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太子找顾云听谈这件事,谈成的可能性最大,而被发现的可能性却最小。
或许也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他才故意没有直接找上顾川言。
顾云听想着,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他就是找大哥商量都比找我商量合适吧,我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长平伯府么?”
“也对,是我多心了。”顾伯爷点了点头,苦笑着感慨道,“其实,与太子府联手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只是还不够稳妥……唉。静待时机吧。”
顾云听心念一动:“如果时机一直不来,就等死么?”
“……不会。”
顾伯爷的口吻很笃定,像是备有后手,却没有解释的意思。顾云听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
天气有些阴沉,却还是有光破云洒落人间,不算亮,却也不算昏暗。
院子里,顾川言没有再给方律阳喂招,而是干脆利落地打了起来,手中的木剑你来我往,招数很快,却也只是点到为止。
少年人目光清澈,眉眼含笑,俏皮却也乖巧。
“父亲有没有觉得,律阳长得不像方家的舅舅,却也有些面善?”顾云听岔开了话题,问。
这种想法在她心上已盘桓数日了,自从在俯仰阁中第一次看见方律阳,就觉得十分眼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照理说,她上辈子见过的那些人总不会在这里出现吧,可原主的记忆中却也没有这么一个少年。
“是有点眼熟,”顾伯爷盯着那舞剑的少年看了一会儿,有些晃神,却又很快摇了摇头,自嘲般地嗤了一声,低声呢喃,“不可能,怕也是我糊涂了……”
“您想到了什么?”
顾云听明知故问。
“没有,只是觉得他的神态……”
“像您。”
顾云听抿唇一笑,用的是陈述的口吻,像是早就料到了顾伯爷的心中所想。
“……你是学了什么读心术不成?”顾伯爷面无表情地问,欲盖弥彰的神色倒意外有几分中年人特有的反差萌。
“我不过是刚好也这么觉得罢了。”顾云听道,“恕云听冒昧,我记得,方姨娘说她曾经为父亲育有一子,不过还未出世……就胎死月复中,这话,是真的么?”
丧子之痛,顾伯爷的心应该与方姨娘相差无几。虽然揭开旧伤疤会很疼,但是或许这中间另有隐情,如果那个本该消失的孩子,还活着呢?
顾伯爷沉默了良久,像是在回忆,却也像是在忏悔。半晌,他摇了摇头,道:“确有此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可惜,孩子的确没能生下来,而且年纪也对不上。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到今年也不过八岁。”
明明记得这么清楚,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中年男人大多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看来传言非虚。
顾云听垂眸,没再多说什么。
或许方律阳身上这种熟悉感只是个巧合吧。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和人之间长得相似也不是全无可能。如果硬要因为这样而将别人家的孩子认作是自己的后人,就未免太可笑了。
“不过,倘若明宣没有出事的话,倒也的确和律阳差不多大。”顾伯爷又低声叹道。
“明宣?”顾云听一怔,有些茫然。
这又是谁?
“是你五弟,你小时候不也总和他一起玩么,否则又怎么会因为他的死,而被老太太迁怒这么多年?你……不记得了?”
“……”
顾月轻的亲弟弟原来叫顾明宣么?
这一点,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当年那小少爷落水而亡后,尸体是被捞上来的。既然众人都认定了他死了,那么当时肯定也是验过尸体确认过的,总不可能再借尸还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