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曹肃率军巡防外城。
平城进入宵禁时间，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出门。
然而总会有江湖武者，将府军军令视为无物。
在外城的某一处宅子中。
万平教的高手齐聚于此。
褚非、黄道使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蒙面人。
“所以，火鳞兽也是为了龙玉而来？”
褚非摘下了他的草帽，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
黄道使语气森然，桀桀一笑：“火鳞兽必然是为了龙玉而来，这点毫无疑问，外界如今诸多传言，这些江湖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万平教一直在寻找龙玉。
褚非、黄道使，前前后后，来了多少波人。
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直到如今，平城异象显现。
“我手下眼线看到，那只火鳞兽已遁入小云山。”
蒙面的白衣人突然开口说道。
小云山是平城附近唯一的大山，此前，万平教也曾去小云山探查过一番，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如今火鳞兽遁入小云山，说明小云山还是有问题。
“龙玉可能是在小云山中，只是还未显现。”
褚非自然而然地说道。
然而黄道使却觉得有些不对，他质疑道：“可是之前在平城，我们明明察觉到有人使用过龙玉的力量，如果龙玉未出，这力量是哪里来的呢？”
他曾经抓过三首帮的弟子，还剜了他的心脏。
那三首帮弟子的心脏，被龙玉的力量治疗过，是证明他接触过龙玉的最大佐证。
“三首帮确实和龙玉相关，然而我们已经杀了他们全帮的人，却仍然没有什么线索。”
“可惜那天被卢龙江跑掉了，如果能抓住卢龙江，应该可以找到原委。”
褚非恨声说道。
那天，是他带队灭了三首帮。
“如今，平城已成是非之地，有太多的武者前来此地探寻灵宝，当然，他们只知道此地可能会有灵宝，却不知道灵宝就是龙玉。”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方便我们在平城之中行事，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被府军死死盯着了。”
蒙面白衣人说起了府军，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黄道使被王猛杀爆过好几个铁尸。
褚非也曾经被府军的百夫长围杀，狼狈出逃平城。
平城这个地方，就是万平教和万平军之劫。
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获得过什么好处。
“小云山的事情，很难瞒住所有人，火鳞兽的行踪很好找，将来所有人都会发现火鳞兽遁入小云山，然后所有人都会去小云山碰运气。”
褚非沉声说道：“不如我们提前把这消息放出去，让一波心急的人先去小云山探探路。”
投石问路，这是一招好计策。
几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夜深，平城空旷。
曹肃率队巡防外城。
武者太多了，平城已经聚集了几百名各类江湖武者。
且这个数量还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增长。
人一多，住房紧张。
酒楼生意虽然好，但面对一些穷凶极恶的江湖武者，实在难以开出“客满”的口。
遇到脾气不好的，当场吵起来也是常事。
曹肃刚到外城北街，就遇到了松花酒楼的小二，哭着过来求助。
“曹大人，快来帮帮我们，又打起来了！”
曹肃赶到松花酒楼，便看到几拨人在酒楼里大打出手。
掌柜的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见到府军来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曹大人啊！”
掌柜的扑出来，抱着曹肃的大腿，哭声震天，一看就是受了很大委屈。
还在酒楼里打得不可开交的江湖武者一看府军来了，有所收敛。
但最是兴头上的几人，还是没有停手。
“住手！”
曹肃还未说话，身旁的李离已按捺不住，怒吼了一声。
他声音洪亮，盖过了整个酒楼。
两方人马里，有几个人停手了。
但还有人在动手。
曹肃使了个眼色。
李离便带着府军军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
“怎么回事！”
“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铁面无私的府军百夫长放在眼里了？”
“混账，还敢动手！”
李离找准机会揍人。
他是力境高手，这两拨人里，基本都是气血武者，哪能是他的对手，被他几下就都打倒在地。
一时间，地上躺着的武者众多，哀嚎声不断，场面蔚为壮观。
曹肃扶起了掌柜的。
“曹某之前多次来你家酒楼里喝酒吃菜，对你家酒楼还是有些感情的，最看不惯有人欺负我们平城人了！”
这一番话暖心，掌柜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曹大人，这些江湖武者实在太难伺候了，动辄打骂，生意难做啊！”
掌柜是个老好人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今天要不是损失太大了，他也不会去找曹肃帮忙。
“嘿，你这掌柜，谁打骂你了？”
一旁倒在地上哀嚎的武者不高兴了，站起来反驳掌柜的。
曹肃瞪了他一眼。
凶猛的壮汉气势逼人，吓得他后退两步。
但这江湖武者就是头铁，坚持表示自己没打骂掌柜：“我们江湖人用江湖规矩办事，从来都不会欺负平民，打骂的也是江湖人，与你无关。”
掌柜的苦笑道：“话虽如此，但这桌椅碗筷”
一地破破烂烂的桌椅，确实是掌柜的损失。
那江湖武者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道：“不就是些桌椅嘛，我们赔你就是了，大伙凑点钱，多大点事，至于把咱们府军大人都请上门吗？”
被揍的鼻青眼肿的几个江湖武者纷纷叫嚷：“就是就是，你这老丈忒不仗义，不就喝点酒，借你家地方切磋一下武艺吗，至于叫上咱们府军大人吗？咱们府军日理万机，很辛苦的！”
“那既然这么说了，你们是愿意赔钱的了？”
曹肃开口，盯着这些江湖武者。
这些不过是气血层次的江湖武者都不敢与曹肃对视。
就像当年曹肃不能与王猛对视一样，普通气血武者和力境的差距太大了，是两种不同的物种特征。
“当然，我们肯定会赔的。”
几个江湖武者头皮发麻，暗道这府军这么年轻，可气息好强。
“掌柜的，要赔多少，你尽管开口。”
曹肃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报个高点的数字。
掌柜的却没有领会曹肃的意图，愣愣地张开五根手指，意思是只要五两银子，这事就算过了。
曹肃转头就对着这些松了口气的江湖武者说道：“你们看到了，掌柜的说要赔五百两银子。”
啊？
掌柜的懵了。
这些江湖武者也都懵了，五百两？
这不就是一些最普通的桌椅吗，能有十两就顶破天了，这掌柜的心黑，要他们五十两银子，这府军心更黑，居然开价五百两，这是抢劫吗？
“我”
几个江湖武者急了，直接开口道：“大人，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的。”
就差把穷鬼二字写在脸上了。
想着过来凑热闹的江湖武者，还真没多少有钱的。
“大人，算了吧”
掌柜的是个好人，也忍不住开口，穷鬼身上能挣到什么钱。
“怎么就算了？怎么可以算了？”
“这是什么世道，好人就该被欺负吗？”
“都把钱交出来，赔钱！”
曹肃怒了，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这帮江湖武者的面前。
“对，赔钱！”
李离还帮腔，经过几个江湖武者身边时，顺路踢了两脚。
“哎哟！”
江湖武者们愁眉苦脸。
可是看了看如狼似虎的府军，还有威势逼人的曹肃，以及武功高强的李离，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那个嘴最硬的江湖武者光棍道：“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这话激起了武者们最后一点《尊严》，纷纷开口附和：“对，没钱！”
“没钱就拿东西抵！”
曹肃这话说完，武者们都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兵刃，抗议道：“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交给你们，没了武器，我们还跑什么江湖？”
“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们？”
曹肃凛然大怒，杀气勃发。
最前排的几个武者感受到曹肃身上的滔天杀气，呼吸一窒，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李离便抓住时机跑出来唱白脸：“曹校尉，消消气，别动怒。”
他拉着曹肃重新坐下。
然后来到几个江湖武者的面前，劝解道：“呐，曹校尉的脾气你们也看到了，他真的很不好惹。”
“你们别惹他生气，他发起狂来，连自己都打啊！”
“他武功比我还高，一拳就能打爆你们所有人，你们斗不过他的，赶紧麻溜点，把钱都拿出来吧！”
几个江湖武者都要哭了：“大哥，我们真没钱啊”
李离叹了口气：“那这样吧，我去劝劝曹校尉。”
“既然你们都没钱，你们就签下字据，该欠人家酒楼老板多少钱，都白纸黑字写清楚一些。”
退而求其次的立下字据，这好像不是不可以接受。
几个江湖武者对视一眼，心想大不了以后都不来平城就是了，签就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立下字据之后，你们就在这酒楼里守着。”
“谁要是再在酒楼里闹事，你们可以让他们也立下新字据赔钱，然后我就把你们的字据还给你们，算是和你们清账。”
曹肃根本没想过要这些穷鬼赔钱。
他只想要让他们成为执法志愿者。
第八十三章 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