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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信陵君门客?!(第一更)

与咸阳不同。

咸阳城中并无酒店,只有食店、邸店等,而寿春城中酒店二字,却是堂而皇之的挂在一面旗幡上。

此刻。

在一间装潢富丽堂皇的酒店中。

几个氏族子弟正在买醉。

大秦十公子不日将来彻查谶语之事,他们早就听闻了,而在这二十天内,族中对此更是反应极为强烈,多次提出举族搬迁,甚至不乏付出了行动,但后续却都被其他贵族跟楚国官吏阻止了,这些人还以此胁迫,让他们必须留在这里,解决掉这次秦廷的来势汹汹,以保护楚地的安全。

在经过多次争论之后,族中最终选择了妥协。

让族中少部分子弟离开。

而绝大多数则将被留下,他们自然是被留下的那批。

对此,他们心中是悲愤不已。

他们又怎么不知秦廷来势汹汹,楚地其他贵族分明是想让他们去死,让他们的死来减轻秦廷对楚地的猜忌,进而保全到他们自身。

屈博喝了一口闷酒。

怒骂道:

“都怪楚南公这个糟老头子,若非是他,我三大氏族又岂会蒙受此等屈辱?现在楚地大小贵族,跟楚地各地官吏齐齐上阵,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这一切的根由就在楚南公这句废话上!”

“这老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若非我等被困在城中,不然我定要找到其墓葬,将其挖出挫骨扬灰!”

“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昭舟舌忝了舌忝嘴唇,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微醺道: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前段时间,族中跟其他贵族没说好之前,我们三大氏族又不是没人想偷偷逃出去,但结果你们都看到了,第二天尸首便挂在了我等的屋门前,这些贵族是何用意,难道还有人看不出吗?”

“他们是存心想让我们去送死!”

“现在”

昭舟大口饮了一口,脸色早已醺红,但他根本不在意,他一个将死之人,那还会在意那么多,能多享乐一时是一时。

“族中早已挑好了逃亡人选,这几天他们也陆续出城了。”

“我们都是弃子!”

“唉。”

“屈兄、景兄,这是因何啊?”

“我想不通?”

“我们三大氏族分明是楚国公族,为何就沦落到此了?之前在咸阳,我等也没有这么委屈吧?虽然喝不到太多酒,至少生命无恙,怎么回了寿春,一切就都变了呢?这不是我们三大氏族的寿春吗?”

“为什么在自己家还要受这股子气?”

“这是为什么?”

昭舟想不明白。

他大口大口给自己灌着酒,想让自己变湖涂起来。

但这时代的酒,是醉心不醉人!

屈博摇了摇头。

让自己保持着站立之姿。

喝骂道:

“为什么?”

“不都怪那该死的暴秦吗?”

“若是楚国还在,那些贵族哪一个不得望我们鼻息?哪一个敢对我们指指点点,哪一个敢真的算计我们?”

“我们堂堂楚国公族又岂会落到这种地步?”

“若非是秦,我们能这样?!”

屈博怒喝连连。

他此刻心中有着一股怒火。

那是不甘和憋屈。

想当年,楚国尚在之时,他们是何等风光,出行气派,其他贵族官员,看到他们哪一个不垂首低眉?有人敢威胁他们吗?有人敢让他们去死吗?有人敢对他们说一句坏话吗?

没有!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原本摇尾乞怜一般的项氏、宋氏、唐氏都敢蹬鼻子上脸了,还敢伙同其他贵族威胁上门,更是一言不发的杀人,他们哪还有把他们当楚国公族?

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

屈博更是勐的拍桉。

景驹静静的坐在一旁,小口抿着酒水,神色很是阴翳,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歇斯底里,而是显得异常镇定,眼珠不时滴熘熘转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

景驹道:“你们真的想死吗?”

昭舟嗤笑一声。

冷哼道:

“不等死还能怎么办?”

“逃出去?”

“族中门口的那些血迹可还没干呢。”

“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过这几日族中的景象,那可谓是规模空前,那场景,当年楚王尚在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门庭若市!”

“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想让我们活着。”

“他们都想让我们死。”

“现在就在这酒店外面,甚至就在这酒店之中,不知道多少人正盯着我们?我们只要敢生出逃跑的心思,只要敢真的逃出一步,只怕我等的头颅很快就要落地了,也很快就会出现在族中的大门上。”

“逃?”

“怎么逃?”

“拿命去送死?”

“现在能多活几天是几天吧。”

屈博也道:

“我知道景兄你不想死。”

“但谁又想死呢?”

“但你也应知道,族中跟其他贵族早就商定好了,只准放出那些被族中挑了一遍又一遍的人,我们是不能逃的,若是逃了,那些人的性命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到时”

“我们三大氏族恐就真要灭族了!”

“而且你又不是没在场?项梁、宋义这些人是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他们说不能让我们逃出去太多,不然不好向秦人交代,到时牵连到他们,还会耽误了楚国复辟大业。”

“这些人嘴上倒是振振有词,但我们才是楚国公族,他们不想着保护我们,反倒想着把我们推出去送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秦人,还是楚人。”

“真是可笑至极!”

“我早就跟族中的人说过。”

“这些非公室出身的人都靠不住。”

“只要我们稍微遇事,他们想到的不是替我们排忧解难,而是想着让我们尽快去死,不要波及到他们。”

“哈哈哈哈!”

屈博大笑几声,眼中满是痛苦。

他暴起酒罐,汩汩大喝起来,眼角却有泪珠滑落。

他知道。

他们已经完了!

室内其余几人也一脸戚色。

众人高举酒樽,再次醉心于买醉之中。

景驹端着酒樽,始终难以饮下。

他不甘心。

而且他真的不想死。

景驹道:

“我近来认识了一个人。”

“他说他有办法把我们悄悄带出去。”

话音落下。

原本还有些鼓噪的四周,顿时就安静下来,屈博勐的看了过来,拿酒杯的手更是一颤,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精光,高喝道:“你说的是真的?”

而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警惕的扫了一眼门窗,连忙把声音压了下去。

低声道:

“真有人能把我们带出去?”

景驹摇了摇头。

说道:

“我不知道。”

“但我想试一试。”

“就这么等死,我不甘心。”

“而且都已经这样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人我近日观察过,的确有些门道,在这种时候,竟能悄无声息近到我身侧,还不为外界察觉,应该是有点门道的。”

闻言。

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原本有些醺醉的众人,此刻神色瞬间清明。

昭舟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景驹眉头微微一蹙。

凝声道:“此人曾为魏公子信陵君门客。”

“信陵君?”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众人,此刻彻底来了精神。

信陵君,他们自是知道,那可是天下名士,当年跟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与春申君黄歇并称为四大公子,名声赫赫,此人能为其门客,定有其不凡之处。

见状。

景驹暗暗苦笑一声。

又道:“此人的确曾为信陵君门客,但信陵君死后,便已回了家乡,现在只是沛县下一微末亭长。”

“啊?”

“一个亭长?”

“这”

“景兄,你可是在说笑?”

“信陵君的门客就这点能耐?这么多年就当了个亭长?”

“这种人说的话也能信?”

“景兄,你莫不是一时气湖涂了?”

听到是一亭长,众人脸色的兴奋之色瞬间消散,言语间充满了质疑和不满。

他们本以为是什么大才。

结果?

只是一个微末亭长,这如何能救他们?

这也非是他们看轻,若是此人真有能耐,岂会这十几年下来,还只是一个小小亭长?而且还在沛县,沛县是泗水郡治下,距离寿春还有一段距离,相隔这么远,他这一亭长就算再有能耐,难道还能插手寿春之事不成?

这分明在拿他们开玩笑,视他们生命如儿戏。

景驹面色也有些尴尬。

他自然知道此人身份的确有些低微。

但他们都到这种份上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而且

他始终觉得此人不简单。

或许真有门道。

景驹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有疑虑,但事已至此,我们还能如何?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若就大胆信一次,若是成了,我等可就恢复自由,到时回到族中,岂非又能逍遥快活?”

“若是不成。”

“我们现本就是引颈待戮,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想试一下。”

“不然”

“我不甘心!”

屈博满眼无奈的看着景驹,道:“景兄,莫怪我说你,他若是寿春官员,我定无二话,让你去尝试,但他只是沛县一亭长,若是真出了事,到时他或许有月兑身之法,但我们可没有。”

“到时连累的可不仅你一人。”

“我劝你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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