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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帕德拉镇的服务法师(5)

“也许有人会告诉你——法师应该远离一切粗鲁的,会流汗的工作。”七叶法师的每个字眼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但这样的人多半虚弱且愚蠢,念不完哪怕最初级的咒语,也无法完全一个最简单的探险。”

“法师需要体力。”在春末微热的午后阳光中,法师说道:“我们需要学习凡人无法想象的知识,冥想,背诵,抄写,从最简单的到最深奥,从广为人知的到从不为人所知晓的。”法师语气幽深,“我们翻阅典籍,抄写卷轴,深入最危险之地探险,处理那些凡人从不知晓也从不懂得畏惧的一切——以上有哪些让你得出了法师的体力无关紧要的结论?”

学徒干干地咽下一口唾沫。

“在我看来,你干得不错。”七叶法师表扬道:“当然,我不是说你的法术施放得多么标准,多么精确——事实上只能说合格。但你起码坚持到了最后,原本我一直觉得你不会使用那份卷轴。”

奥利弗的脸色从淡淡的粉红到红得能滴血,仅仅用了不到二分之一卡尔的时间。学徒羞愧得恨不得能马上从法师面前消失——彻底的,不能逆转的。但他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只得继续站在原地,就像一棵干枯的,奄奄一息的植物,几乎彻底丧失了希望。

夏仲打了个响指,一壶热腾腾的红茶和两个茶杯出现在法师和学徒的面前,随后还有一小碟圆皮饼干——“尝尝这个,贝纳德说这是沙弥扬人的点心之一。我吃过一次,值得推荐。”法师温和地为学徒介绍来自异族的传统食物。

然后一把椅子出现在了学徒的身后。

奥利弗坐了下来。尽管他依旧沮丧,但温暖的茶水和香甜的饼干都很好地抚慰了男孩空荡荡的胃袋和极度低落的心情。

“别认为使用武器——哪怕只是一根木棍就显得愚蠢。不不不,法师的智慧在于善于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我们不推荐武器仅仅是因为大多数金属的附魔性能相当糟糕,而不是因为法师不能使用金属武器——当然,大部分身体孱弱的法师连走路都是问题,武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和遥远。”法师淡淡地说道,“但就算是这样的法师,他们也绝对不会认为在紧急时刻使用一根木棍取得胜利是一件丢脸的事。”

“胜利和丢脸无关,失败才是。”

这个午后的谈话让学徒受益匪浅,在其后的岁月中,这个名叫奥利弗·马齐的学徒成为了一名剑术大师——尽管他的魔法等级平平无常,但他在大多数时间里都能取得胜利——决斗,冒险,战斗,奥利弗·马齐活用所有的手段,用细刺剑战胜敌人取得胜利在这位法师的人生中并不鲜见。

当他去世五十年后,奥利弗·马齐的名字占据了魔法史的一页——越来越多的法师注重锻炼身体,学习使用其他的武器,他们说:“马奇先生的经历让我着迷。”

当然,现在的奥利弗·马齐只是一个小小的,还没有通过学徒考试的法师学徒而已。他现在的愿望是能够在下一次考试中以优异的成绩通过,顺利取得一叶法师的徽章。

夏仲没有忘记那块特殊的石板。让学徒离开后,七叶法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块被当做战利品带回的石板——原主人被镇公所关押进了地牢,据说会挑一个特别的日子砍下它们的头然后送到地精经常出没的地方去。

石板大约只有成人的一个巴掌大。颜色青灰毫不起眼,不知名的黑色墨水构成的文字占据了中心位置,短短的两句话,但夏仲甚至无法解读其中的一个单词。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但明显,这提起了七叶法师全部的兴趣。

在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夏仲将空余的所有时间都花费在了这块石板上。他当然想过向地精萨满寻求答案,但遗憾的是,老年地精大概因为受到伤害(来自学徒的木棍),惊吓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地牢),在关押的两天之后动身前往死神的殿堂。

而其它的地精显然不能为法师的疑惑提供任何可能的帮助。

七叶法师只能依靠自己。

那场令学徒回味无穷的战斗在法师看来不值一提。夏仲很快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不过这次他告诉学徒奥利弗,他将接手大部分服务法师的工作内容——法师认为,男孩到了再次进行学徒考试的时候了。

“我认为你能够取得‘优秀’的成绩。”夏仲在某天早晨的餐桌上对奥利弗温和地说道:“你认为一叶法师的徽章怎么样?”

男孩努力将牛女乃全部咽下去。“但先生,我觉得我还需要学习……”他的声音低落下去,“之前的老师认为我至少还需要两年年的学习才能勉强通过学徒考试。”

七叶法师嘲讽地笑了笑,对他来说极其难得,通常情况下法师相当冷淡。“那只是为了掩盖他的无能而已。马齐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七岁了。”夏仲微微向男仆颔首表示感谢——对方替他送上一份煎蛋和培根。奥托为受到法师的赞扬而快活地咧开了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

“当然,十七岁非常年轻,前途远大——但大多数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足够远的法师们通过学徒考试的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我是说,你已经落在后面了。”

奥利弗迟疑地看着法师:“先生……”学徒看上去有点心烦意乱,但不难理解。

“我很满意你的表现:勤奋,勇敢和……聪明。”说到最后那个单词时法师挑了一下眉,看上去有些不以为然,“而你在这几个月中的学习并不是白费的,它正是为了学徒考试而准备。”

或许男孩还有其他想法,但显然七叶法师如果没有忽略,那么也是不那么重视。早饭之后他告诉奥利弗,学徒应该去换一件新袍子,将自己弄得更干净一些,带上鹅毛笔和墨水,还有足够的施法材料——它们应当被分门别类地装进材料袋中。

贝纳德并未跟随法师一行同行——夏仲在帕德拉镇上一个木匠将订制了一个新书架,他希望沙弥扬人能够替他将家具取回家,顺便结清剩余的款项。另外,镇公所在三天之前告诉夏仲,希望法师能派人领取这个月的服务法师补贴。所以贝纳德还得替服务法师领上十个椴树金币,当然,法师协会的津贴早已发放完毕。

三个人在镇上的马车行前告别。贝纳德转向木匠家,而法师则带着学徒登上了一辆陈旧的马车。尽管看上去不太新了,但马车里外都干干净净,拉车的马匹也四肢强壮,而车夫尽管穿着破旧的粗麻短袍,但上面连一个泥点子也找不到。

事实证明法师的选择是正确的。马车行驶得相当平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学徒猜测大概是马车的主人为它安装了减轻颠簸的魔法阵。无论如何,在初夏的现在,这是一趟让人愉快的旅行。

自上车之后法师就拿出一本书聚精会神地开始阅读。学徒不敢出声以防打扰了夏仲,他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口,漫无目的地浏览窗外的景色。

春天的确已经过去了。早春女敕绿的叶片也许只有指节大小,但如今已长至巴掌大。而那些过分鲜艳的花朵则大部分不见踪迹。不过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并不乏点缀。三色堇,蔷薇,米兰这些都是野外常见的花朵,而那些偶尔路过的人家庭院中,月季和无花果也正开得热烈。

比起温暖的春天,这个季节的阳光带上些许灼热,但并不令人反感。人们只需月兑下外衣,一件轻薄的粗麻短袍,或者更上等的亚麻长袍相当常见。平民们偶尔也有幸能远远望见穿着丝绸外套出行的贵族老爷们。

但七叶法师似乎并未留意于此。与春天时相比,此刻他仍身着一件黑色的法师长袍——常见的样式,常见的颜色,只是材料从厚重的呢子变成了轻薄的亚麻;左胸的徽章常常被人所忽略,不过这是法师自己施展了忽略术之后的效果。

比起那些热爱在法师长袍上撒上各种闪闪发亮的宝石粉以施展防护术的法师,夏仲显得格外低调而沉默。学徒跟随他已有一段时间,清楚法师厌恶交际,也从不喜爱逛街,美丽的女士对他的吸引力甚至比不上一份陈旧的羊皮卷——似乎他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留给了阅读,实验以及研究。

但这样的法师才能让学徒敬畏。尽管等级低下,身份鄙薄,但奥利弗早已明白什么样的法师才能在这条孤独的道路上前行。那些炫耀技法,挥霍天分的法师或许在早年间能得到大多数的关注和赞美,但过不多久便籍籍无名。魔法女神不容丝毫轻微和忽视,她赏识那些天赋惊人的信徒,但更加喜爱聪慧过人的同时更加勤奋的法师——在男孩看来,夏仲·安博就是这样的人。

“也许这次通过考试之后就能请求成为安博先生的学徒。”奥利弗盘算着,他的眼前不断滑过初夏美妙的景色,却无心观赏,“哪怕只是学徒呢。”

男孩并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成为七叶法师正式的学生——能叫上一声老师他便心满意足。

法师当然不知道学徒在想些什么。他垂着头,近乎于着迷似的盯着古老羊皮卷上的每一个文字——来自阿提拉学院的珍藏。黑色的亚麻长袍在阳光中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而夏仲的脸颊则愈显出苍白来。

“你在看什么?”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想你盯着我看了很久,有什么收获吗?”

奥利弗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样哆嗦。他局促试图站起来,但马上发现在车厢里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于是学徒只好僵硬地坐在原地,“不先生,我只是……”他徒劳地寻找着合适的单词用以描述刚才一直盯着法师看的行为:“我在想,安博先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够通过考试……”男孩的声音低落下去——事实上,他在心底痛斥着自己的愚蠢。

夏仲从羊皮卷中抬起头。他顺手将这本古老的典籍放进一个储物袋中。“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七叶法师冷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认为’你能够通过考试,我只是觉得之前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能被浪费而已。”

学徒问道:“那么通过之后……”他鼓起最大的勇气,尽量镇定地说下去:“我能不能跟随安博先生学习?”

“不是作为协会分配的学徒,而是……单独跟随安博先生的学习——我可以称呼您为老师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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