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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桀骜不驯

军方不似文臣,彼此之间看似不和,实则关系犹如铁块一般。

齐赫离开皇宫以后不过三个时辰,基本上只要是在京城安居的将门将军,就全都得到了消息。

军方,但凡爵位职位高一点的,一般都是沙场杀出来的。九死一生之下,身边自然招揽了不少的精英。文臣家中,擅长谋略的家臣出名,武将家中,则是武艺非凡的家将闻名。

文臣那边自然有鸿胪寺通知,武将这边得到消息以后,很快就把自家零散的家将,都给聚拢了起来。

只要是沙场建功立业过的,哪个没一手好箭术?就连李治给李贤找的那几个千牛卫“枪手”,在武将的家臣中,或许都排不上前列。

就在所有人默默的准备中,秋猎却迟迟没有开始,足足晒了使节们十几天以后,李治这才召开了朝觐大典。

李治时期的朝觐大典,或许是唐朝最简陋的了。

因为没有国家能跟大唐相提并论,也没有国家真正够资格被大唐提防,所以,朝觐大典这种类似于使节欢迎会的礼节,被他废除得就剩下了接见。

不过虽然就剩下了接见,但他还是拜足了谱,从丹凤门一直到延英殿,路两侧全都是盔明甲亮的禁军士兵、骑兵,而接见也不在延英殿内,就在延英殿门前的平地上。

武将一侧也是顶盔掼甲,就连文臣,有些经历过武职的,也佩戴着仪剑。

作为太子,李贤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盔甲的。

嗯,异常烧包的黄金甲。

李弘的那一套带入坟墓陪葬了,所以属于他的盔甲,在他入主东宫以后,才正式开始打造。一直到现在,才终于成型。

虽然这套盔甲看起来格外的炫丽,其上的凋刻,尽显大师风范,但是

李贤是打定了主意,就把这玩意儿当正装穿一穿得了,真的穿着上战场,绝对是嫌弃自己命长。这要是不成最佳的暗箭吸收器才是怪事。

不过不得不承认,定制的盔甲,穿起来就是得劲儿,尤其是出门前,他还特意在水池边照了一下。可以,很帅。

今天的站位就不同于以往了,李贤刻意站到了武将的一侧。

号角声响起,各国的使节队伍,开始缓缓进场。

没有那种皇帝在城门楼上接见使节的桥段,这么接见的话,彼此之间能听清楚说什么就是见鬼了。

既然要近距离的接见使节,不管怎么说,搜身是少不了的。

不同于平时仅仅搜身就算完事儿的礼节,今天前来朝觐的使节们,甚至被勒令换了一套鸿胪寺给他们准备的衣服,这才准许觐见。

毕竟,古代不同于后世,针对最high令页导人的刺杀,可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穿过禁军构成的森严军阵,面对这样的阵仗,一些室韦靺鞨之地的使节,腿都要软了。

他们那里算是蛮荒,再有见识的,接触的也不过是大唐的边城。至于都城这样的场景,只在他们的梦里出现过。

相比较之下,阿史那塔格、阿史那步真、跋禄嘉的表现就要澹定的多,尤其以跋禄嘉最为轻松。

国家的强大,才是使节的底气,吐蕃,目前已经成长得并不如何惧怕大唐了。

礼部尚书周珂,亲自主持朝觐大典。

见跋禄嘉等人到位了以后,才扯着嗓子喊:“朝觐开始,诸使节跪拜!”

大唐没有直接跪拜的礼节,朝臣上朝,除了大朝会要下跪表示一下臣服以外,平日里见到皇帝,最高也就是拱手礼了。

但是使节不同,他们觐见皇帝,是必须要行跪拜的礼节的。

室韦靺鞨新罗等国的使节毫不犹豫,立刻跪倒在地,阿史那塔格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跪倒。至于阿史那步真,就不用提了。反倒是跋禄嘉,一直不为所动。

见跋禄嘉竟然不跪,周珂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询问道:“吐蕃使节,你为何不跪?”

跋禄嘉微微一笑,道:“在我吐蕃,并没有这样的礼节!”

是个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在抗拒,纯粹是拿吐蕃的礼节当借口来的。

程务挺今日穿着盔甲,不同于往日和气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怒斥道:“这里是大唐,不是吐蕃,岂容你撒野?”

苏庆节也跳了出来,冷笑道:“你就不怕腿太硬,脖子太软?再无礼,信不信本将军砍了你!”

两个实际上过战场的将军,气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换个脆弱点的人过来,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腿软了。

但是,面对两个将军的威胁,跋禄嘉却丝毫不为所动,程务挺和苏庆节的气势,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跪倒在地的使节们,见跋禄嘉居然这么挺,也不由得将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能跟如今的大唐叫板,这位真是狠人啊!

微微一笑后,跋禄嘉拱手道:“两国相交,不斩原使,这还是中原人定下的规矩,历来标榜守信的中原,不会反悔吧。”

跋禄嘉此言一出,顿时噎的苏庆节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个混蛋占据了使节的身份,大唐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就在两位将军骑虎难下的时候,站在武将一侧的李贤,却站了出来。

周珂才准备再呵斥一下跋禄嘉,见太子殿下走了出来,立刻闭上了嘴。

他很想看看,太子是怎么应对这个局面的。

就连坐在最北方的李治,也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笑呵呵的看向太子。

向前走几步,李贤伸手按在程务挺的肩甲上,笑道:“程将军息怒,这是朝觐大典,不是你发怒的地方。”

李贤的话,算是给了程务挺一个台阶,他毫不犹豫的就坡下驴,退回了队伍里。

再上前几步,伸手按在苏庆节的肩甲上,李贤笑道:“苏将军,两国交往不斩来使,这是规矩,不容触碰,所以,你看他不顺眼,将来从战场上找回来就是,犯不着在这里生气,还不退下。”

有了太子的命令,苏庆节也干脆回到了队伍里。

见苏庆节站回去了,李贤这才看向跋禄嘉。

原地站着的跋禄嘉,笑吟吟的看向太子。

他很想知道,太子这个时候跳出来,又能如何。

他虽然是使节,但是背靠吐蕃,今天他就是不跪,顶多闹个不和而散,却不可能受到实质性的损失。

更何况

说到底,跋禄嘉还是有点看不起李贤的,在他看来,中原人的皇帝太子,根本不可能跟他这种苦寒之地奋斗出来的人相提并论。

至于在工地受到的震撼,那是两码事。

见跋禄嘉滚刀肉的模样,李贤却并不忧虑。

事实上,早在站出来以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轻咳一声,李贤笑道:“吐蕃使节,既然你不愿意遵循大唐朝觐的礼节,那就回去吧,大唐不会太为难你,依旧会派出护卫,将你护送出境的。”

说完,李贤理也不理跋禄嘉,回身对着李治行礼道:“启禀父皇,吐蕃使节桀骜不驯,在儿臣看来,吐蕃是时候需要敲打一下了。儿臣恳请父皇,兵发吐蕃!”

只是这一句话,就引得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些反应不及的人,还张大了嘴巴。

这就要打了?

跋禄嘉也惊讶万分,他没想到,大唐的太子居然选择了这个,虽然真的打起来,吐蕃不可能惧怕大唐,但是,如今正是两国各自休养生息的时候,若是因为他的原因引起了两国交战,他就不用回高原了。

“太”

跋禄嘉才张嘴,就感觉到自己的两侧,传来了危险的感觉。

左右看看,他就看到了笑吟吟的李荇,和面无表情的周荃。

这两个人虽然穿着内侍的衣服,但是,在跋禄嘉的感觉中,这两个人,却比大唐的那些将军还要可怕。

他敢肯定,自己要是再说话的话,这两个人一起动手,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就在跋禄嘉汗透衣襟的同时,一直坐在那里保持沉默的李治,开口了:

“吐蕃这些年,总是有所异动,在朕看来,确实应该敲打一下了。更何况,松州等地戍守的府兵,已经换了几茬,是时候,让他们适应一下跟吐蕃人的作战了。”

听到圣人这么说,不少人都心中一惊,但是随即就平静了下来。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和圣人,根本没有发动战争的打算,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一下吐蕃的使节而已。

户部尚书张岚岳虽然古板一些,但也不是不知道变通。

轻咳一声,张岚岳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户部今年要支撑赈灾和工程,所剩钱粮不多,最多供给三十万大军,时间还不能太长,如何安排,请陛下决断。”

虽然张岚岳的话中,隐隐有示弱的话语,但是,在使节们听来,却无异于惊雷。

原本他们以为,大唐就算是拥有作战的能力,至少也得将目前正在进行的工程停下来才行。

可是,不用停?

供给三十万大军?

要知道,唐军装备精良,历来作战都是以少胜多。

三十万大军

这是要进攻逻些吗?

如果说,唐军跟吐蕃正常开战,会是五五开的话。三十万大军,恐怕就要吐蕃战败了。就算勉强打个平手,那么吐蕃的一些地域被攻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张岚岳“供应不了多长时间”的话,在跋禄嘉看来,纯粹就是谦虚之语了。中原人说话历来都是这个鬼样子,从不把话说全,总是会留有余地。

而一旦到了那样的境地,跋禄嘉很清楚,莫说是自己难以保全,就是自己的家族,恐怕也要倾覆了。战争的失利,总要有人负责的,到那个时候,家族的敌人要是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怪事!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一刻,跋禄嘉清楚,自己恐怕只有一个选择了。

偷偷的在内心中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遇到战争,没有一点争吵,反而一片平静的大唐朝廷,跋禄嘉

终究还是选择跪了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膝盖,并不比家族重要,这样的情况下,该跪,就得跪啊!

伴随着膝盖跟地面碰撞,跋禄嘉清楚的感觉到,那两个恐怖的宦官,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

张张嘴,他只能大声道:“请大唐圣人陛下息怒,罪臣刚刚只是鬼迷了心窍,请圣人降罪,千万不要影响到吐蕃跟大唐的友好关系!”

听到这一声说不出是心碎还是什么的叫喊,李贤这才起身,回头轻蔑的看了跋禄嘉一眼。

打是不可能打的,真要打,恐怕国库就要面向全国,加征赋税了,这可不是盛世朝廷该有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逼迫跋禄嘉,就是要让他认清楚现实。

大唐,终究还是吐蕃的宗主国,既然认了长辈,就不要总是搞什么小动作。

况且,经历了后世历史洗礼的李贤,觉得“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没有一点的偏激什么的,是最生动形象展示一个国家立足根本的话语。

哪怕如今大唐不可能发动战争,但是,气势上不能弱了。

现在,拿战争来威胁跋禄嘉,这家伙,果然直接就萎了。

要是任由他继续这么桀骜下去,鬼知道会不会引得突厥等国看轻了大唐。

一味平和的对待外夷,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适当的急眼,对大唐而言,绝对是有利的。毕竟,时代不同,如今可不是后世那个相对和平的年代。

见跋禄嘉跪了,李贤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可是,他的背影在所有朝臣武将看来,却很像是五个字:

深藏功与名

见跋禄嘉服软了,还跪倒了,李治不由得偷笑了一下,但是表面上,他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而是怒道:“你以为,就凭你这一跪,就足以平息朕的雷霆之怒吗?”

跋禄嘉咬咬牙,叹息道:“罪臣深知刚刚所言所行,令陛下不快,所以,微臣愿以自己的名义,送您一批礼物,希望能让您平息怒火。”

送礼?

李治眼前一亮,说起来,内府的钱财,最近也缩水了不少,他还是比较缺钱的。

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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