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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行夜宿,一路受到各级官吏殷勤接待,也留下公主客栈、公主桥、公主柳、望京亭等大大小小的风景名胜。本是谷雨节气,沿途愣是没落一滴雨,丝毫不烘托玛瑙“今辞至亲去,萋萋满别情”,纵想矫揉造作,没景儿可应。三月二十三进入立夏,天气愈暖,午后走个把时辰,军士开始流臭汗,宫女流香汗。左前方渐现连绵的荷塘,塘水没脚深,荷叶新芽,好风掠水,带来丝丝清凉,远处似有水鸟出没。韩傻儿经过两次,有印象,前方十里,便是此次陆路行程的最后一处驿站,也是西出洛阳的第一个集市——荷塘镇。

行军顺序稍有变化,潇瑛湘瑛嫌日晒,钻进玛瑙车里蹭荫凉,充当护卫兼陪聊;拔亨退后与韩傻儿并排,分骑“电雷儿”和“乌龙”两匹汗血,大模大样,满脸稚气装持重。正美着悠着呢,前面一叠声次第传喝:“靠边”、“回避”一个脸淌灰溜汗线的女子背个蓬头跣足的壮汉,靠路边一步一移地艰难行走,男的说:“大圆子,是皇家仪仗,咱躲躲,靠沟沿躺会儿歇歇脚,你也累了,累了就吃嘛嘛不香了。”女的说:“我不累,晚了就找不到吃住的地方了,小理子你看好路,别摔沟里了。”

这话飘进韩傻儿耳朵里,莫名纳罕,这俩货怎地没逃亡西北、绕圈儿奔洛阳来了?还这副落魄形象?枉费老子找你们,郝宝宝找你们——提马出列越前拦住,但见童心圆双眼混沌无光,浑无昔年英霸之气,苟不理的双腿,貌似是坏掉的。苟不理口喊“官爷”? 认出了他? 惊惶失措问:“不是放、放过了吗?怎么还、还抓?”韩傻儿听不懂,毕竟是启蒙师父苟史运的儿子? 铁杆苟不雪的亲二哥,安抚道:“别怕,不是抓你们的? 哪儿伤了让我看看。”命赶来的拔亨:“兄弟你带队先走? 前面镇上驻扎,我稍后赶过去。”言毕下马,不顾童心圆“你干啥你干啥”,提过苟不理放道旁? 检查他的腿,果真? 两条小腿骨全折了,边治疗边道:“摔的吧?”外物打击痕迹明显? 不说破,留脸面。

苟不理嗯啊回应? 待两条腿能着地? 试走无碍? 欣喜若狂趴地下,砰砰砰磕响头,磕出土坑来:“官爷您真是神医,天下第一的神医!您遛弯玩儿,太医院的太医,光脚丫子不穿鞋,跑死也赶不上您!我说您吹法螺,那是放屁,您抽我嘴巴割我舌头——您大人大量对不对?求求您,求求您把大圆子、把我婆姨的眼给治好吧!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立长生牌,我给您当牛做马”原来真瞎了,我当反应那么迟钝呢!一对苦命鸳鸯,逃亡十多年,落得一个腿瘸,一个眼瞎,真他姥姥滴够苦命的!韩傻儿有感童心圆那一剑的狠辣,情绪上不老情愿,但既说过两讫了,身为医者,总不能再持“以直报怨”了吧?两人患难与共相扶相持,也够坚贞的——“让我治也行!”他说道,“先坦白如何受的伤,将来再依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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