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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主任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神色,尴尬地打招呼。

“咳咳,柳科长!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柳院长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面对自己曾经的下属,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

“这不好久没有跟原来的老同事见面了,钱主任,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好吧,柳科长!您说个地方,晚上我一定去。”

稍微沉思一阵,钱主任还是勉强地答应下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工作多年的老同事了,柳院长当院长的时候,对普内科照顾有加,拒绝有些不近人情。

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卫生系统里面工作,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一工作的机会,关系不能搞得太僵了。

约定好了吃饭的地点、时间,钱主任挂断电话,脸上依旧保持着不自然。

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柳院长肚子里面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就请自己吃饭了。

夜晚下班,钱主任开着自己的汽车来到约定好的饭店。

看着眼前霓虹闪烁,大落地窗明亮的酒店,钱主任眼前的饭店,在草原市也是上中水准的饭店。

钱院长平时可不舍得在这里吃饭,也只有医药代表请客的时候,才能过来尝尝里面的味道。

看着眼前饭店,嗅着门口金钱的味道,钱主任走进饭店的步伐都变得沉重。

和前领导吃饭,本就不自然。

还如此大手笔选择来这么高消费的地方,钱主任不断揣测柳院长今天请自己吃饭的目的。

走进包厢的时候,钱主任便秘表情瞬间换上了热情的笑脸,看见柳院长热情地招呼道:“柳科长,好久不见。”

柳院长没有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架子,起身热情地握住钱主任的手。

“钱主任,快坐!好久没有见到老同事,咱们今天就是吃饭聊天。”

柳院长将菜单递给钱主任:“想吃什么自己点。”

不知道柳院长今天请自己吃饭的来历,钱主任今天吃得也不踏实。

钱主任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就将菜单还给柳院长。

看着柳院长也随便点了两道非常平常的菜,钱主任忐忑一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真的有事情相求,就不会点如此随便。

果然,无论是等待上菜的时候,柳院长就是东拉西扯的闲聊,没有说正式的打算。

当服务员把菜上来,柳院长拧开白酒的盖子,亲自给钱主任倒酒。

“老钱,咱们好久不见了,来先干一杯。”

钱主任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柳院长亲自给人倒酒,急忙双手举起酒杯,弯着腰等待酒盅倒满白酒。

将近十年的关系,两人的相处之道早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柳院长给自己倒满白酒,主动地和钱主任碰杯。

“老钱,咱们先喝一杯。”

没等钱主任反应过来,一杯二两酒,柳院长仰头就喝得一干二净。

看见柳院长这架势,钱主任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咬牙将杯中的白酒喝尽。

辛辣酒水从喉咙流过,钱主任拿起快子就要夹口菜压一压。

只是手刚刚悬在空中看空,柳院长又将钱主任的酒杯倒满。

就这样,两人一口饭菜没吃,就空月复喝半斤多的酒。

三杯喝完,柳院长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钱主任这是空月复三杯白酒下肚,脑子在酒精的麻醉下,也变得有点晕乎乎的,来时的警惕也彻底放松下来。

看见愁眉苦脸的柳院长,钱主任仿佛忘记了两人敏感的关系,嘴上没有了忌讳地询问道:“院长,您这是担心工作不顺心?”

就看这称呼从柳科长变回了院长,就知道钱主任有些醉意了。

哎!

柳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爱卫会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纸。我呀!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说完,柳院长又眼睛偷偷瞄向钱主任。

看见钱主任不断地点头,柳院长装作无意地问道:“现在市医院还好吗!”

哎!

钱主任摇摇头:“现在市医院的工作没法干了,天天都是大检查,周周都有思想课,季度奖金也大缩水了,大家现在是怨声载道,都怀念柳院长您当院长的日子,没有那么多规矩,还带着大家赚大钱。”

柳院长这时哪里还有醉意,仔细地听着钱主任说的每一句话。

当看见讲诉完抬头看向自己当时候,柳院长眼睛瞬间变得迷离涣散,一副醉酒当样子,继续试探。

哦!

“老钱,普内科现在发展如何,当初我可是对普内科下了很多心血的。”

钱主任摇摇头:“自从姓李的不让开大处方、大检查以后,再有中医科抢我们当病人,业绩是一落千丈,再这样下去,我这个普内科主任也就没法干了。”

柳院长带着怨气说道:“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家伙,还抱着老思想假装清高,真道自己是圣人了,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病人,你宰有的是医院宰,给病人让利,谁给医生涨工资,没有收入留不住医生,想开医院就是做梦,市医院想靠中医发展起来简直就是做梦,中医能挣几个钱。”

至今柳院长也不觉得自己的政策是错的。

柳院长一直都没有等到肖忠义给自己的调职,只能打听一下医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再回市医院。

今天请钱主任吃饭,就是打听市医院的现在的详细情况,柳院长可是等到了新院长和市医院大多数医生的关系很僵。

而且这种局面柳院长早有预料,只要是新院长正本清源,市医院势必会出现乱子。

人的对金钱的一旦打开,再想关上就难了。

市医院只要出现内乱,柳院长觉得自己就有重返市医院的机会。

这就是柳院长留给自己的后路,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肖忠义的身上。

虽然,一口一个老领导亲热的叫着,柳院长非常明白两人就是利益互换的关系。

钱主任也附和地说道:“就是,尤其是请了中医研究院和蒙疆医科大中医系的教授来坐诊,其他科室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说着,钱主任喝来一口白酒,露出鄙夷的神色:“姓黄的为了拍姓李的马屁,是把自己都关系都用上来,还帮着姓李的搞什么疗效付费,这让我们更没法工作来,很多病人家属都问我们为什么不施行疗效付费。”

柳院长在钱主任的牢骚中听到自己想要的关键词,急忙询问道:“老钱,你仔细给我讲讲这个疗效付费是什么东西。”

柳院长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自己抓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钱主任毫不在意地说道:“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是姓李的异想天开想搞医疗收费改革,最开始找医院所有的科室,可是都被大家拒绝了。”

说着,钱主任抬头看着柳院长:“也不知道姓李的怎么就和中医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搞到一起去来。这医疗收费改革是国家该操心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小小地级市的院长操心了。”

发过牢骚,钱主任将自己知道的疗效收费模式,仔细地给柳院长讲了一遍。

听了之后,柳院长变得更加兴奋了。

钱主任或许不知道疗效收费对西医的影响,柳院长可是心里门清。

只要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肖忠义。

作为坚定的消灭中医派,只要肖忠义知道这个消息后,自己调到呼市医院肯定就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柳院长再次给懵懵懂懂的钱主任倒酒。

直到十点多,柳院长才扶着醉醺醺的钱主任走出饭店。

把钱主任扶上汽车。

看着钱主任歪歪扭扭地开走,柳院长的眼睛瞬间变得非常清醒。

开着自己的汽车,直奔火车站了。

翌日早上,柳院长穿着带有浓重酒味的衣服站在肖忠义家门口,急切地敲响房门。

稍等片刻,房门打开。

肖忠义妻子打开房门,闻见柳院长身上的酒臭味,皱着眉头问道:“小柳,你昨天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带着浑身的酒味就来我家了。”

肖忠义的妻子性格好,带着一身宿醉的酒味大早上地上自己家,实在是太没有礼貌。

柳院长装着憨厚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阿姨对不住了,昨天在酒桌上得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消息,我也来不及的换衣服,直接就做火车赶到呼市来了。”

听到柳院长的解释,肖忠义妻子皱起的眉毛这才舒展开来。侧身让开位置。

“赶快进屋吧,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看你的样子这一路一定很辛苦。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谢谢,阿姨!”

柳院长依旧挠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微微鞠躬感谢。

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是柳院长故意为之,就想让肖忠义看见自己的忠心。

肖忠义坐在餐厅吃早餐看见柳院长进来询问道:“小柳,你今天怎么用空过来。你放心!你的哪件事我正在给你办理,你要耐心地等待。”

柳院长站在玄关和餐厅连接的位置,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工作调动的事情来找您,您办事情我还能不放心嘛,我是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

肖忠义看着柳院长褶皱的衣服,和站在三步远就能闻见的酒臭味,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多大的人了办事情还慌慌张张了。”

柳院长虽然听着肖忠义在埋怨自己,可是却从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满意。

“嘿嘿!我这就去洗!”

柳院长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弯腰点头地走进卫生间。

肖忠义对自己的妻子说道:“去我的房间,拿一套我的睡衣给小柳换上。”

当柳院长洗完澡,换上了睡衣,从卫生间出来时,肖忠义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沏好茶水等待他。

看着柳院长坐下,肖忠义先关心地问道:“吃早饭了吗?”

柳院长一边给肖忠义倒茶,一边回答道:“在火车上草草吃了一口。”

肖忠义喝口茶水,放下茶杯问道:“说吧,什么重要事情能让你慌慌张张成这个样子。”

柳院长仔细将自己约钱主任吃饭,听到疗效付费模式给肖忠义讲了一遍。

“老领导,我就是感觉这种收费模式对我们不利,我就马不停蹄赶来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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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肖忠义已经眉头紧锁,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茶几,许久才再次问道:“你确定,中国中医研究院和咱们学校的中医系都参与进来了。”

柳院长笃定地点点头:“我确定,中国中医研究院是个叫陆志正糟老头子带的队,咱们学校中医系就是姓陈的带的队,都是市医院那个姓黄的串联的。”

还是第一次看见肖忠义如此为难的样子,柳院长急忙地问道:“老领导,这件事情很困难吗!”

肖忠义看着柳院长说道:“中国中医研究院在医学界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那个姓陆可是中医界泰斗级的人物,只要中医西医不彻底撕破脸,谁都要礼让三分,能不用说我们小小蒙疆医科大了,你说这困难不难!”

柳院长继续问道:“老领导,那这个疗效付费对咱们影响很大吗?”

柳院长只是从直觉感觉到这种疗效付费模式对西医的影响很大,但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己也没有一点头绪。

哎!

肖忠义长叹一声道:“影响非常大,如果真的让这种疗效付费模式在中医中推广开,我们这么多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对中医打压和抹黑成果,将化为乌有,还不直接动摇西医的地位。”

柳院长惊讶地看着肖忠义问道:“老领导,不会这么严重吧!”

柳院长有些不敢相信肖忠义的话,动摇西医的地位,怎么可能。

西医不仅牢牢掌握话语权,全国现在还有四百万西医从业者,会被一个小小收费改革模式给动摇。

可是看见肖忠义在课题里来回踱步,又在窗户前望着外面沉思。

柳院长又有点相信肖忠义的话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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