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话在你听来或许会觉得自私,但事实如此。”顾云听抿唇,“霆国也好,西南诸多小国也罢,他们的百姓与我大祁的子民,究竟有多少区别?”
“有什么区别……”楚凌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有些茫然。
都是汉人,能有什么区别?
如果一定要说出个名目来的话,大概也就是各国的皇族不是一家。
可这又关百姓什么事?
“我不明白。”
楚凌霜心中郁结不散,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每一天都过得没什么分别,所以思绪也迟钝了许多,不愿深想。
又或者是因为一旦往深处想,她从小就接受的那些理念就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变得毫无意义。
“如今天下的百姓,未必在乎什么国号、自家君王姓甚名谁。同室操戈并没有什么意义,神州疆土不会因此被拓宽几寸,百姓也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更好的生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命丢在边关两军无用的对垒罢了。”顾云听轻嗤了一声,“你既有心去看更广袤的天地,倒不妨往正北去。那里外夷虎视眈眈,一旦祁霆两国交战,不止西南,那些蛮夷也会伺机而动。大祁的兵力都分散在西北和西南,在北境的关防却很薄弱,守将也大多疏懒,一旦夷族大举进攻,势必会成为一大祸患。”
楚凌霜双目稍睁圆了些,显然是从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毕竟她父皇说过,真正会成为祁国皇室敌人的,只有霆国。
“北境的布防的确薄弱……如果夷族挥师南下,定会势如破竹,而霆国也好,西南诸多盟国也罢,据我所知,都没有特别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如果三方对垒陷入胶着,兵力自然不足,整个中土,怕是会轻而易举地被那些蛮子收入囊中!”楚凌霜越说越担心,“你说的很对,等真到了那一天,别说是霆国,天下的百姓都会遭殃。可如果我告诉父皇这些,他也一定是不会听的。”
“嗯,毕竟不是一家的天下会受到威胁,不论换了谁,恐怕都不会甘心牺牲自己麾下的兵力去为宿敌家的子民谋福祉。以大祁来说,陛下疑心重,朝中武将本就凋零,如果再派一部分兵力去北境,一来他也担心会养虎为患,再弄出第二个‘庄王’。二来,抽调兵力之后,驻守在霆国边境或是西南的人手就会大大减弱,到时候根本不等北境夷族入侵,祁国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那如果联合西南和霆国呢?三家一起抽调兵力?”
“这更不可行了,且不说霆国和西南担心其中有诈,不会真心合作,就算他们真的派了兵马驻守北境,三家兵士各为其主,反而尾大不掉,遇事彼此推诿,不会真心同仇敌忾的。”
“也对,可这样一来,不就成了死局了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楚凌霜拧眉,严肃起来,“如果我去北境,凭我的身份和外祖父多年在军中的威望,倒也能震慑一批人,但北境守军多年无人约束,朝廷也不曾过问,只怕那里的防守早已从根上烂了,如何能当重任?”
“招兵买马即可,守军再昏聩,但百姓是最明白自己的生活如何的。听父亲说,这些外夷一直以来并不安分,烧杀抢掠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守军多半也将贪赃枉法之事习以为常,当地百姓深受其害,心中自然不忿。只是守军靠不住,而天高皇帝远,他们上诉无门罢了。若你能重整军纪,振臂高呼,自会有人相应。”顾云听道,“你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心思,或许可以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