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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熊哥俩一直担心到半夜,才看见父亲张叔夜与叔叔张克戬互相搀扶着走了回来,一看那模样便知道这酒怕是没少喝。

心直口快的张仲熊立马迎上去,与兄长一人扶住一个,嘴里有些埋怨的道:“父亲,叔父,您二位倒是快活了,咱们可担心得要死。”

张叔夜没有回他,等真正进了院门只有自己人后,才一把推开张仲熊,立马换了另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你真当我们是去喝酒的?”

张克戬也已经没了刚才在契丹人陪护下的酒醉模样,一脸笑容的道:“咱们既然是客,主家相邀自然得去,何况不去又如何能探出辽国皇帝的底线来。”

张伯奋二人闻言,连忙问道:“那琼妖纳延如何说?”

“他虽然是个武将,却是个极有心机之人不然那契丹皇帝也不会把这要紧的朔州交到他手里。”张克戬请张叔夜坐了,自己才缓缓坐在椅子上,一把接过张仲熊端来的热茶,缓缓说道:“最晚后天,咱们应该就要启程去往云中了。”

“那契丹皇帝愿意与咱们面谈了?”张伯奋喜道:“儿子还以为他还打算把咱们晾个十天半月呢。”

“或许他也想吧,毕竟被杨志这么一闹,让辽国不敢再如从前一般轻视朔州防务。”张叔夜开口道:“可现在河间府的局势瞬息万变,而从琼妖纳延口中,契丹与金人在燕京附近一直纠缠不休,他们也着急。”

“河间府又出了何事?”张仲熊惊讶道:“咱们临行前一直没有河间府的军报传回东京,难道朝廷又打胜仗了?”

“具体何事琼妖纳延并没有说,现在既然那契丹皇帝要亲自与咱们谈,那么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如果不出所料,对咱们来说应当是好事。”

“那就好,那就好。”

张仲熊一脸高兴的给两位长辈添着茶,而旁边的张伯奋却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而有些郁闷。

“你有心事?”

张叔夜早就看出他的不同来,开口问道:“是否还在想白天我为何改变主意,以真名做使臣……”

见父亲已经开了口,张伯奋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的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教诲。”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只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一时兴起?”张伯奋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父亲,这么大的事情您会一时兴起,说出来谁信啊!

可不管张伯奋如何惊讶,可张叔夜兄弟俩只是微笑不再言语。

……

云中府,曾经的辽国西京,如今的皇都所在地。

或许是因为张叔夜与张克戬这两个名满天下的名臣前来的缘故,皇帝耶律大石亲自出了城池十里迎接。这不仅让大周一众使臣意外,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特别是张伯奋兄弟俩,现在才知道家中这两位老人用一辈子树立起来的名望到底有多大……

一应礼节太过繁琐,而耶律大石也体现出了一位雄主的宽厚与气魄,不仅允许花荣等几百亲军进城,更不派一兵一卒对大周使臣的住所进行护卫。除了一些伺候生活的下人,其他的人都是大周自己人打理,就算你想到处走走看看,也可通行无阻、自由随意!

“这辽国皇帝年纪虽轻,可那双眼睛与做事风格却显得老辣非常,怪不得能连败童贯、又把岌岌可危的契丹拉出泥潭。”

“兄长说的对,就说那耶律余睹,手中握有精兵强将无数,连曾经的女真皇帝完颜阿骨打都对其器重非常,可他却愿意屈居人下,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他乃契丹皇族的缘故。”

“嗯,明天就要去那行宫正式商讨换回被俘士卒的事,此人应当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都做好被他扣下的准备了,又有何惧哉?”张克戬笑道:“那位大周皇帝给您的承诺虽然很让人无奈,可我却觉得从没有过的提气!”

“是啊,自大唐分崩离析后,中原王朝已经多久没有皇帝敢说这样的话了?而我也是听了他这句话,才被他给说动的。”

“这也是您表明身份的原因之一吧?”

“是也不是。”张叔夜缓缓说道:“自从当年被俘进了五国城,所经历的东西已经让我明白了很多。在河北遇见乃是命数,而我从河北到汴梁,又从汴梁到河东,这一切的所见所闻都已经告诉我,这个天下已经不可能再姓赵了。我之所以不愿再用假名,其一是与当时在河北的心境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我是要给他们兄弟俩铺好一条路。”

“我们俩是一条腿都要入土的人,不管是和谈事成回归中原,还是和谈事败身死云中都无所谓,毕竟也曾为河东百姓出了一份力。可他们俩正是青春年岁,未来要走的路,未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有了这一次契丹之行,不管是将来为官还是为将,都只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

“兄长笃定如果谈不拢,契丹人会放他们回去?”

“他们两个随从书记,而正、副使是你我二人,怎么会为难他们俩个毛头小子。”张叔夜肯定的说道:“何况如果真谈不拢,那契丹皇帝也得放人回去接着提条件,而他们俩最少能回去一个!”

“这莫非就是皇帝把老二派来的原因?”

“正是如此!因为只有老二来了,老大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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