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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只有郑无疾一个男子,这小子别的不在行,酒桌上最能混得开,三杯酒后就把安家父子的兴致挑起来了。

那边男子们推杯换盏,女眷这一桌则以话家常为主。

安老爷这次被调入京中,任的是船舶司副提举,从六品的官职。

官职虽不大, 但油水还可以。

当初他是由于失职被调离京畿的,因为陆侯爷的缘故得以轻判,起码保住了官职。

如今又过了六年,三年一考核,他托了关系寻了门路,又调回京城来。

郑月朗的丈夫安平当年是中了举人的,只是这么多年也没能考中进士。

眼看着快三十岁, 就想寻个候补的差事。

这自然需要门路, 可安老爷回京已经花了不少银子, 再要拿出这么多钱来他们的棺材本都没了。

又何况有陆家这层关系,又何必要花钱?

就算是花钱,也用不着花那么多。

因此在接风宴上,他们家老太太便同陆夫人提起了这件事。

“他姑姑,你这侄女婿今年也二十七八岁了,总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实在愁人。今天我老婆子舍出这老脸来,求一求你这侯爷夫人,看看能不能帮他寻个差事。”

陆夫人听了就说:“二十七岁也不算大,依我看,不如跟随名师再读上两年书,进士出身到底比别的更金贵。人家有考到四五十岁的呢,咱们家又不急着让他挣俸禄。

春君的亲姑父就是京城荣锦侯家的二爷,他家的馆可是一座难求。不如叫春君帮问问, 能不能让安平进去。只要肯用心, 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也必然有结果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年又一年的,岁数可就越来越大了。他又是长兄,由不得我们不急呀!”赵氏立刻放下筷子苦着脸说,“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没有门路只能干瞪眼。况且这一大家子人,都靠着我们老爷一个人的俸禄养着,也难得很。”

陆夫人看出他们根本就不想继续走科举这条路,只想早早谋个候补差事。

因此就说:“你们刚来京城也不用着急,且安顿好了再说。况且这官场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侯爷如今也没在家,等他回来,我再问问。”

恰在这时又有新菜上桌,徐春君便起身含笑让道:“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这道珍珠翡翠丸子是用鲜莼菜和银鱼肉做的,最是鲜美,各位快尝尝。”

吃完了饭,又把众人让到客室去喝茶。

郑无疾他们那桌过了正午才散,几个人都有些喝醉了。

“时候也不早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那些行李还都没收拾呢!”安老太太说,“真是要多谢你们,要不然我们进了京还得自己找住的地方。”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陆夫人说,“少什么短什么只管言语。”

徐春君也说:“几位想必是有些乏了,就在我们的客房歇一歇,等醒了酒再回去也不迟。”

“不了不了,这一歇起来就没头儿了。你们招待了这么大半天也怪累的了。咱们常来常往,改天再来。”安太太说。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虚留了,等明日我再去你们府上拜访。姐姐许多年没回家了,就让她在家里住些日子吧,老太太和太太也着实想她。”徐春君笑着向安家的老太太和太太说。

“我们本来也是要把她留下的,这么多年没回京城了,娘几个好容易见了,当然得住些日子。”安老太太笑道,“只是要记得给我们还回去,我这孙媳妇儿可孝顺着呢!平时我都离不了她。”

随后徐春君等人把安家人送到门外,郑月朗的婆婆把她叫到一边,单独嘱咐了几句。

安平喝醉了,眯缝着眼偷瞧徐春君。

他这个小舅子有多草包他是知道的,谁想竟然能娶到这么神仙似的人物。

再瞧瞧自家那个黄脸婆,站在徐春君旁边,简直就是牡丹花旁的一根狗尾巴草。

丑就算了,偏偏还不能生养!真他娘的晦气!

安家一共来了两辆马车,安靖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坐那辆小一些的马车。

剩下的人就坐在那辆大马车里。

马车驶离了承恩伯府,安老太太先开了口:“我怎么瞧着他们家姑太太不太愿意招揽这事呢?总是拿话搪塞。”

“当初要不是还有她这层关系,谁会跟他们郑家结亲?”安太太道,“弄了这么个扫把星进门,不能传宗接代,又不能旺夫。如今想借借她的光,怕是也难。”

“人家不是没把话说死吗?”安老爷说话了,“你总是脾气太急,不知道人家办大事的人在事成之前是从来都不会给你准话的。”

“这又不是跟外人办事,藏着掖着的。这可是她的亲侄女婿,还不能打个保票,给我吃颗定心丸?!”安太太冷哼一声说,“况且这是老太太先跟她开的口。”

他们家的儿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种子,当年那个举人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

让他去考进士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个扫把星!依着我早就该休了她!”安平恨恨。

“以后可不准这么说她,”安老太太说,“如今的郑家可是一块肥肉,我听说他们家现开着老大一个钱庄。”

“是呢,他们家大女乃女乃可真能干。”安太太也说,“咱们家那个木头人,十个捆在一起也不及人家半个。”

她的话算是说到了安平的心里,忍不住点头附和。

“所以我说咱们不能得罪郑家,得想法子从他们身上弄些好处。”安老太太仿佛一只成精的老狐狸,“这么大家大业的,从手指缝漏出来些,就够咱们吃的用的了。”

“老太太说得对!他们郑家姑娘拖累了咱们这么多年,的确应该好好补偿补偿。”安太太深以为然。

他们都喝了些酒,此时更是飘飘然起来。

郑家是块肥肉,他们就在锅边守着,就算吃不到肉,也能喝碗汤。

而安平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徐春君本人身上。

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他得有事没事就往郑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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