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下姓朱！
朱启元，朱开听完若有所思。
父子俩对视一眼，已然明白该如何对待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心光复长孙家族，而世家庞大了，皇权必定受损，尤其是如今这种实力为尊的时代。
如果长孙家族有朝一日势力膨胀到可以左右天下格局走向的时候，那这个天下是姓长孙，还是姓朱？
届时，恐怕天下格局，都是长孙家族一言而决。
故而，与长孙无忌再是亲戚，也得防着一手，长孙无忌可用，却不可重用。
不知不觉间，祖孙三人已经回到了豹房，朱厚照取出一张折子，在上面写下众多人名，又划去一些人名，将折子递给朱启元。
“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有的话自个儿添上去，爹一次性给你清理干净了。”
朱启元接过一看，顿时了然。
这是一份死亡名单，名列其上者，皆是朱厚照认为能够阻挡朱启元的路，需要被清理的对象。
老朱，朱棣，长孙无忌等人，全部都在其中，只是又被划掉了。
老朱与朱棣因识时务而暂时逃得一命，长孙无忌嘛，朱厚照倒是不想留着这个祸患，但碍于朱启元的面子，还是决定先放其一马。
一辈子杀伐无数，都要走了，没必要再让儿子与自己增添一点隔阂。
“爹，真要如此吗？”
朱启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要是按照这份死亡名单去清理，那大半个朝堂都会空了。
“若不如此，你的人怎么上位？”
朱厚照冷然道。
新皇上位，若无一定的根基，只会被群臣给架空，沦为傀儡一般的吉祥物。
而将心怀叵测的大臣清理掉，再将他给朱启元准备的班底调回朝堂，则可以极大程度上规避新皇上位，群臣倚老卖老的情况发生。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管。”
朱厚照一语定基，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语重心长的道：“满朝文武，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想皇位坐的稳当，就该学会心狠。”
“你登基之后，可将杨廷和提为内阁首辅，这老家伙想当首辅想了许多年了，你拉他一把，他便是你掌握朝政的一把刀。”
“杨廷和之后，杜怀生，张居正，房玄龄，杜如晦等辈可大加提拔重用，撑起你的文官班底。”
“尤其是杜怀生，这小子能力不错，还是个痴情种，我救过他妻子公孙九娘的命，只要你善用之，他会是你最好用的臣子。”
“武将方面，维持四大王将体系不变，胡大魁对我忠心耿耿，你可倚为心月复。”
“戚继光有勇有谋，岳飞更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你可信，亦可用。
“至于李靖嘛，这老小子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是最凶勐的勐虎，当有功高盖主之险时，他又会无比低调，你用他的时候，无需过多迟疑。”
喝了口茶，朱厚照接着嘱咐道：“若有朝一日四大王将退隐，苏定方，韩世忠，薛仁贵，寇仲，可为新的四大王将。”
“另外，洪武州辽东总兵杨文的孙子杨振，英国公张家，黔国公沐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张英，沐成，都可酌情提拔重用。”
朱启元重重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可知我为什么留着太祖爷与永乐爷他们？”
朱厚照接着问道，欲考校一下朱启元的大局观。
这个儿子自从娶妻之后，就没让他失望过，但他还是想看看朱启元到底有没有玩转天下的魄力。
他夸赞朱开“英果类我”，其实他最期望的还是朱启元能够多像他一点。
诚然他这样的人并不招人喜欢，恨他，厌他者多不胜数，但也只有他这样铁血手腕的人，才能带着大明走得更远。
朱启元想了想，目光看向远方，语气笃定道：“爹你是担心”
话虽未道尽，可表达的意思已然很明确。
“如你所想，确实是因江湖，我才放弃了除掉太祖爷他们的想法。”
朱厚照颇为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留着太祖爷他们，迟早会出乱子，以他们的权欲心，是不可能死心塌地给咱们卖命的，但江湖潜在的威胁也不能不顾。”
“江湖上有可能证道大罗的，首推张三丰，王重阳，张伯端，陈抟等天纵奇才之辈，。”
“在我这一代，朝廷势大，还能压得住江湖，张三丰，王重阳之流也肯听从朝廷号令。”
“但若是我不在了，江湖还能甘于受到朝廷压制吗？”
“人性，最是反复无常，也最难以揣测。”
“张三丰，王重阳，张伯端，陈抟如若证道大罗，大明格局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江湖宗门的权柄凌驾于朝廷之上，都并非不可能。”
“张三丰，王重阳等辈胸襟广阔，有海纳百川之气魄，其徒子徒孙却未必，如果朝廷与江湖发生冲突，你说，张三丰，王重阳之辈会站在朝廷一边，还是为自己混迹江湖的徒子徒孙出头？”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自己的徒子徒孙站台。
人，皆有亲疏之分，哪怕是张三丰那样的无上大宗师，也难免俗。
朱启元已全然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为了制衡江湖上可能出现的大罗强者，老朱与朱棣还真不可或缺。
大明皇室拥有大罗之资的，也就老朱与朱棣，朱启元受大明晋升大千世界时爆发的世界本源洗礼，也有机会成就大罗，但多两个大罗打手，他办起事来，当能轻松不少。
“江湖，朝廷，终是道路不同，时间一长，必生乱象，不得不防。”
朱厚照长叹道：“留着太祖爷与永乐爷，只要压得住他们，他们便会是制衡江湖的最佳利器。”
“时代变了，强者为尊，江湖若是实力凌驾于朝廷之上，那么，宗门权力盖过皇权，也会变得顺理成章。”
“为防皇权倾颓，唯有自身掌握绝对的力量，才能保证皇权永不坠落。”
“在如今的时代，实力，是最具有话语权的资本。”
朱启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若非朱厚照修为通天彻地，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大明早就闹翻天了。
老朱，朱棣等曾经的各朝皇帝，江湖上诸多武道宗门，无一不是狠角色，岂会甘心一直被朝廷压着。
见朱启元看透了自己的用意，朱厚照亦是老怀安慰，这个儿子，合格了！
坐在最高的皇座上，需要考虑的是方方面面的，而不能只顾着一点，在战略眼光这方面，朱启元已经达到了朱厚照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