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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辎重营 第二十一章 大家子弟

在明朝,学校是选举人才的四种途径之一,仅次于科举;科举必定经由学校,而由学校做官却可以不经过科举。

学校有两类,一是国学,也就是分设于北京和南京的“国子监”,进入这里的,就是所谓的监生;而另一类便是这府、州、县学了,这也是绝大多数普通读书人所能够谋得到地最佳“路线图”了。

但有一点,这些府、州、县学的诸位学生们,必须要继续进入国学的,才能够获得官位,这有些类似于现代早年间大学还包分配地时期一样,只要进入大学,那么你这辈子注定就是吃国家饭的人了。

明朝府、州、县学的生员,国家规定是每月都要给廪膳的,用以补助生活,称之为“廪膳生员”,省略称“廪生”,但名额有定数。

明初规定,地方上府学地廪生名额为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每人每月发给廪米六斗,但必须经过岁考、科试两试地一等前列者,方能取得廪生名义。

换句话说,只有好学生才能享受到这些全额奖学金;事实上,对于一些贫穷地廪生来说,这却也是家庭地一大重要财政收入,是要用以养家糊口的。

廪生名额因州、县的大小而异,每年发廪饩银四两,廪生须为应考的童生具结,保证无身家不清及冒名顶替等弊。

由于求学的需求太过旺盛,这些名额难以满足,于是就又有了正式生以外的“旁听生”,这些增多者被谓之“增广生员”,省称为“增生”。

再后来这些也还是不够,就又出现了“插班生”,即所谓简称“附生”的“附学生员”,由于是于额外增取的,是以他们在学校中的社会地位也最低,“附于诸生之末”。

以后由于想要抱“铁饭碗”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多,于是这些官办准干部学校,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所有初入学的学生全部都叫做“附生”,然后只有每年岁考、科试两次考试的优等生,才可以依次增补为增生﹑廪生,继而享受这国家补贴。

从这些方面来看,现代教育的许多成功之处,都是借鉴了这古代地成熟教育机制的,可惜现代学校地那些搂钱的法门,却是这古代地学校打死也想不到的。

此刻张继宗所言的“在学”,也就是指这些地方上的学校,他可没有夸张到会认为这个来历不明、行迹古怪的家伙会是一名监生。

早年间国子监学生、也就是监生的官运确实非常好,光是洪武十九年的一年,竟有千余名监生走马上任,去填补因为郭桓案杀掉数万人之后遗留下来的空缺,甚至是有一出校门就当上了从二品的布政使的,也就是现代地省长!

不过,大明迄今立国已有贰佰多年,与各地有数的官位相比,这读书人的数量倒也称得上是“汗牛充栋”了。

时至今日,想要外放做官,如果没有进士、举人地功名的话,那是想也不要去想了;即便如此,在北京城里潦倒度日、等候当官地“候补”官员,苦等了十几年的都大有人在。

张知秋一边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这老孙头化险为夷地履险过关,一边打量着着眼前张继宗这个有着典型文人气质、投笔从戎的书生。

在这辎重营的几天里,张知秋感悟最深的,就是记忆中地那些影视剧全都是在扯淡:在这个时代,要想见到影视剧中那样满街入目都是“小白脸”的情形,恐怕是只有在紫禁城里才能看到得了。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说白了就是说,这个头发和胡子,都是父母给的,是以绝对不能有所损伤。

事实上,在这辎重营中,张知秋所入目地,也基本都是满脸长着或长、或短胡子地男人们,但凡没有胡子的,都是还没有长出来的人。

至于女人,那是一个都没有的,最起码在这支辎重营里是没有的。

张知秋如今年仅十八——这一点他到是记得清楚,唇上也就刚刚隐约地有些绒毛,还是需要在大太阳下找准角度才能看清楚地那种,是以也难怪会被人视之为是小青年——不是少年。

在这个时代,所谓地“少年”的年龄,那是需要放到十一、二岁之下的,专指那些已经长到即将可以和十一、二岁地小萝莉们做些成年人都乐此不疲地事情的男孩子们的。

不管这些事情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但张知秋却是每每思及此处的时候,却都是要身不由己地兽血沸腾一番的。

张继宗地胡须,是一缕非常漂亮地“复合式山羊胡”,到是很符合张知秋印象中地文人形象,这第一印象分最起码可以达到九十分以上。

事实上,在古代一个男人如果要是长得丑的话,那就趁早不要考虑读书了,这条读书入仕、升官发财的路子,对于丑男人而言,根本就是一条绝路。

古代对于官员地仪表,那是有着相当严格地“潜规则”的,历史上曾经不止有过一次,新科状元仅仅因为长的不够英俊潇洒,便就此丢掉了自己寒窗苦读若干年才来之不易地荣誉,而更要命的是,他这辈子到此也已经是注定要与这官场无缘了!

是以为什么在明、清小说之中,即便是穷得连条裤子都没有的书生,也总是能够得到上至千金小姐、下至妓院头牌地美眉们的青睐,与这些读书的家伙们大多都长着一副祸国殃民地小白脸是分不开的。

还有就是“穷得连条裤子都没有”之说,这可也绝对不是形容词,很多穷鬼一辈子除了“手抄本”外,根本就没有模过属于自己的书本——太贵、买不起;而在一袭象征读书人的青袍下面,通常那也当真便是光洁溜溜地两条长毛腿,连裤衩都没有一条的。

话说回来,古人的确是没有“裤衩”的,但是有作为类似于取代裤衩功能地“亵衣”,也就是内衣了;但如果实在是太穷,那说不得也就只好是只披一件长袍果奔了……

对于张继宗的这个问题,张知秋还真是没有准备地有些意外,这就好比是于现代时,被人第一次见面就打听是在哪所名牌大学读书一样,实在是让张知秋感到有些太过突兀的。

“呵呵,好教张大人得知,在下是于一条无名溪流旁、前些天方为我辎重营中诸人所救,醒来时不但几乎身无寸缕,而且记忆基本全失,就连眼下这身麻衣,也是张小满大人赏了两条麻袋才得以让我遮身蔽体的!”

张知秋笑容可掬地侃侃而谈,脸上却是并无什么羞涩、尴尬之意,反倒显得落落大方,看在张继宗地眼里,便已是对张知秋地身世、来历作出了一个大致地判断。

明朝不比现代,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地公共资讯可供学习与借鉴,是以即便是普通人家出身地读书人,那也就和现代出身于山区地小学生一样,在淳朴中总是显着那么些“土气”和拘谨的。

能象张知秋这样,在自己落魄之际,尚能面对一个有职司在身的文人神色如常地从容应对,这绝对是从小便接触过大量复杂情境地人,才能够做到如此随机应变地处变不惊的。

换句话说,在张继宗看来,这个张知秋应该是出身于一个有着良好家庭出身和教育环境地大家族地嫡系子弟——身为旁系地那份拘谨与局促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哪怕就是那些皇亲国戚们的子弟也是如此,这在明眼人的眼里可是一目了然、无所遁形的。

张继宗本人便是出身于大家族的庶子,对于张知秋所不经意间体现出来地这种随心所欲地潇洒与自信,那可是曾经默默地咬牙嫉妒了二十多年的。

这种看似和煦自然地神态,却是一种源自于掌控全局、无所畏惧地自信所带来的信心,而这种信心,在一个家族之中,也唯有嫡子、嫡孙、这些将来注定是会拥有整个家族资源的人才会有。

张继宗地笑容开始变得有些苦涩,但这份不甘与愤怒的情绪,却是与眼前地这个年轻人无关的。

这个世界,生来就是如此地一种不平等,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即便是不满,那也只能是默默地承受。

你不能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就只能是改变你自己。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听闻张知秋身上的这身样式古怪、但又别具一格地衣服竟然是由张小满所给地两条麻袋所制,张继宗不由有些意外地将目光转向张小旗。

张小满在张知秋甫一说出这衣服是由自己所给的麻袋制作时,额头的汗水便止不住地滴落到了脚下地泥土里。

这两条麻袋虽然只是小事,但自己却是擅自做主、未经上官批准的;固然报废两条麻袋是在自己地职权范围之内,但这被直接抓个现行,却也是难免有“贪污”之嫌的!

贪污个麻袋到不要紧,但这要贪污的是其他呢?

张小满暴汗!

张小满暴寒!

“大人,小的所给他的,只是两条报废了的破旧……”

话才出口,张小满便一脸绝望地看着面前张知秋那簇新笔挺地麻质西裤和T恤,面无人色地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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