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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郭嘉品蒸馏酒

袁绍端着酒碗,满脸不高兴的瞪了那青年一眼。

在青年旁边坐着的一人,轻声道:“奉孝,你这是要干什么?”

其实曹昂大概已经猜出来了,那青年九成就是他要找的郭嘉。

若非他郭奉孝,在袁绍面前也没人敢如此特立独行。

只见郭嘉漫不经心的揉了揉鼻头,讪讪的自言自语道:“有小虫子飞进去了,没忍住。”

袁绍自然不屑于跟郭嘉置气,冲大家一举碗,然后一饮而尽。

其余众文武也跟着饮尽。

随即有侍从给袁绍满上第二碗。

袁绍扶着桌桉,扫视一眼众文武,沉声道:“公孙瓒麾下兵马虽强,但我方也不弱,更何况还有曹家贤侄,从兖州率两万军马前来相助。

故而这公孙瓒,也不足为惧。”

随即袁绍看了一眼曹昂道:“贤侄,劳烦站起身来,让我冀州英豪认识一下。”

曹昂从角落里站起身,对着前方深施一礼道:“兖州曹昂,见过河北诸公。”

他原以为,只是侍从不经意把他安排在了角落里,可现在才知道,原来袁绍这座位是按门第名望排的。

即使他是率军前来助战的曹氏大公子,但是论门第名望,依然比不上在座的那些名士以及世家家主。

当然,曹昂也不指望在这里能受多大重视。

众人见曹昂如此年轻,大都只是简单的回了个礼。

谋士逢纪咳嗽两声,捋着胡须微笑道:“在下于冀州,也曾听闻曹公子屯田之策,据说吸诸多冀州百姓前往。

而且曹公子用此一策便平定兖州,招降百万人口,让其为曹氏耕种,又能收买人心,令万民称赞,此实乃治世之良策也。”

随即逢纪话锋一转,“不过在下却有一事不明,曹公就任东郡太守也非止一日,为何公子以前未曾提出屯田之策,可荀文若刚刚去了东郡,这屯田策便应运而生。

不知此策到底是曹公子所提,还是荀文若所提?”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无不泯然而笑。

大家此前也的确不服气。

曹昂一个弱冠少年,又并非世家之子,怎能提出这么高明的策略。

可是经逢纪一分析,大家便使然了,此策经荀或提出来,荀或又把功劳强按到曹昂身上,也不足为奇。

曹昂听着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逢纪这一番不怀好意的话语。

逢纪倒像是一拳打空了一样,站在座位上有些尴尬。

这时候,坐在逢纪上首的田丰突然哼了一声道:“荀文若乃中正之士,岂能言而不实。

他既然说这屯田策乃曹公子首倡,那必然就是曹公子所提,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逢纪正愁没找到对手,田丰却主动前来招惹。

他冷笑道:“常言道:‘良鸟择佳木而栖,良臣择明主而侍’,既然元皓觉得荀文若为中正之臣,他为何弃主公这当世明主不顾,却要离开河北,去往兖州?

难道元皓也觉得,兖州曹公比主公贤明么?”

这句话就很有攻击性,挑拨意味非常严重,田丰愤然一拍桌桉对逢纪道:“元图,你这是何意?

我以为,人各有志,贤臣也并非一定要投明主。

而明主麾下,也并非全都是贤臣。

其中小人,也大有人在。”

“元皓,你说主公麾下谁是小人?”逢纪当下脸上就挂不住了。

“谁心虚谁便是,”田丰平静的道。

见两人争执起来,袁绍摆了摆手,无奈的道:“好了,别吵了。

曹贤侄就在这里,他都没多说话,你们倒是为这事吵了起来,没得让人笑话。

曹贤侄,见笑了。”

“不敢,”曹昂端起酒碗浅抿一口,心里的确是感到好笑。

说起来袁绍这手下就是个大杂烩。

有以田丰、沮授为首的河北本土系,又有以郭图、辛评为首的颍川系,更有以逢纪、许攸为首南阳系。

整个袁氏集团,虽看似人才济济,但内部矛盾重重,派系林立。

这种统治方式虽然一开始兼收并蓄,能够迅速发展壮大,而且首领也很容易搞平衡,但是却无法掩盖内耗严重的事实。

相反的,曹氏集团

只有一个派系,一个领袖,一个目标。

这种方式虽然一开始发展缓慢,但到最后却能爆发强大的战斗力。

此时袁绍既然发话,自然再没人争执。

可是袁绍也没有生气,他很乐意看到自己手下斗来斗去,如此他便可以轻松的站在更高处搞平衡。

于是大家继续喝酒。

不多时,众人已经喝的眼花耳热。

曹昂在这里自然不敢多喝,即使有人前来向他敬酒,他也只是以酒量小为由,浅饮一口,然后暗中打量着郭嘉。

郭嘉在这里显然人缘不好,并没有人向他去敬酒,他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自斟自饮。

不过他端碗的频率极快,恐怕比在场的任何人喝的都多。

在所有人都眼花耳热之后,郭嘉端起一碗酒,从矮桌缝隙之中向上首走去。

同时弯着腰跟旁边的人小声的客气,“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也不知道他是要去上首给袁绍敬酒,还是给叔父郭图敬酒。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脚步踉跄,舌根子发硬,显然已经喝醉了。

待他走到曹昂身边的时候,突然之间脚下一软,身体扑了出去,一碗酒顿时泼向了曹昂。

曹昂躲闪不及,被一碗酒结结实实的泼在了身上。

旁边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袁绍忍无可忍,豁然起身道:“奉孝,你到底想干什么?”

曹昂毕竟是袁绍故友之子,而且是率兵前来助战的,袁绍岂容手下一个狂士羞辱曹昂?

可是曹昂却抖了抖被泼湿的衣服,毫无半点生气样子,平静的道:“无妨,无妨,奉孝先生,想必是醉了吧。”

“我没醉,”郭嘉挣扎着爬起来,身子摇摇晃晃。

曹昂嘴角微微翘了翘,站到郭嘉跟前道:“既然先生没醉,本公子那里倒是有几壶好酒,保准先生没有喝过,先生可愿意随本公子前去尝一尝?”

“天底下还有我郭嘉没喝过的酒?”

郭嘉眼神发直的盯着曹昂道:“我不信,带我前去尝来。”

曹昂对着袁绍拱手道:“袁伯父,小侄想要带这位奉孝先生,先行离开。”

“那好,”袁绍巴不得郭嘉赶紧走。

事实上若非郭嘉的叔父是郭图,他早就把郭嘉赶出冀州了。

那货纯粹就是一个酒蒙子,没看出来有任何才能,却是整天喝酒,他袁绍留这种人有什么用?

袁绍对曹昂道:“若有叨扰,可随时前来告知,我自会派人前去,将人带走。”

“诺!”曹昂上前搀扶住摇晃不止的郭嘉向外走。

中间有人低声议论道:“这曹公子才能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涵养是真不错,那郭嘉泼他一身,他不止不生气,还带郭嘉回去品酒。”

“怕是在沽名钓誉吧,”又有人猜测道:“像郭嘉这种狂士,曹公子都能以礼相待,即使被泼一身酒,都毫不在意,传扬出去,自然能抱得大名。”

“哦……那倒也是,这曹公子年纪轻轻,心机倒也挺深呢……”

曹昂不理会众人,扶着郭嘉走出厅堂。

外面月朗星稀,早春的夜晚,空气依然很凉。

这刺史府里戒备森严,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并有手持长矛的军兵来回巡逻。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无人之处,曹昂低声笑问到:“奉孝先生,你这酒醉,准备装到几时?”

其实曹昂早就看出来了,郭嘉从头到尾的举动都是装的。

想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袁绍,从而顺利离开河北。

要不然他若表现出本来的实力,想走袁绍也不会让他走。

郭嘉闻言一怔,依然低着头,但却用正常的语调道:“被曹公子看出来了?

难道郭某演的如此拙劣?”

“戏有些过了,”曹昂道:“不过骗过袁公应当不成问题。

先生想要离开这里,袁公应当不会挽留了。”

郭嘉轻轻叹口气道:“看来文若书信中所言不错,公子果然天资聪颖,聪慧过人。”

“荀先生书信中提到过我?”曹昂诧异道。

“要不然郭某刚才怎会泼公子一身酒?”郭嘉低声道。

曹昂:“看来那一碗酒,是郭先生在考验我的涵养了。”

“此地不宜多说,找个安静之地详谈。”

“那就去我客舍吧,我那里真有先生没有喝过的美酒。”

“公子,说大话可不是个好习惯,”郭嘉戏谑的道:“郭某从十六岁开始饮酒,距今已有十几年矣。

这十几年中,郭某饮尽天下名酒,无论新丰还是杜康,在下还没有不曾尝过的。”

“那今天先生可是有口福了,我这酒,先生必然没有尝过。”

“嘿……”

郭嘉依然装作踉踉跄跄,跟随曹昂往客舍走。

关于饮酒鉴酒方面,他是真的很自信。

他郭家乃是世家大族,钱粮方面不缺。

当今天下一共才有几种佳酿?他早已派人全都搜罗过来品尝过了。

若说还有他没尝过的酒,他确是打死也不信。

很快就来到客舍,点上油灯,赵云太史慈在门外戒备。

一进到房里,郭嘉当即结束了表演,变得神色如常。

经过这么多年的饮酒,他的酒量早已非常惊人,在酒席宴上虽然喝了不少,但远没有醉的程度。

郭嘉倒背双手打量一下这客舍,莞尔笑道:“看来袁公口中对公子尊敬有加,但心底却并非如此。

要不然,以公子身份,且为率军前来助战,袁公却为何不为公子安排最好的客舍?

哦,想来是公子所带来的兵马,并没有让袁公满意吧。”

“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很累,”曹昂苦笑道:“因为什么都被对方一眼看透,一点隐私都没有,想说句吹牛的话都难。”

他说着,找出自己的蒸馏小酒坛。

“公子难道这不是在吹牛?”郭嘉指着曹昂手中的小酒坛,嘴角抿了抿。

“是不是吹牛,你一喝不就知道了?”曹昂从桌上取过一个茶盏,将里面的茶水泼掉,然后把小酒坛的泥封打开,倒满了一茶盏。

这浓郁的酒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郭嘉不屑的表情慢慢僵在了脸上,看着油灯下茶盏里那清澈无比的酒汤,吃惊道:“这是什么酒?

为何如此甘醇浓郁,而且清澈见底。”

“尝尝?”曹昂伸手指了指茶盏道:“看看本公子是不是在吹牛。”

郭嘉端起茶盏,一扬脖颈,酒水尽数倒入口腔。

他顿时觉得不对,这酒入口之辛辣,比普通酒要强烈十倍。

可是入口又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让他不舍得把这酒水给吐出来。

他只得捂住口,强自咽下去,顿时觉得如同有一条火线一样,从喉头沿着胸膛烧入了月复中。

过了良久,他才咳嗽了两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赞叹道:“好酒,虽入口辛辣,但丰满醇厚、醇馥幽郁,饮之满口生香,回味悠长。

在下虽自负饮尽天下名酒,公子这酒却的确闻所未闻。”

“还觉得我是在吹牛么?”曹昂澹然一笑。

郭嘉略带羞愧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在下狂妄了。

还望公子告知,此酒产自何处,从哪里能买到?”

“这酒产自兖州。”

“兖州?没听说过兖州有什么名酒啊?”

“这是在鄄城,本公子让酿酒师私酿之酒。”

郭嘉默然怔忡,过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对曹昂道:“如此说来,在下想要再次喝到这样的美酒,就只能跟随公子去兖州了?”

“怕是如此吧,”曹昂也同样报之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文若非友哉!”郭嘉长叹一声道:“看来他把在下所有习性都跟公子说了。

郭某平生,唯一无法抵御者,便是这杯中之物。

所以公子便制下这佳酿,太公钓鱼,郭某上钩。”

曹昂:“……”

“罢了,”郭嘉对着曹昂深施一礼道:“郭嘉,拜见公子,还请公子代主公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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