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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有些头疼。

锦衣卫千户当街砍了兵部右侍郎的脑袋,理由是对方藐视太祖。

这个理由

怎么说呢。

太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洪武年间,锦衣卫在京城巡查,发现兵部衙门里没有岗哨巡逻,所以当时的长官就把兵部的招牌给摘了,上报给太祖。

老朱听到这事气了个够呛,既然兵部大白天的都能被人偷了招牌,那以后也别挂了,所以下了个口谕,兵部从此不得悬挂门牌。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也没人再提,兵部不知何时又重新挂起了门牌。

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出,导致一个从三品的官员掉了脑袋。

冤不冤?

正德不知道冤不冤,老朱是他祖上,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青龙,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青龙此刻有些蛋疼,不过皇帝说话了,他当小的只能接话。

“圣上,臣回去后将此人革职查办,给兵部一个交代。”

这个回答让正德看起来有些不悦。

“给什么交代?”

“这”

青龙一时语塞。

“那臣回去给他表彰?”

很显然,这个回答正德听了更生气。

“表彰?让下面的人都像他一样,没事就砍几个大臣玩玩?”

青龙发誓,如果那个千户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将这货砍了,然后再给他申请谥号。

“圣上,臣觉得臣觉得全凭圣上断绝。”

得,青龙开始摆烂了。

立在一旁的诸葛正我这时才缓缓开口。

“圣上,老臣认为陈千户此举不值得表彰,为大明规整律法,警示百官是锦衣卫的职责,但陈千户做事确实有些冲动,不如取个折中的之法,不赏,也不罚。”

正德看向这个依仗的大高手,有些不确定。

“爱卿是说,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诸葛正我老脸一红。

“正是。”

“就依爱卿所言。”

正德才不管他想什么,既然有人背锅,他乐在其中,到时候御史台要是敢参本,他就把这个太傅推出去让他们互相扯皮。

至于死了的纪纲。

这人他也有些印象,风评不太好,而且长的也很丑。

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死了一个侍郎,就这么算了?”

安世耿把玩着一串珠子,脸上似笑非笑。

他身边有个胖子,赫然是内阁大臣蔡京。

但是这个有宰相之实的三品大员,在安世耿的身边却像一条狗一样讨好着他的主人。

“安爷,现在怎么办?”

安世耿看着他,语调中说不出的古怪。

“你是内阁大臣,当朝相爷,你问我怎么办,怎么?我是当今天子吗。”

蔡京尬在当场,只能谄媚赔笑。

“安爷您看您说的,您要是想,那不是”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是喜欢开玩笑。”

安世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晃晃悠悠的躺在床上,伸手招呼了两个侍女过来服侍。

“千户陈久,呵呵呵呵,蔡相请回吧。”

“安爷,您先休息。”

蔡相十分懂事的退出了房间,一出房门,脑门上的汗瞬间遍布额头。

这个安世耿。

正德给他的压力都没这么大。

卢剑星的压力好大。

原以为能凭着找回钱监铜模的功劳,将试百户变成百户,谁想到对方一听自己隶属南镇府司千户陈久的麾下,不由分说,直接将他和陪同过来的沉炼关进了大牢。

你问他恨不恨陈久,他也说不上来。

这个上官平日里待他不错,也没从兄弟们的口袋里掏过油水,能算得上一个好上司。

他卢剑星要怪只能怪世道不公。

老天爷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卢剑星的心声。

“哇,当时我就在陈大人的身后,你们猜怎么着,陈大人到了兵部大门口,二话不说,把人招牌砸了,那个兵部侍郎纪纲出来和他理论,陈大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砍了,哇,那场面。”

靳一川在两位大哥面前唾沫直飞,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陈大人后来怎么样?”

卢剑星觉得这个人情欠大了。

不管起因如何,对方肯为了自己一个试百户出头,还砍了一个兵部侍郎,这份恩情,他用命也得还上。

“没怎么样。”

靳一川一手抓着鸭腿,啃的满嘴是油。

“后来陈大人就叫我到大牢里把你们领出来,他自己拍拍回去了。”

被一群人议论着的陈久此刻在蹭方振眉的茶叶喝。

“你小子少放点。”

方振眉看着他的动作,一个词形容,心疼。

连忙抢过陈久手上的茶包,身手矫健的不像他平日里的模样。

这小子懂茶么,拿那么大一撮,是喝茶还是吃茶叶。

“方大人,你这就不厚道了,为了这点茶叶至于么。”

陈久有些遗憾。

这老头珍藏的茶叶全是好东西,放在后世,少说得几万块钱一两,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薅羊毛,他怎么可能放过。

将半开的热水加入茶壶中,陈久一坐下。

“大人,有消息了么。”

方振眉只想赶紧茶水没泡开的时候把他赶走,这小子借着查询桉情的借口,尽过来糟蹋他的好东西。

“有了有了,钱监确认过,那块铜模就是他们丢的,现在结桉了。”

“这样啊,辛苦方大人了。”

陈久不为所动,嗅着鼻子翘首以盼。

神侯府可没这么好的茶叶,他今天说什么也得喝上几口再走。

方振眉也知道这家伙是个老油条。

想想也是,不是老油条,也不会和他一样在南镇府司一躺就是五年,一点年轻人的进取之心都没有。

不过这小子长出息了,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蹭茶水喝,方振眉饶是曾经纵横江湖数十载,都没见过如此胆色的年轻人。

“对了,你小子就不担心?”

陈久不懂他在说什么。

“方老指的是?”

见他一副无辜的模样,方振眉忍不住就来了火气。

“你少跟老头我装湖涂,早上你在兵部门口干的好事,现在怕是传遍全京城了。”

陈久还真没把这事放心里。

他当时第一时间就回到神侯府将这事告诉了诸葛正我,现在都下午了,正德要是想将他治罪,现在他应该呆在天牢,而不是呆在方振眉的办公室里。

“哦,你说这个啊,一个兵部右侍郎而已,锦衣卫砍的侍郎还少么,尚书都没少砍吧。”

方振眉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好大的口气,中午吃大蒜了吧。

不过这小子颇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胆大包天,进退有据。

这话很矛盾,但很贴切。

陈久终究是喝上了方振眉的珍藏,顿顿顿连干了三碗。

是的,他用碗喝的,还是吃面的那种大碗。

“好茶,方大人,回见。”

方振眉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他连干三大碗,将茶水当酒一般在喝,气的顿足捶胸。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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