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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的省城到了初夏时节,马路两旁的杨树叶子舒展开来,地上的草全绿了。

绿色代表着生命和希望,人们的视野中有了绿色心情都愉悦起来,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花朵,就是生机盎然。

冯世民想找个伴儿,燕子想找个依靠,俩人彼此都有好感,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很好。都是成年人,没那些说道,燕子就搬到冯世民家里一起过上了。

像他们这种后到一起搭伙过的现象很普遍也很正常,我们不能说这不是爱情,两个人不互相欣赏也走不到一起。当然,深厚的感情肯定没有,这个得慢慢培养。俩人处好了,在一起生活和谐,就会长久,反之分开只是一念之间。

通过冯世民艳华也有了工作,在田义屯村办公室当保洁员,半天班。办公室和老年人活动中心在一起,她负责两个地方的卫生,加在一起两个小时的活,下午一点就下班了。

这天下班后沿着万方路往家走,路过关东人家的时候往里看看。大院里停满了车,不时有吃完饭的客人从店门里出来,跟在后面的服务员亲切的喊:“慢走,有时间来串门——”

呵呵,有意思,有时间来串门,谁想出来的?艳华在心里说着,继续往前走,先到大市场买了菜,然后回家。

到家后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快五点的时候起来想要做饭。

老邓有时回来吃,不回来就把饭菜留在桌子上,等回来给他热热。

老邓不回来就是有酒局,每次喝完酒都要吃一口垫补垫补,已经成了习惯。四十八岁的人了,不担酒。不像小年轻的,喝多了睡一觉就好,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老邓要是喝多了得缓几天才行。

以前老邓不怎么喝酒,老了老了还喝上了。艳华劝过他几次,他说自己也不想喝,架不住找他喝酒的人多。能推的就推了,推不了的只好陪着。再说也不能总叫人家请,有时候也得回请一顿,人情往来嘛。

艳华想要个孩子,老邓说快五十的人了,还要啥孩子,这么过挺好。结婚的时候确实没想要孩子,那时候年轻,觉着没孩子挺好,轻松自在。现在四十了,感觉有些孤单,省思身边有个孩子多好,不至于这么寂寞。

生孩子是俩人的事,一个人也生不了,老邓不想要,总不能跑大街上抓个男人就生吧。

哎,没孩子就没孩子吧。

要做饭的时候老邓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又得一个人独进晚餐了。

一个人吃没意思,也不想做,省思着吃碗泡面对付一口得了,等老邓回来给他下碗面条。

准备下泡面的时候燕子打电话说出去吃烤肉,想了想答应下来。工作是通过燕子找的,早就想请她和冯世民吃一顿了,吃烤肉正好把单买了,算还个人情。

于是把自己收拾一下,打扮打扮,六点一过就出了家门。

关东人家一共两样蒸饺,一个是玉米面酸菜大馅,一个是猪肉芹菜。王红包饺子没事,对调馅不太熟悉,老谭把两种饺子馅的配方整理好给她,两天也就熟悉了。

牛宏泰正在炼大油,练好的油梭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看到油梭子老谭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包的酸菜油梭子馅饺子,那滋味至今还在嘴边留着余香。于是对牛宏泰说:“这都是板油炼的,闻着香,吃起来不太香,下回开猪肥膘,用绞馅机绞完了再炼。”

牛宏泰问:“谭师傅,绞的时候是不是用粗篦子?”

“对,用最粗的。”

“炼完的油梭子干啥?”

“干啥?给你包饺子吃。”老谭笑道。

看到油梭子,老谭想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的,估计客人能喜欢。

酸菜油梭子馅饺子香儿不腻,纯农村风味,三十岁以上的人对油梭子馅饺子有着特殊感情,是一个时代的回忆。

“对呀谭师傅,油梭子馅饺子好吃,小时候吃过我女乃女乃包的,老香了。就过年的时候能吃着,平常日子也不杀猪呀。”牛宏泰回味着说。

老谭和牛宏泰研究完油梭子,转移到马顺仁身后。

马顺仁在做红烧肉,快好了,正在收汁。

一锅红亮诱人的红烧肉咕嘟嘟的冒着小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瞅着就想吃。小伙子收完汁,关火,把红烧肉倒进准备好的不锈钢方盘里,然后马上用保鲜膜封好,用竹签子在保鲜膜上扎几个小孔透气。

以前每天不管卖多少钱,都是十五斤的红烧肉,到晚上保证空。看着好像红烧肉卖得好,其实都叫大伙你一块我一块的偷着吃了。现在没人敢偷吃。

正是饭口前的紧张忙碌中。

灶台的风机声、火声、排风机的轰轰声,各种声响混合在一起,使整个厨房处在一片噪杂之中。

老谭习惯了这种大分贝的声响,在他的耳朵里感觉不到噪杂,反而像是在听交响乐,一旦安静下来来还有些不习惯。

在厨房工作,除了要习惯噪杂,还要习惯闷热。

灶台火一开,即使是寒冷的冬天厨房也是炎热的三亚。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穿不住棉衣。尤其灶台上的炒菜师傅,上身只是一件工作服,顶多在工作裤里穿条线裤,再多就穿不住了。一出汗衣服把身子箍住,那难受劲儿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夏天最遭罪,再好的厨房温度也在四十以上。灶台上更热,师傅身前的温度至少五十度。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个星期必须换一条,要不然就是浓重的汗酸味,洗都洗不掉。只能穿大裤头,一个饭口下来裤兜子里都是汗,小弟弟都跟着遭罪。

老谭和大伙一样,虽然不用上灶台炒菜,但比谁都忙。尤其饭口走菜的时候,一会儿在热菜检查,一会儿跑到凉菜指挥。忙的时候他砧板、荷台、厨师、凉菜、炖菜啥都干,哪忙上哪去,属于灵活机动的万能手。

同时还时刻注意每一道出品,发现不合格的立马拿回去重做。

还要时刻和前台保持沟通,前台催菜第一时间解决。

在厨房里总能听到他的大嗓门,有时焦急,有时愤怒,有时土匪般的叫骂。只要他的骂声一起整个厨房都安静,代表老谭急眼了,后果很严重。

喊归喊骂归骂,一忙完就啥事没了。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厨房,到前面溜达溜达。看看大锅炖,瞅瞅豆腐坊,到鸡架鱼塘边跟老朱闲扯一会儿,问问卖了几只鸡几条鱼,多少斤大泥鳅。然后到粗加工间慰问一下两位大哥,到洗碗间看看洗碗大姐。

小弟都模透了他啥脾气,忙的时候骂几句就骂几句,也不急眼,笑笑拉倒。等忙完看他慢悠悠的走出厨房,这帮小子就偷模的溜到外面,抓紧时间抽根烟过过瘾,闲聊几句,然后在他回来前快速返回。

老谭和这帮小子之间似乎达成了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默契,往往是他再回到厨房的时候,也是这帮小子抽完烟回来的时候。

每天晚上九点,老谭把各档口老大召集在一起开个碰头会儿,总结一下当天的工作,把存在的问题当天解决掉。然后把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下去。

在他的带领下几个老大的工作开始规范标准起来。

进步最大的是王刚,他虽然不总在厨房,但只要开会都会参加,并且积极发言,协助老谭把工作做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很多东西,工作比以前严谨多了。

“今天溜三样客人反映油大,怎么回事李旭?”老谭问。

“是这回事,华清做的时候着急,把肥肠和肚片一起拉油了。”李旭解释道。

“你还看着了?”老谭问。

李旭有些脸红,咂了下嘴说:“那时候忙,我省思拉就拉吧,估计客人不能吃出来。”

老谭笑了,说:“典型的侥幸心理。跟你说咱家的溜三样现在做的在三台子这一片有名,就连赤山酒家都做不过咱们,点溜三样的大部分都是回头客,以前吃的好才回来点的。十盘菜吃住一个客人,一盘菜吃跑一桌客人,这是有数的。”

“我的失职,当时不让他做就好了。”李旭诚恳的说。

老谭没责怪李旭,有些语重心长的说:“跟大伙说,为啥有的饭店开业的时候挺火,开着开着就不火了?原因很简单,就和这盘溜三样一样,做得好吃住客人,做得不好客人一口就吃出来,马上就有反馈。说实在的客人有反馈挺好,咱们能知道错在哪。要是不反馈就完了,咱们啥也不知道,还以为做得挺好呢,结果客人不来了,是不是这个理?”

大伙都点点头。

“千万不要存在侥幸心理,没听人家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谭笑道。

大伙也都跟着露出笑容。

紧接着老谭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问了一下跳舞比赛的准备情况,大伙儿都活跃起来,说这几天下午两点到四点的休息时间四楼可热闹了,都在那练跳舞,并且每个队还变换形式的练队形,喊口号,准备在比赛那天抓人眼球,一举夺冠。

能出现这种情况很好,说明把员工的心拢住了。

小会开完后老谭把王刚和王淑兰留下,和他俩说了准备把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的想法,俩人都表示赞同,这事就定了下来。

然后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王刚说有事先走了。

老谭和王淑兰回到厨房。

王红收拾完卫生从面点间出来,见老谭站在厨房门口,走过去问:“刚才我们老大说把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油梭子自己炼呀?”

“不用,热菜天天炼大油,练完了给你送去。”老谭说。

“小时候总吃油梭子馅饺子,我觉着比肉馅的好吃。”王红说。

“嗯,但得调出那个味儿来,不能按着饭店的做法整,调料少放,越家常越好。”

“我在家包过,我妈和我哥他们都说好吃,等明天我包一盘你尝尝,”

“好。”老谭点下头,接着说:“打你来还没请你吃一顿呢,今天请你。”

王红瞅着老谭说:“这可是你说的,下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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