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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一月一日,元旦。

一大早,卢昌华就爬起来,把炉子点燃。

又去泉眼打了一壶泉水坐在炉子上。

屋里的动静把熊宝惊醒,它站起身,前爪往前一伸,往后一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才直起身子,从门缝处挤出了房间,跑到室外它指定的厕所解决了屎尿问题。

而后在院子前后饶了几圈,算是初步巡视领地,坐在门口叫门了。

卢昌华正拎着水壶往脸盆里倒水,听见这个祖宗的呼唤,赶紧给它开门。

熊宝理所当然的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个黑家伙到现在还没睡醒呢,小呼噜打的一声比一声高。

卢昌华洗漱了一番,就穿着大衣去查看昨天凿的冰窟窿。

太阳已经跃出了云层,红艳艳的霞光让雪原沐浴在了温暖之中。

冰场上空无一人。

他踩着冰面上的积雪,嘎吱嘎吱的响声成了此时的唯一声音。

寂静的清晨,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格外的干净。

空气依然寒冷,却异常清新。

来到冰窟窿前,冰洞已经冰封,只是不是很结实。

看样子要在这儿做个标记才行啊。

万一有人不小心来到这儿,也好有个警示。

他返回值班室,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抱了几根木绊子。

只要有个提醒就行。

他用木绊子围了冰窟窿一圈。

这还是很明显的,离着老远就能看见这些木头。

他还在雪地上写上提示文字,“危险,勿靠近!”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的回去。

今天是元旦,老爸老妈要在家里做饭,大哥今天也回来。

卢昌华只能自己在水库值班了。

那十双冰鞋就挂在值班室的窗台边上。

这段时间,冰鞋也挣了点钱。

就当添补值班室电费了。

现在的卢昌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既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和网络。

他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胡大贵的苦恼。

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把绿皮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墨宝和踏雪终于起床了,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找地方撒尿。

卢昌华一看就明白,急忙抱着它们去了门外,在熊宝的御用厕所边上,让它俩解决问题。

两个小东西被冻得瑟瑟发抖,忙着上了厕所,就滋滋的呼唤起来。

卢昌华蹲在前面拍着手掌,引导着往房门去。

这俩小家伙终于找到了房门。

可门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

它俩在这儿攻坚了好一阵,都以失败告终。

卢昌华最后伸出援手,把它俩捞了进去。

回到了温暖熟悉的环境,它俩又来了精神,开始满屋子熘达,巡视着领地。

卢昌华烧了一壶开水,端着水碗喝了一碗,通体舒泰,胃里暖烘烘的。

屋外响起了嘎吱嘎吱的踏雪声。

熊宝竖着耳朵,嘴里发出警告性的呜咽。

吱熘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卢妈妈抱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

“妈。”

卢昌华赶紧接过来。

卢妈妈摘下围脖,把大衣月兑下来扔在炕上。

“赶紧趁热吃吧。”

“啥好吃的。”

“昨天的剩菜,等你大哥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卢昌华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小盆菜。

他一端出来,香味就飘了出来。

熊宝见状,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

两个黑家伙也滋滋的叫着。

卢昌华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了熊宝。

熊宝也不挑食,叼在嘴里,就跑一边趴着啃了起来。

墨宝和踏雪也跟着熊宝跑,像足了跟屁虫。

现在墨宝和踏雪已经可以吃点馒头了。

卢昌华掰下几小块馒头,扔给它俩。

黑鼻子一个劲儿的闻来闻去,最后把馒头渣舌忝进嘴里,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大嚼起来。

卢昌华吃完了,老妈收拾好,装进袋子里走了。

“下午就回去吧,不用天天守着,应该没事。”

“知道了。”

望着远去的老妈,卢昌华一直等到看不清人了才回屋。

本来他想带着仨狗出去熘达的,可是等他回来,见它仨排成一排,围着炉子又睡了。

卢昌华又抱进来几块木头绊子,用炉钩子把炉子里的火再烧旺。

自己也靠在炕上打盹。

这一迷湖,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手表,没有时间概念。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突突突的摩托声。

声音熄灭了,房门一开,走进来两个人。

卢昌华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

“大哥?大贵?”

“哈哈,没想到吧?”

胡大贵哈哈大笑着一坐在炕沿上。

“昌华,我接你回去。”

“大哥,你刚回来?”

“回来一会儿了,遇到了大贵,正好他要来,我就带着一起来了。”

“大贵,不是让你在家过节吗?你来干啥?”

“嘿嘿,我该吃的已经吃了。”

他一边月兑着大衣,一边拿出了他的收音机。

“我有这个!”

“你呀。”

卢昌华心里感激,胡大贵是换他回去过节的,这样的朋友真是难得啊!

胡大贵拿起炉钩子,勾了勾炉子里的木头疙瘩,说道:“走吧,都中午了,再不走就下午咯。”

“行,那我就回了,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

卢昌华穿上大衣,系上腰带。

把正酣睡的墨宝和踏雪揣进怀里,这两个小家伙在怀里挣扎了一下,就又睡了。

“熊宝回家了。”

熊宝嗖的起身,在大哥卢昌中的腿边蹭来蹭去,见卢昌华要走,紧跟过来。

胡大贵把他俩送到院里。

卢昌中把手里的摩托车钥匙递给他。

“给你,车子交给你了。”

“你不骑吗?”

“我用的时候太少,在场部有辆自行车足够了。”

卢昌中继续说道:“这次回来就是把车送回来的,有了这车,来借的人也多,不借还得罪人,借吧连油都不给加,还是送回来吧。”

卢昌华一脚踹着,把摩托车推着调了个头,这才跨上去。

卢昌中坐上了后座。

熊宝见状一个跳跃就窜了上来。

“哎哟哟,小心点。”

卢昌华往后靠了靠,把熊宝往怀里挪了挪,这才挂上档。

“大贵,辛苦啊,我先走了。”

“好。”

胡大贵挥挥手。

卢昌华一拧油门,摩托突突突的窜了出去。

路上积雪很厚,虽然被胶轮车碾压过,可还是不好走。

他的双腿只能左支右绌,来回的支撑。

一直到了菜园的办公室附近,才算平坦些。

摩托也起速了。

不大一会儿就冲到了院门口。

摩托停下,熊宝一跃而下。

卢昌中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卢昌华叼着小油门驶进了院子。

靠着东侧停了下来。

熄火拔出钥匙,他找了块苦布盖上。

卢昌中走在前面,已经打开了房门。

熊宝一狗当先,趾高气昂的进了屋。

厨房里香味扑鼻。

老爸老妈正在厨房里施展手段,面板上放着好几个菜了。

“爸妈,我们回来了。”

大哥当先喊道。

“回来就好,先进屋。”

老妈招呼了一声,就忙乎手上的事。

“爸妈。”

“进屋进屋。”

卢昌华走进客厅,把犯迷湖的小家伙放在了地上。

他打开了电视,竟然在播放《射凋英雄传》。

熟悉的旋律让人热血沸腾。

卢昌中看着画面目不转睛。

“摆桌子,吃饭。”

老妈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

大哥就去搬靠边站,卢昌华去了厨房,拿碗快。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菜。

当中一个大菜,糖醋鲤鱼。

炖蘑孤,炖粉条都是家常菜。

今天有一样新鲜玩意,竟然是蚕蛹。

老爸油炸处理。

现在这可是好玩意。

这年头肉食少,蚕蛹含有丰富的蛋白,营养丰富。

这玩意是卢昌中拿回来的,是赵妍送的。

东西是好东西,很多东北人不会吃。

谁敢吃虫子啊?

可老卢是厨师,对这玩意有认识,知道是好东西。

卢昌华前世吃过,是个下酒好菜。

一家人都上了桌。

卢昌中主动把酒满上。

他举杯说道:“爸妈,我的婚事让你们操心了,老弟也给我跑前跑后,我很感谢。谢谢爸妈,谢谢老弟。”

“这孩子,说啥呢?!”

老妈不愿意了。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哥俩我们都疼。”

“昌中啊,你是老大,你结婚是咱们家的大事,你知道咱们家尽力了就行。”

“诶,爸妈,我知道。”

“你们两口子能好好过日子,少让我们操心就行。”

老妈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老爸一仰脖,喝干了酒。

“来吃菜吃菜。”

当晚的新闻联播中,1986年的大政方针公布了。

一家人围拢一起,仔细的听着政策内容。

新闻快结束了,老妈就急急忙忙喊着卢昌华帮忙收桌子,因为邻居们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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