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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色虽然依旧昏沉,但恼人的春雨总算消停了,东边的天空霞彩隐现,晓风微寒,小集镇上空炊烟袅袅,粥饭的香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吃过热腾腾的早饭后,高不凡便下令离开小集镇,继往东北方向赶路。此时的队伍中多了两匹长毛瘦马,三头驴和五头拉车的骡子,不过却少了五个人,五个隋军,或者叫卫士,因为隋朝实行府兵制,全国兵马分为十二卫四府,有正式军籍的府兵都叫卫士,而柳岸里这些临时征召的村民只是民兵,没有正式的军籍,还不配称作卫士。

正所谓温饱而思***,尽管高不凡已经严令不得***女,但总有些人会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吃饱穿暖便容易虫子上脑,就在昨晚大部份人都进入梦乡时,五名负责值守的隋军卫士竟然强X了被关押着的多名妇女,其中还有一个十岁女童竟遭到了轮X,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这简直就是畜牲行径。

所以一大早,高不凡便毫不留情地当众砍了这五名卫士,五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就摆放在镇头的空地上,脑袋则挑在旁边的竹杆上,让所有经过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此举无疑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那些府兵多是老兵油子,尽管高不凡是望族之后,尽管高不凡武艺超群,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而且还是个白身,没有官职,威望和地位都差了那么点意思,所以一众府兵虽然表面听从他的命令,但内心却有点不以为然,直到他们亲眼看着高不凡把五名***女的府兵给当众砍杀后,这些老兵油子总算知道害怕了,始明白这位年轻的高公子实则是个狠角色,言出必行,铁面无私,自然没人再敢怠慢半分,连走路的速度都快了起来,更加没人敢在行军时旁若无人地侃大山了。

一支纪律散漫的军队,即便武装到牙齿,战斗力高极都有限,相反,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即便手里拿的是破铜烂铁都不容小视,高不凡正好借着这个契机大力整顿了一番,又在赶路的途中按照李靖的《六军镜》进行严格操练,倒是让整支队伍的纪律和战力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高不凡等人离开小镇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有大胆的镇民挣月兑束缚,然后释放了其他镇民,这些人自然不会感激高不凡的不杀之恩,相反,当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中,看到空空如也的米瓮后,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声震天,大骂隋狗不得好死,并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高不凡等人的祖宗十八代,更有人飞快地向附近的县城报信。

当柳承武率着骑兵赶到这个集镇时,已经是下午时份了,听完镇民的描述后,不惊反喜,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支胆敢抢劫集镇的隋军极有可能就是杀死他弟弟柳承勋的那批隋兵。

“好哇,真是踏破鞋无觅处,总算找到你们了,这次就算逃到天脚底,也休想再月兑出老子的手掌心。”柳承武狞声怪叫,立即带领一百骑兵沿着地上的踪迹迅速追了下去。

通过一众村民的描述,柳承武获得了三条有用的情报:第一,这支军只有一百五十来人;第二,这支随军的首领只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第三,这支隋军抢走了镇上大部份粮食和拉车的牲口。

对方竟然只有一百来人,这大大出乎柳承武的所料,他本以为这支袭杀他弟弟柳承勋的隋兵致少有四五百人,否则不可能全歼他弟弟的百人队,但现在看来他错了,这支隋兵的战力明显十分强悍,跟他所曾遇到过的其他隋军溃兵截然不同。

但是,柳承武仍旧夷然不惧,因为他所率领的是一支骑兵,如果以一百骑兵打一百五十来步兵都打不赢,那他最好还是找块豆腐把自己捂死算了。

另外,这支隋兵还抢走了镇上大部份粮食,还有拉车用的牲口,这对柳承武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对方走不快,还得选择平坦的地方走,只要顺着车辙追赶,他就一定能追上对方,然后利用骑兵的优势把对方冲杀得片甲不留。

驾……

一想到弟弟柳承勋的死状,柳承武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目露凶光,浑身杀气激荡,狠狠地猛抽了一鞭马,恨不得立即插上双翅追上那支隋兵,然后把他们全部碎尸万段。

眼下的春雨虽然停了,但道路依旧湿滑泥泞,留在地上的人迹蹄迹和车辙都清晰可见,一路延伸至视线的尽头。

柳承武心中冷笑不已,这些隋狗都是蠢货,胆子不小,智商却有些欠缺,抢粮食就算了,竟然还抢畜牲拉车,运着粮食大摇大摆地离开,真当这里是隋国境内了?这次老子不仅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还要你们统统把狗命留下来。

柳承武咬牙切齿,快马加鞭地追出了近五十里路,一行人的坐骑都累得呼哧呼哧地急喘,幸好,从地上的蹄迹和粪便的新鲜程度来看,那支隋兵应该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或许翻过前面那座小山丘就能瞧见。

“弟兄们,再加把劲,马上就要追上了。”柳承武扬声大喝,继续驱马急赶,麾下的骑兵见状也不惜马力挥鞭疾驰。

很快,众骑兵便奔上了前面的山丘,放眼望去,果然见到一支车队在前边不紧不慢地前进着,但只见畜牲不见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勒定马面面相觑,柳承武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率先打马冲下了山坡,当他追上前看清眼前的情况时,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气得他差点吐血。

没有隋军,没有粮食,只有三头驴和五头骡子各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都放了几块石头,而每头驴和骡子的脖子上都绑着一根有弹性的小竹竿,竹竿上系有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吊着一根萝卜,就像钓鱼杆一样,驴和骡子馋吃萝卜便一直伸舌头去舌忝,可惜舌忝得着却吃不到,便一直往前走,试图去够萝卜,就驴子和骡子的智商哪明白它移动,头顶上的萝卜也会跟着移动,偶尔咬到一口便高兴得啊啊叫,走得更加起劲。

柳承武终于明白这些畜牲为什么没人赶都会一直往前走了,也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可笑自己还以为那些隋军是蠢猪,敢情自己才是最大的蠢猪!

“啊……!”柳承武郁闷得擂胸仰天咆哮。

卧槽,哪来的神经病?

那些正锲而不舍的驴子和骡子被吓了一大跳,一边齐声大叫,一边小跑起来,头顶上挂着的萝卜和胯下驴大的家伙忽高忽低地晃荡着,相映成趣,十分滑稽。

啊啊呃,呵呵呃……

就连驴的叫声仿佛也在嘲笑追得气喘吁吁的柳承武等人。

柳承武气得眼都红了,猛地摘下弓箭,一口气把三匹驴和骡给全部射死了。

而此时,就在距离柳承武等人东北边约莫五六十里左右的一条小河边上,高不凡等人正准备安营扎寨因为天很快就要黑了。

高不凡之所以摆了这一出“空车计”倒不是他能够未仆先知,纯粹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毕竟他放过了那些镇民,所以料定那些村民月兑身后肯定会向高句丽官方报告,说不定会引来高句丽军队的追杀,于是便顺手布了一个局,让几匹蠢驴拉着空车往反方向走,留下明显的痕迹以误导有可能赶来的追兵,没想到此举竟然让大家免遭了一场灭顶之灾。

越靠近辽河,地势便越平坦,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步兵若遇上骑兵,只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说,高不凡此举无疑又救了大家一次。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水面波光闪烁,如万道金蛇乱舞。眼前这条小河约莫七八米宽,四周都是茂密的芦苇丛,高不凡之所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可以遮掩行迹,取水也方便。

众人扎好营寨,高不凡安排人手在外围警戒,剩下的人则轮流休息吃饭,秩序井然,令行禁止,这就是杀人立威后的结果。

“高大哥,吃饭了!”

高不凡正在火堆旁分析地图,计划着明天的行进路线,窦线娘端来了两碗糙米饭,其中一碗递给了高不凡。

高不凡道谢一声,接过碗便扒拉起来,发现下面竟然藏着几块油汪汪的腊肉干,不由意外地向旁边的窦线娘望去。

小妮子甜甜一笑,低头慢慢地吃着自己那碗糙米饭,高不凡心中一暖,笑问:“线娘哪来的腊肉干?”

窦线心虚地往四周扫了一眼,见到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在镇上一户人家的陶瓮里发现的,只有巴掌大一块,我藏了起来没有交公。”说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下不为例!”高不凡用筷子头轻敲了一下窦线娘的脑瓜子,毕竟大家正是共患难的时候,他这个首领却偷偷开小灶吃肉,若让底下的人见到,影响很不好。

窦线娘噢了一声,委屈地低下头默默地扒饭,高不凡夹了两块腊肉干飞快地塞倒她的碗里。

窦线娘愕然地抬起头,高不凡挤了挤眼低声道:“有难同当,有赃同分,快点吃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跟只狐狸精似的。”

窦线娘登时霞飞双颊,轻啐道:“人家才不是狐狸精呢。”说完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尖尖的下巴。

高不凡呵呵一笑,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窦线娘心里甜丝丝暖洋洋的,把腊肉上的瘦肉咬下来,然后将肥的重新夹到高不凡的碗里,低声道:“线娘不爱吃肥的。”说完羞答答地低着头扒饭。

高不凡微愣,喉咙竟然有点发梗,他前世是个八零后,虽然他出生那会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整个中国还是很穷很穷,所以小时候真真正正受挨过苦受过穷,全家人通常一顿饭只吃一碟青菜,还是舍不得多放油的那种,一个月也吃不到一次猪肉,而每次家里吃猪肉,母亲都会推说不喜欢吃肥肉,直到母亲病逝后他才幡然明白,母亲不是不喜欢吃,而是舍不得吃,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子女,自己却累出了一身病痛,早早地撒手人寰,尽管往后的日子越过越好,高不凡也买得起大鱼大肉了,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在矣。

念及母亲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间,高不凡竟然有点热泪盈眶,窦线娘本来羞答答地低着头扒饭,没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见到高大哥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只以为高不凡嫌弃自己的口水,正尴尬得俏脸通红,却见高不凡夹起肥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很香,这才放下心来。

“娘……线娘,给你瘦的!”高不凡将自己碗里的腊肉咬下瘦的夹到了窦线娘碗里,柔声道:“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窦线娘对上高不凡的目光,芳心莫名的一颤,甜笑着点了点头,将瘦肉夹起来送到嘴里,吃得很香很甜。

正当两人温馨地吃着晚饭的时候,柳狗儿那货慌慌张张地从芦苇丛中跑出来道:“不好啦,七斤哥不小心陷进泥沼里去了,大家快来帮忙。”

高不凡闻言面色微沉,急忙放下饭碗取了一根火把,跟在柳狗儿身后奔进了芦苇丛。

营地的西北面有一大片沼泽地,估计是小河改道时留下的,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扎营前高不凡就吩咐过不要进入沼泽的范围。

当高不凡等人举着火把赶到出事地点,发现柳七斤那小子已经大半个人陷进泥沼当中了,只剩胸口以上还露在外面,情况十分危急。

高不凡见状连忙挥刀砍下大片芦苇捆成一扎扔过去,柳七斤那小子倒也机灵,双手按住高不凡等人不断扔过来的芦苇慢慢往外爬,最后总算成功爬上了实地,幸运地捡回一命,不过整个人都成了泥鳅一般。

柳英禁不住怒斥道:“你这臭小子嫌命长了?大晚上的往沼泽里跑。”

柳七斤讪讪地道:“俺本来是想方便一下的,忽然撞见一只野兔,俺就想抓住它,结果不小心就……高公子,俺知道错了,俺认罚!”

高不凡点头道:“那就打十军棍,柳狗儿,你来打!”

柳英等人闻言暗松了口气,自从高不凡一口气把五名隋军卡嚓了后,还没有人敢违反军令,偏柳七斤这小子撞刀口上,所以大家还真有点担心高不凡会拿柳七斤来树典型,幸好,只是打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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