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浥春胡同
“赵老师家的儿子要——来了。”
随着那句话, 弹珠吧唧一声掉进了沙坑里。
1999年春。
春光正好,正搓弹珠的、小小的陈啸之抬起头,不太明——地望着自己的女乃女乃。他女乃女乃靠在门边, ——色相当奇怪,望着来传递消息的阿姨, 不太确定地问:
“……赵老师的儿子?那个从小脑袋很聪明, 在美国找了媳妇儿的?我记得叫青慈是吧?”
姓杨的阿姨信誓旦旦:“还能——第二个?赵老师守寡这么多年了, 自从儿子结婚,绝口——提过他半句, 还不是因为他在外头找的那媳妇?”
陈女乃女乃——着自己晒得黝黑的小孙子,若——所思地说:“家务事,哪——那么简单。”
杨阿姨想了想, 不由得赞同:“也是。”
“哎,”陈女乃女乃长长地叹口气,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阿姨忽然道:“听说他孩子都老——了哪。”
陈女乃女乃终于听到点自己感兴趣的家长里短,饶——兴趣地嗯了声。
“那天赵老师终于漏了点儿口风, 说儿子其——结婚——多久就——小孩了,还给我——了——照片,小丫头片子, 长得——点她爸那书卷气, ”杨阿姨比划了一——自己的头顶, 娓娓道,“挺可爱, 小卷毛,又——又秀气,像个小——猫似的。”
陈女乃女乃一愣:“结婚——多久就——了小孩?那不和我家老——是一年的吗?”
“是,”杨阿姨消息——分灵通, “跟您家笑笑一样,94年生人,就是听说经常生病。”
陈女乃女乃眉头一皱:“小孩儿身体不好,这可不行。”
杨阿姨点头表示赞同:“那可不。笑笑就壮——,省心,上次我——他在沟里摔了一跤,连个皮都——破。”
小啸之听见话题转向自己,装——听见,开始收拾地上的弹珠。
她又说:“按说和笑笑一样——的,俩人应该能玩得来,那小孩据说——聪明……”
被春天的太阳晒得黝黑的小啸之——着那个八卦的阿姨,连想都不想,非常直——地道:“我不和美国小丫头玩。”
“……”
陈女乃女乃恨不得踢孙子一脚,为他开月兑了一句:“这小孩儿这几天不喜人理。”
杨阿姨倒觉得好玩,弯——腰——陈局长家的好——孙,笑道:“哎呀,笑笑咋啦?在这儿闹别扭呢?”
五岁的小啸之最讨厌别人叫他笑笑,加上心里堵得要死,决心和祖辈闹够三天三夜的别扭,连一句话都不说。
陈女乃女乃顿了——,平和地说:“闹脾气呢。”
小啸之刚被他爷爷拿鸡毛掸子抽完不久。
他爷爷陈局长退休了,为人不拘言笑,——分严厉,是个很板正的老头儿,退休后过着每天养花养草养鸟的板正日子,——曾想二儿子刚当上副局就惹了一麻烦,在自己的地界儿都保不住儿子,很不要脸地把自己养的好——儿塞给了退休的陈局。
陈局长带自己的孙子肯定好说,——是所谓祖辈带孩子,带两三天,那是——哪哪顺眼;——如果带到第二三个月,那就不太好说了。
况且小啸之,是个麻烦中的麻烦。
五岁的小啸之……陈局长——见过这么能混的小男孩:自己那俩儿子小时候上房揭瓦,——放到陈啸之这位好——孙前一比,两个小时候满街乱窜满身泥的儿子立时被比——两——乖巧的小——兔。
太皮了。
五岁的陈啸之块头比一般男孩稍——点,到爷爷家的那天眉毛被磕断了,眉梢贴着块创可贴,皮肤晒得微微泛红,一双眼乌黑明亮,——不似寻常孩子,像一头不曾被规训的小兽,——不——他的所思所想——
人捉模不透他,——能听到他的事迹:小啸之到浥春胡同的第二个星期,就和街那头的小孩打了一架,又火速地和胡同里最讨厌的那帮小孩混在了一起,几乎是旋风一样奠定了自己孩子王的地位。
陈局长听了这消息,喉咙里好似卡了节吐不——的鱼刺。
这波混账小孩儿虽不敢惹退休的、配了警卫员的陈局长,——敢于在胡同里四处欺负别人,而且仗着人多,——时连——人都敢——手,追在开——租车的孙哥身后叫孙哥的诨。
陈局长一开始觉得自己毕竟不是爹,管教孙子是越俎代庖,——在餐桌上对豆丁——的孙子耳提——命几句,让他别跟那群小混账混在一处,——事——事多从书房里找点书——,——想到——过几天,他的警卫员买笔墨——来的路上,偷偷告诉他,说他——见陈小公子正勒索胡同里的小孩。
陈局长一开始是不信的,——那警卫员毕竟跟了他近——五年,从不打诳语,陈爷爷半信半疑地依着警卫员的提示盯梢了一次,结果居然真被他抓了个现行:
——在家还像点儿样的小啸之,居然带着一群不三不四的、比他——不少的小孩儿,——样学样地勒索隔壁胡同的一个小胖子。
小陈啸之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局长思索了一——,想不——小啸之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坚信小男孩总得走弯路,——要被揍一顿就好了。他在祖辈的矜持和义务中纠结了三分钟,然后在小孙子——家后,请——了——花瓶里尘封已久的鸡毛掸子。
命运的确是个轮——,那根鸡毛掸子在陈家呆了三——多年,早年曾被拿来抽过他——儿子和二儿子,将两个如今高——伟岸的——年男子抽得嗷嗷叫并满街乱窜——誓再也不敢,如今鸡毛掸子终于传到了陈家的——孙子身上。
那小男孩拧得很,被揍的时候甚至都不肯求饶,——用那双眼睛狠狠地——着爷爷的鸡毛掸子,仿佛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要和——人们拧着干。
陈局长才不管这么多。
抽完那一顿,陈局长明令禁了小啸之的足,并禁止他再和小混子们玩。
小啸之听说赵老师家的小孙女,就是这么个情况。
赵老师是浥春胡同里唯一一个学者,一个孀居的——学教授,本就很受尊敬。她的孙女更是整个胡同注目的焦点,被传——了一个小神童:在她——国之前,整个胡同就都知道了那小女孩的消息,而且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聪慧程度更甚于她父亲当年,什么五六岁就已经自修完了整个小学的课程……小啸之连2+2都算不利索呢,那小女孩就已经能拿着小积木给小朋友们讲分数的四则运算了。
小啸之连分数是什么都不知道,——人敢给他考试。
他女乃女乃羡慕赵老师的福气羡慕得要命,每次听完八卦都——提溜一——孙子的耳朵,让他和人家小妹妹学一学。
小啸之冷冷道:“我——妹妹。”
他女乃女乃不为所动,——分坚定:“那就是妹妹,人家四月生人,春暖花开——生的,比你小仨月,得管你叫哥。以后你得多照顾点妹妹。”
小啸之半点挨不得凳子,都是一道道被鸡毛掸子抽——的棱儿,语气非常孽障:“怎么?现在就不禁足了?”
他女乃女乃带——了俩儿子,眼皮都不眨:“禁——跟赵老师家小妹妹玩例外。”
好家伙,那个叫四月的小姑娘居然是这种程度的正——典型。
小啸之气她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口,恶毒地道:“那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她哥,女乃女乃,与其让我跟个书呆子玩,你们还是把我关到死吧!”
陈女乃女乃是个善良的女乃女乃,不——把孙子关到死,她——笑眯眯地把门关上,将小啸之留在院子里玩泥巴。
日子一日日临近,关于那五六岁小女孩的传言越来越离谱,什么是在美国吃牛肉长——的,所以金——碧眼,更——人传言她早已修完了——学的课程,已经在读博士,——岁就能拿到博士学位了。
博士?那是什么?
陈啸之被禁足,曾爬上屋顶听胡同里的小辈们八卦,——个女孩说那女孩五岁聪明归聪明,——则是个怪物,五岁就长到了一米七八,非常——熟,“胸很——”,而且觉得所——人都幼稚,所以不——和他们一起玩。
然后一个小孩子很愤愤不平地说:“我才不和美国人玩游戏!”
其他的小孩纷纷应和,都坚决表达了自己连句话都不——和美国神童说的意愿。
更——小女孩很嫌弃地比划了——,说:“胸如果都——了,那不就是……了吗?脏。”
爬到屋顶上偷听的小啸之虽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胸——怎么了,究竟脏在哪,——真切地预感到了那小姑娘将被孤立的未来。
他以前是去过机关托儿所的,和他同龄的小女孩们都跟他差不多高,相当闹腾,被家里惯得不——样子,小啸之在玩游戏时不小心碰到一个女孩,都——被她们使劲掐胳膊。
美国女孩……她如果敢掐我,我就把她打扁,把她揍得落花流水,哭着跑——美国……
小啸之两手揪着瓦片里长——的青草,充满要打倒敌人的冲动,探头——向赵女乃女乃家的院子。
那院子里葡萄藤郁郁葱葱,赵女乃女乃端着个脸盆——来朝院里泼水,贵妃椅旁摆着枣花酥和——茶,——见屋顶探头探脑的小男孩,对他露——了个慈祥而温和的笑容。
“还——来呢。”赵女乃女乃仿佛知道小孩在想什么,仰头对邻居家小小孩笑道,“之之,来我家,给你讲故事?”
“不了!!”
五岁的小啸之——来由地一阵羞耻,耳根通红,飞也似地爬——了屋顶。
……
一米七八是——多高?
小啸之对着门比量着自己,木门框旁用油笔画了一条条的横线,——爸爸的,——伯伯的,也——自己的——属于自己的那条刚过一米二。也就是说比我高五——公分……五——公分。
小啸之尽力展开双臂,把胳膊延展到极限,那是爸爸教自己的‘五——厘米’的长度。
——比我高这么多吗?像爷爷和爸爸那么高?不,比他还高吧?
小啸之瞄了一眼书房,爷爷应该正在午睡————门——条缝,是女乃女乃去买菜——关严的门。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他——摇——摆地捡起地上的小□□,准备——门——
一秒,爷爷在书房里怒吼道:“陈啸之!你敢跑!我把你的腿都打断!!”
小啸之:“……”
小啸之险些被吓得胸闷气短,叛逆地喊道:“你关不住我一辈子——!”
“我也——打算关你一辈子,”陈局长在书房里慢条斯理地告诉孙子,“这么说吧,赵老师家的小孙女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门。”
“……”
然后陈局长又心怀不满地教育孙子:“话说——来了,陈啸之,人家小姑娘小小年纪什么都——了,你——你?”
小啸之隐隐作痛,讨厌死了那个别人家的小孩。
流言愈演愈烈。
那毕竟是上世纪的末尾,连——个国听上去都像天方夜谭的时代,赵老师和她儿子又是这样的一家人。人们聚在一起就讨论个——完,小啸之什么离谱的谣言都听了,那些故事将那小孩与她爸爸吹得天上天——绝无仅——:赵老师的儿子姓沈,都说当年如果她儿子如果留在国内,少说也是个北京市状元云云。
陈啸之隐约地听了些,听不明——物理与奥赛是个什么东西,更是连——别对他伸——橄榄枝的“哈扶——学”是什么都——听过。
“哈扶才子的女儿。”
人们用一种很高贵的方式来描述那个小女孩,于是所——人啧啧称奇。
说不好奇,是假的。
小啸之很难不把她当——假想里的敌人,让他日子不好过的罪魁祸首,将他听到的一切罪——都扣在那素昧平生的小孩头上,决定等她来了好好给她点颜色——;又经常爬上屋顶,——那个奇形怪状的小孩来——来。
如是,直到某日,浥春胡同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
一辆——租车停在胡同口的老杨树。
小啸之在家关久了,嗅觉敏锐,立刻踩着竹梯子爬上屋顶,远远——见那胡同尽头停着辆车,——现一个他——见过的叔叔。
那叔叔穿得很——美国电影里的模样,绒格子衬衫,一条水洗的牛仔裤,外罩一件派克服,头——天然地卷着,——种说不——的书卷气。
他从后备箱里往外拉行李,在杨树口站着,向里——喊:
“妈!我——来了——!”
赵老师那边仍——动静,小啸之遥遥望着。
这估计就是赵女乃女乃家叔叔了——他家那个奇形怪状的小孩在哪?他抓着房顶的草,充满敌意地旁观着,难道——跟着——来?她——来的话我的禁足令还能解吗?今晚应该找个由头再——作一番……
而——一秒,那个叔叔弯——腰,探头进了车里。
杨树在风里太阳里晃颤,一地斑驳的树影。
叔叔弯着腰往里探了探,似乎抱住了一样物事——那东西比他所——的行李都要珍贵,是而须等到最后才能抱——来,以免惊扰了一场好梦。
然后叔叔向外撤了两步,抱着那物事,以脚带上了——租车的车门。
“师傅,”他声音很轻,“辛苦了。”
那——租车师傅笑着摆摆手:“哪儿的话,您早些——去吧!”
然后——租车绝尘而去,留——一股黑烟。
叔叔重重地叹气,一手抱着小朋友,拎起地上的行李,转过了身。
直到那一刻,小啸之才知道那些流言——多离谱。
传闻里的小朋友,别说一米七八这离谱的数儿了,她体格甚至都不太像五岁,那手小小的,人也小小的,皮肤很——,像是每太见过太阳,身着软乎乎的棉卫衣和小牛仔裤,熟睡眉眼似春日的暖阳。
那模样——过人的早慧,更——传言的半分影子,与其他普通的、平凡的一千万个孩子一般别无二致。
五岁那年的春天,小啸之呆呆地拽着瓦里长的青草,望向那个睡觉的孩子。
他满脑子都是春天雪——的花。
“……”
——为什么呢?
小啸之无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长——了一轮月亮。
那叔叔抱着小女儿——踏步走进胡同,穿过杨树枝,笑着喊道:“妈!开门啊!”
五岁的陈啸之——见赵女乃女乃从屋里跑——来,——着她手忙脚乱地拔开——门的插鞘,然后哭着抱住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久别重逢吧?
陈啸之愣愣地想,却不明——那是什么概念,他甚至连分别的意思都不明。
小女孩被女乃女乃一冲,很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睁开了双眼。
那家人和乐融融。
小啸之趴在砖瓦上,毫无意识地——他们三代团聚,目光黏在那个愧吃了五年牛肉的小小——丫头片子身上,过了——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从屋顶上爬了——去。
……他妈的,还。
禁足令都结束了。
小时候太小,连八仙桌都显得太高。
小啸之就讨厌那个八仙桌,又高又宽,吃不到饭,——是在爷爷家——人——帮他,——他女乃女乃——时——他短胳膊太辛苦,帮他夹两筷子对角的菜。
他爷爷那天——去溜了个弯,——来就在餐桌上八卦那些他的——属的去向,——仕的人指望一——半落在人事上,人事里弯弯绕极多,也很——可聊的,小啸之听不懂什么正科副局,——无表情地扒拉——前的蚝油包菜。
“啸之,”他爷爷忽道,“你见过那个妹妹了——?”
小啸之充满叛逆,睁眼说瞎话似的,明知故问:“哪个妹妹?”
“赵老师家那小妹妹。”他爷爷舀着碗里的小米粥,“我今儿去见了,非常文静,可讨人喜欢了。”
小啸之不敢太造次,——绝不配合:“我不和小丫头玩儿。”
他爷爷道:“你可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玩吧,以后后悔也晚了。”
小啸之心想管天管地管不了我拉屎放屁,在外——当……当官久了,我陈啸之最爱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偏要让你知道这世上——你管不了的人。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字吗?”陈爷爷忽然道。
小啸之问:“因为我能乍乎?”
“你确——挺乍乎的。”他女乃女乃不轻不重地斥道,“——你爷爷给你起这个——字,取的是‘长啸一声天地窄’的啸字。”
天地窄,好,好哇,小啸之心里想起古惑仔,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陈爷爷却很不满意:“点个什么头,你根本不明。”
小啸之问:“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希望……”
陈局长微微停顿一瞬,颇叹息道:
“啸之,我们希望你能——为一个——魄力的,——目标的……纵然天地——手,也囚不住你的人。”
小啸之——听懂,——向自己手中的筷子。
什么人——不被天地囚禁?
哪——人是自由的。
人生来就是被地绑住的,就像生于山脉深处的山石,此生无法离开这绵绵山岳。
他们在——地上——生,连头——梢都被天地束缚着,祖祖辈辈如此,将来皆然。
而陈局长是个说话算话的老爷子,禁足令第二天就解了。
这是那小女孩到来带来的唯一一件好事,小啸之就像月兑缰野马似的,立刻去找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玩了——
人管着他花钱,小啸之每天零花不少,不够还能再找女乃女乃拿。
在1999年,一个工人一个月也不过五六百块的时候,他的零花钱其——是——分夸张的——那个数足以让他——为胡同里最热门的小少爷,在——豢养一堆想让他请冰棍和北冰洋的小跟班儿。
浥春胡同口的老杨树——聚着乌压压的一片小孩儿,趿着跑——一层土的小拖鞋或军布鞋,中间围着一个五岁零两个月的陈啸之,他穿着黑袄子,兜里装满了玻璃弹珠,裤兜里揣着自由通往冰柜的钢镚儿。
小姑娘喜欢他长得俊,小男孩喜欢他——方。
五岁的陈啸之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图自己什么,——是朦胧地觉得虚荣。
陈少爷禁足令解了的当天,——杨树——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五岁的陈小少爷在料峭春风里不怕死地舌忝着冰棍,暖阳洒落——来,栀子花影落在地上。
他周围的人笑嘻嘻地聊着自己的托儿所,聊着电视里模糊的动画片,变身月兑衣服的水兵月,小胖子信誓旦旦地说他在央视工作的爸说了,如果能找到一个能放——东西的眼镜,就能——到水兵月变身背后的画。
一个小男孩不解地问,“眼镜不都是戴上之后东西——变小么……?”
小啸之想起自己爸爸的眼镜,皱起眉头,颇为正经地说:“是——晕吧?”
“不不,——到的东西是——变小,“另一个小孩严肃道,“因为变小了所以我们——晕……因为眼镜——让眼球变小。”
“这么恐怖!”——小孩被吓到,连冰棍都不爱吃了,“难怪我妈带上眼镜之后眼睛好像小了一——圈……”
小孩子七嘴八舌交流眼镜,最后得——了水兵月变身是个阴谋的结论,是为了骗人戴上眼镜,最后——为一个瞎子的日本老牌阴谋,而且根本——能放——东西的眼镜。
而——一秒,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放——东西的眼镜呀。”
那是一个小姑娘,声音非常稚女敕生涩,却——点咬字不清:
“放——镜不就是嘛?”——
杨树——,五六个小男孩突然静了。
那一瞬间,小啸之鬼使神差地——过了头去。
说话的小女孩站在栀子花后——,很胆小柔弱,甚至都不敢——胡同的样子,——点怯怯地向他们搭话。
皮肤很——,耳朵红红的,小小的一。
————是很——搞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