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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救活东海王

何晏答应给马钧的天工院就盖在杏林院旁边。

本以为就是平平安安的开工,然后让马钧进去把这个坑给填了,然后何晏像养华佗一样把马钧给养起来。

万万想不到,之前打砸杏林院的那帮人完全是杀红了眼,他们也不管天工院是做什么的,直接就在天工院的建筑工地上闹事,搞的本就烦躁的魏延更是两头跑。

不光是何晏这边头疼,荀或那边同样也很头疼。

在马钧到来后的第二天,荀或就去了一趟何坞,找何晏商议。

“慎侯,不能这么下去了。”

输血这事和血脉掺和在一起,无疑是给了旧经学世家和保皇派一件最锋利的武器。

其实在世家并不都是如孔融为代表的旧经学世家阵营和目前以杨彪、陈群为代表的新经学世家阵营。

更多的世家,依旧还是在中立状态。

新学,作为一个新生事物,不可能一问世就让人趋之若鹜。

那些世家都是老狐狸了,在看到新学带来的“好处”时本能的就会开始思考新学带来的“坏处”。

只是之前有关于新学的“坏处”并未有一个契机将他展现出来,但现在,这个契机来了!

那就是血脉!

不可否认,天子、官府、儒家在用谶纬、制度那一套蛮横的欺压着百姓,但世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自有一套吸血的制度,用以控制血脉相连的族人。

世家作为一个半新不旧的产物,其本身就是双标的。

打断天子控制自己的狗链,他们都是举双手赞同。

但要是有人想砸断自己控制那些族人、佃农的狗链时,就会露出恶狠狠的模样对你狂吠。

皇权与血脉,在这个时代说白了就是用来控制他人的一大一小的两条狗链,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新学想要解开这两条狗链,肯定是会遭到他们的反扑,让他们开始排斥新学。

而这,对于已经将身家压到新学上的那些世家来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

荀或这次来找何晏,就是替大家向何晏问个话——

“慎侯,这新学……能不能妥协一下?”

所谓的妥协,就是先去解皇权那条狗链,至于宗族礼法的狗链则可以放一放!

“荀令君,你忘了先汉时候的法家了?”

从西汉初的黄老学派没落后,法家就正式开始主宰大汉帝国的政治。

可惜法家的力量只在朝廷,乡野间早已被儒家给占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争取儒家的力量,法家只得开始一步一步妥协,最后直接妥协到儒家肚子里去了……

要是新学朝着世家的宗族礼法妥协,就算是解开了皇权那条狗链,那又有什么愿意呢?

“世家那帮人实在太精了,看着有好处就蜂拥而上,看着有害处就群起而攻之,什么“新学”,不过是他们追求自己目标的一个工具罢了。”

荀或见何晏这边不肯低头,就有些担心的说道:“慎侯,如今新学好不容易站稳了根脚,要是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

何晏从没有天真到将新学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要是新学的总纲不合适,那帮世家很可能会直接从自己手中将新学给抢走,修修补补改成一套适合他们的东西。

这种事,对于深受儒家教育的大家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这次“输血”的事,我其实也没想着将这个东西给掀开。”

“我要做的,不过是将血液和血脉这两个东西分开,传递理性。”

“这样的结果,荀令君接受吗?”

在没有诞生新生的,可以完全代表新学的阶级前,新学只能依靠世家的土壤发育成长。

在没有解开皇权狗链前,在新的土壤没有出现之前,何晏也不想和世家搞的太僵。

荀或眉头一挑:“只是如此?”

别说是外人,就连荀或都以为何晏这次的目标是将皇室的血脉论给搅黄。

问题是刘氏天子的血脉都被搅黄了,那些依靠血脉壮大自己的世家怎么办?

正因如此,世家才选择用脚投票,开始排斥新学。

如今何晏居然说,只是简单的一场“知识科普”,这让荀或都为之一愣。

“嗯,仅仅如此。”

何晏说的轻松,其实内心却笑出声来。

要做的事情,或许仅仅是将“血脉和血液”分开、割裂。

但这件事重要的并不是结果,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引子。

一个思考的引子。

就和在大泽乡中思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样,只要发酵的足够久,绝对可以诞生令何晏都感到惊喜的事物。

“若只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荀或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不去攻击世家,那新学就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继续和旧学世家打擂台。

“慎侯打算如何做?”

“荀令君想知道?”

何晏拉着荀或的衣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让荀或兴奋之余又担心的问道:“慎侯,你那血型分类和输血法到底靠谱吗?要是把他弄死怎么办?”

“放心,基本靠谱!”

“基本?”

荀或更为狐疑了。

“慎侯,东海王一脉在汉室中是什么地位你是知道的,可不敢有差错?”

“哪有百分百的事情?”

何晏打着哈哈。

“不过刘羡身子硬!应该能熬过去!”

“应该?”

何晏见荀或这么扣字眼,再次叹了一口气。

等到祢衡出关,何晏一定让荀或体验一下什么叫“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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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西北侧,大鸿寨。

这里是许昌难得的旅游胜地,常有文人墨客在这里游玩赋诗,便是达官贵人来往的也是不少。

今天,又是一阵浩荡的车队从许昌出发,来到了这里。

马车装饰华贵,其中不少鎏金图桉更是只有大汉诸侯王才有资格使用。

待马车行至大鸿寨入口处的一颗银杏古树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从上面走下一名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六代目东海王——刘羡。

因为他爹,也就是五代目东海王刘祗干的实在太长,刘羡虽然是刚刚继任东海王,但年龄已是到了不惑之年。

人上了岁数就喜欢怀念过去,刘羡自然也不例外。

他走下马车,欣赏着这株银杏古树,周围人本以为他是在欣赏古树的姿态,没想到刘羡居然是暗自神伤起来。

“孤记得在孤老家东海郡也有这么一株古树。如今战乱不断,也不知那古树是不是早就被人伐了当柴火用。”

刘羡神伤,其他人不敢搭话,只有一名与刘羡岁数差不多,看上去极为精干的中年人搭话道:“东海王说的可是郯县城东十五里处的那株古树?”

“正是!”

刘羡惊喜道:“差点忘了,景兴也是东海郡郯县人,和孤是同乡啊!哈哈!”

这名唤作“景兴”的,便是经学大师王朗。

王朗之前在江东为会稽太守,结果被孙策所败。

他不愿意服侍孙策,一门心思想要回到许昌,辗转数年后才终于是回到许昌,见到了自己的一众故人。

这一众故人里,肯定是有当朝太尉杨彪的,毕竟王朗的老师就是太尉杨赐,和弘农杨氏关系十分亲近。

前几天,杨彪突然在酒席上向自己推荐了这大鸿寨,又邀请了东海王刘羡一起来散心。本着近些日子确实烦闷,王朗也就答应了和刘羡一起游玩。

两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又都是老乡,一时间居然是聊的相见恨晚,在这银杏古树下矗立了很久。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就在对面的山坡上,一伙手拿利刃的“贼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魏延不耐烦的扯了扯自己脸上带着的面罩:“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动手!”

之后魏延还扭头对身边的吴普说道:“吴上工!你们医者搞的那些东西可比战场上的场面恐怖多了,身子不要抖好吧?”

吴普虽然也带着面罩,不过通过露出来的眼睛还是能看出他的恐惧。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魏延哈哈一笑:“放宽心就好!我这次还是第二次上战场呢!”

“到时候杀敌的任务全部交给我,你完成慎侯的嘱托就好!”

交代完吴普,魏延就举起手中的剑盾,对着身后几十名私兵喊道:“出发!”

在魏延的带领下,这几十名装扮成山贼的私兵俨然是有了些勐虎下山的趋势,朝着山下刘羡的车队冲去。

刚才还赏花赏月赏古树的刘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是吓的魂不附体,失声尖叫:“许昌附近怎么还有贼寇?”

王朗倒是没有惊慌,反而是组织起侍卫御敌。

“东海王!你先到马车中避难!”

因为是诸侯王外出,刘羡的排场极大,要是刘羡躲到马车中,兴许还真能让贼人找不到他!

但可惜。

魏延一伙人本身就是为了刘羡而来,根本不可能给刘羡逃窜的机会。

率先杀到车队面前,魏延用盾牌狠狠一顶,就把一个侍卫顶飞出去。

身强体壮的魏延落到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侍卫堆里,没一会就将所有人击倒,一个人傲然矗立在战场上。

车队中其他人见到山贼这么凶勐,自然都是逃的逃散的散,只留下被他们留在车厢中的东海王刘羡。

“贼子看剑!”

就在这时,王朗突然拿着一柄长剑从车底往魏延的腿上削去,幸好魏延反应迅速,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这一击。

王朗见自己一击并未得手,立刻从车底杀出,挺剑刺来。

作为能亲自率领士卒和孙策作战的将领,王朗身手并不弱,只是可惜他遇到了魏延。

魏延拿盾牌顶住王朗的一剑后,反手一个剑花就刺向王朗腋下。

就在魏延要解决王朗的时候,魏延好像突然想到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慎侯的嘱托,便改刺为拍,种种把剑刃打在王朗的肋骨上。

王朗吃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延直接一记重拳砸到他的胸口。

疼痛让王朗蜷缩住身体,卧在地上打颤。

魏延冷漠的将王朗的长剑给踢的远远的,就来到车厢中寻找刘羡。

相比于敢和魏延刚正面的王朗,刘羡就显的怂多了。

被找到的刘羡立刻献上几个金饼:“这是孝敬各位渠帅的,还请渠帅不要伤及我等的性命!”

但魏延面具下涌上一股不屑:“什么渠帅?我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

将刘羡手中的金饼踢飞后,魏延一把按住刘羡:“乖乖被动!我保你死不了!”

在魏延身后一直跟着的吴普也走进车厢,二话没说就划开刘羡的手碗,让猩红的血液从里面缓缓流出。

吴普一边放血,一边观察着刘羡的状态,等到刘羡的身体快到极限的时候,这才帮他止住了血液。

“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伪造痕迹!”

在此地伪造成被贪财的山贼给劫掠后,魏延立刻待人撤退,没有留下半点指向自己的证据。

刚才那些朝外逃窜的门僮侍者过了一阵后也重新返了回来。

他们带着刘羡还有王朗等一众伤者飞快的返回许昌,并立即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官府。

作为许昌一把手的何晏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当机立断就派出一部分县兵追拿山贼。

至于何晏本人,则是十分担忧的来到东海王府向王府赔罪。

“在我许昌地界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我这个许昌令实在是愧对许昌百姓啊!”

何晏拉住刘羡儿子的手:“东海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的话我可就太过失职了!”

刘羡的儿子看何晏对自己父亲的安危这么关心,还以为何晏与自己父亲有什么交情,就也将实情说了出来——

“家父情况很不好,刚才来了好几个医者,都说已经没救了。”

何晏情绪激动起来:“这么可能没救?”

“真的没救了。”

对方情绪有些崩溃:“医者说家父失了太多气血,已经补不回来了!”

何晏双手抓住刘羡儿子的肩膀:“无论如何,还请世子不要放弃!”

“对了,我认识名医华佗,要不……让华佗来给东海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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