一声,转身捂住了口鼻。

桂平将头缩进了乌龟壳中,白龙化作人形指尖绕着自己画了一个圈,一个透明的气泡出现,将他裹在了里面。

等□□的白烟散去,原地已经不见了沈同的身影。

而在距离风华别墅小区一千里之外的巷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

沈同扶着墙壁,急促的喘了口气,睁开模糊的双眼,努力辨认着周围的环境,就在这时,身后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他蓦然扭头,对上了一双温婉宁静的眸子。

“你——”

沈同眼皮一重,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视线内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裙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着那片裙角,用微弱的气音说,“救我,不要去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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