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过去，咖啡厅里李观没有在里面。
梁乔看见吴超越在角落里坐着，看着很不起眼：一件很普通的圆领体恤，一双有点破的球鞋。如果不是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彰显身份，多数人是看不出来他身份的。
回想前世，他可是东方网重要的股东之一，曾经在汪东城走后，逐步缩减CEO的权限。并且是除了楚梦婷父亲之外，非常重要的权力控制人，涉及到了随后几任CEO的易主。
梁乔走过去，远远地朝对方招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吴超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招呼服务员，又问梁乔：“喝点什么？”
“美式就可以。”梁乔微笑着说，他坐下来，看到吴超越在把一包白砂糖放进咖啡杯里，接着又一包，连续放了三包，他又道：“不要加冰，这天还是有点凉。”梁乔顺嘴解释了一句。
“不嫌苦吗？又不放冰。”吴超笑起来。
“还好，我这个口味已经是万年不变了。”梁乔笑着回。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就这么喝，我是真理解不了。”吴超越微笑着客套，随即看似寒暄，却直奔了主题，道：“小梁，你怎么看小杜和冬盼，他们的新公司和产品呢？”
“……”
一时间梁乔装起傻来，沉吟半刻，不吭声。
吴超越看看他，笑起来说道：“没关系，跟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你看法的。”
“我觉得，他们可能想法是好的吧，但是……”梁乔耸耸肩，故意没有把但是说完，可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超越听着，喝了一口咖啡，抬头审视了他一眼。
跟着补充了一句道：“公司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想法好不解决问题。”
“可已经是过去式了。”梁乔笑了，跟着又摆手感慨：“反正他们也不在顶天了，要是在的话，我还发愁怎么处理呢。”他语罢尬笑了一声，又补充道：“砍优秀的员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在顶天了？难道不在东方网内吗？”吴超越听着梁乔的话，稍稍皱眉，明显是不太高兴他的话，又道：“我还是要强调一下，你们是两间公司，可大的利益格局，还是要以东方网为重。”
听他如此强调，梁乔知晓戏不能演得太过。
试探一下就足矣了，下一刻他立刻转变态度，像个认错的小弟一样，说道：“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比较可惜他们。”
“这不重要了。”吴超越一摆手，表示这个话题过去了，随即又道：“你对他们在产品和管理上面有什么建议吗？”
“我确实有一些想法。”梁乔听出来吴超越开始进入正题了，他于是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基于我前面和他们一起工作，以及跟他们到了那边之后，一些技术人员的反馈，应该是说都不算是太全面。”
“不全面也可以聊聊。”吴超越说着话笑起来，把气氛搞得轻松不少。
梁乔随即装傻，说出来自己的完整意见，还有对后期产品的规划。
吴超越听着不住地点头，待到梁乔说完，他犹豫了半晌，又跟道：“小梁，你有没有兴趣重新收回他们呢？”虽是一句问话，但态度却是不容否定的，接着又来了一句：“顶天收购他们，也算他们的回归了吧？”
“我们收他们？”梁乔假意一怔，其实心中窃喜，但还是装模作样的问道：“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吴超越所以感慨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梁乔随即说道：“主要他们是一个负资产，又刚经历了比较大的失败，我们要收他们的话，还不如把那些技术骨干要回来呢，何必单独收他们公司呢？何况那些骨干本来就是从我们顶天出去的。”
“你是不想收了？”吴超越冷冷地发问。
“不是不想收，而是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梁乔解释，又道：“现在我们在正轨上已经前进不少了，突然又把他们弄回来，又搞合并。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我们内部的人都非常生气。”
“不要被情绪左右！”吴超越提醒。
梁乔没有说话。
吴超越随之又道：“人要有度量，你的格局决定了你的未来！”他说着话，腔调就像是个精神导师，随之话锋一转，又教育他道：“你不要忘了你是东方网的人，虽然顶天相对独立，但你个人依然代表的是东方网。”
“唉……”
梁乔耸耸肩叹了口气，一副不乐意无奈的样子，又道：“但是即便我同意了，可他们呢？尤其是徐总和郑总，当初分家就是他们主张的，这个事他们两个人能同意吗？”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吴超越说：“你当下的任务，就是接手这个公司，改变他们的颓势，不能这么无休止地亏损下去。”他提示梁乔，又说：“这是我和董事会成员的一致看法！”
吴超越说着话，显得有点不耐烦。意思很明显：别废话了，赶紧答应我。
他们正说着话，服务员把咖啡上来了，梁乔喝了一口。
吴超越思考了片刻，又道：“如果你能把这款产品用一年的时间，做回到一线的位置，公司承诺给你除了适当的控制权之外，还可以有其他安排。”
“吴总，这些都是次要的。”梁乔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话锋一转道：“我好奇这种事不该是徐总或者郑总来跟我说吗？还用您这么一个股东来和我聊嘛？”他一副别把我当枪使的意思。
吴超越立刻嘴里飙了句英语脏话，显得很是不耐烦，但最后又不得不解释起来，说道：“这件事是我私人的安排，但确实是需要你去主动和徐总与郑总提。好处嘛，我刚才说过了，公司承诺你除了适当的控制权之外，还可以有其他的安排。”
“我来提？”
梁乔话到这里顿了一下，做出来一副陷入迷思的样子，好像是不理解对方的话。
吴超越随即强调起来，说道：“只要你提出来，其余的我这里会搞定的”
“吴总，我能问一句吗？”梁乔抬头看着他，露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问什么？”
“这事徐总和郑总是不是不知道啊？”梁乔说。
“你顾着自己就好了，不要管他们了。”吴超越一摆手，显得对回答这种问题，很是没有耐心，随即转移了话题，又问梁乔：“你对徐龙晓这个人怎么看？”他说话，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他对顶天和杜成华他们。”
“非常热情。”梁乔微笑着说，又道：“积极帮公司解决问题，杜成华和王冬盼就是徐总和郑总亲自介绍的，同时也积极帮助我们进行日常的管理，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
他如此说，并且把徐龙晓几次干涉，后面拆分公司的事都说了。
最后，吴超越嘴里不自觉的冒出一句脏话，替梁乔总结道：“说白了，就是他严重干扰了公司日常业务的经营，尤其是涉及到具体的业务范畴，多嘴多舌了，很不适宜。”
“也不能就这样说。”梁乔假模假样地为徐龙晓解释起来：“毕竟杜成华和冬盼之前是有成绩的人，他们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参考意义。而且这种事要不是出了蔡金哲和章立峰这种事，最后的成绩也不至于这么惨。”
“郑钦泽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了呢？”吴超越冷冷的问。
“郑总经常帮助我们沟通，是非常好的现象。”梁乔说，又解释：“而且我本来搬回来，也是希望能在总公司的管理之下，开展业务。事实上，我们已经有两款成功的产品了。”
“如果你并了这个公司，你准备怎么处理杜成华和王冬盼？”吴超越问。
“我打算砍掉杜成华，因为他在这里实在是没有起到一个技术副总的好作用，之前把顶天搞得乌烟瘴气的。”梁乔说，又道：“至于王冬盼，他毕竟对产品很熟悉，后期的改造还需要他，可以处理他，但不是开掉他。”
“你还要用这条产品线？”吴超越对他的这个说法表现得很震惊。
“对的，前面已经投入这么多了，市场的热度总还是有的，贸然放弃并不是正确的选择，我觉得可以再试试看。”梁乔说，又道：“改造失败产品，我们有经验，我坚信我可以做得到。”
“这是你专业的事了。”吴超越点点头，又嘱咐他：“小梁，虽然你们搬到了总部，可是顶天毕竟还是相对独立的公司，不能什么都听别人的。不能别人错误的也听，你这样就是唯上论了，明白吗？”
“明白。”梁乔说着话，低头看看咖啡杯已经空了，他又看看吴超越，发现对方已经准备结束谈话了，毫无疑问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可下一刻，梁乔却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但是我觉得我不能答应您的这个请求。”
“什么？”
听闻梁乔这么说，吴超越瞬间一怔，整个人都显得很震惊，很显然他没有被什么人拒绝过，尤其是东方网内的人。
梁乔跟着解释起来：“我承认我对您说的很有兴趣，但是从公司运营的角度看，这事的流程应该是您提出来，并且交给徐总和郑总处理，然后我这里毫无阻力同意您的意思，并且去执行；又或者是我这里提出来，郑总和徐总提前知晓，并且顺利通过。”
他如此说，又看看吴超越一脸的惊讶。
跟着又道：“但是从您这边，我得到的是郑总和徐总并不知情。”
“我可以向你保证。”吴超越说。
“吴总，这不是您口头保证的问题。”梁乔说，又道：“这件事从本质上说，并不简单是公司的利益。在这些明面之下，其实很重要的是每个人的利益。而您并没有和我说清楚这背后的事，当然了我也没兴趣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徐总和郑总当初是他们提出来的分家，现在我来提合并，恐怕会非常难。”
现在吴超越彻底沉默了。
梁乔最后最后安慰他道：“吴总，我本人是非常钦佩您的，也非常感谢您能看得起我，让我来提合并这件事。可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是担心我提了之后徐龙晓和郑钦泽反应会比较大，除非有一个什么合适的契机，否则的话我来提这件事，真的是很困难。”
他语罢，注意到吴超越的咖啡杯也空了。
对方大概是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了，最后一摆手，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考虑一下，有时间我们再聊。”
“好的。”
梁乔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