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崔英杰送走后, 沈映和顾悯便歇——了名花阁里。
但毕竟是青.楼,古代房子装修的隔音效果又没那——好,两人不——避免——听了大半夜免费的春-宫戏,虽然都已经极——忽视了, 但那些暧.昧的声音好像是魔音一般, 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一般涌过来往人耳朵里钻, 根本忽视不了。
两人晚上都喝了酒, 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 又都是血气方刚、——过荤的年轻小伙——,哪里经得起这长时——的撩拨, 一听——隔壁那些声音, 脑子里难免不往那方面想。
脑子里的画面一出来,便——始身上不对劲——, 房——里的气氛也不对劲了。
沈映平躺——床里面,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假装自己已经熟睡过去,心里头却——抱怨, 这青.楼里的床也太小了,稍微动一下感觉都会碰——旁边的顾悯。
明明都已经快过中秋了,怎——夜里睡觉还能这——热, 沈映感觉自己脑门上已经有汗沁了出来,真想立即把衣服月兑了,打赤膊睡觉, 这时候就难免不怀念起——宫里的日子,一张大床就他一个人睡, ——上面翻跟头都行。
沈映屏息凝神,一边装睡一边注意着顾悯那边的动静,突然, 他听——顾悯那边好像翻了个身,随后便有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源朝他这边袭来——
沈映立即睁——了眼,警觉——瞪着好像翻身打算往他身上压的顾悯,“你干嘛?”
顾悯看着沈映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哪像个睡着了——吵醒的人,明明就精神得很,嘴角不禁无声勾了下,还以为真睡着了,原来也是——装睡。
顾悯保持手撑——沈映头旁边,上身撑——沈映上方的姿势不动,低下头用目光不紧不慢——沈映脸上扫描,声音低哑——反问:“你以为我——干嘛?”
沈映偷偷咽了口口水,以前——宫里吧,他或许还会为了笼络住顾悯逢场作戏一番,但这都出宫了,就没必——再装了吧?
于是沈映绷着嗓子,一本正经——教训道:“也不看看这是什——时候,什——方,咱们现——是——躲避搜捕,不是——游山玩水,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收,早点睡,别耽误了正事。”
“这里这——吵,您能睡得着?否则怎——会臣这边一动,您就醒了?”顾悯伸手帮沈映把黏——额头上的几缕碎发往上拨,果然模——了一手湿热,“出了这——多汗,很热?那怎——不把衣服月兑了睡?”
顾悯忽然又以君臣相称,让沈映有种好像——了宫里的错觉,又加上隔壁传来的那些干扰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以往——宫里,他和顾悯行敦伦之礼时的画面。
……救命,再胡思乱想下去,他就——破功了!
沈映忙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稳了稳呼吸,找——自己正常的声音,“朕……就喜欢捂着,你、你别管,赶紧睡你的吧!”
顾悯好心——问:“皇上真的不需——臣伺候?”
“不需。”沈映故意用一种冷淡的口吻说,“朕心里想的都是国家大事,没那个心思。”
顾悯眼神黯了黯,是没那个心思,还是不想再演戏下去了?
还真是难为了皇帝,明明就不喜欢他,还得忍着和他睡——同一张床上,一边辛苦装睡,一边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会对他做什。
原来——皇帝眼里,他就是这般轻浮随便的人是吗?
顾悯自嘲——扯了下唇,他虽然不是什——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也不屑于做强迫一个对他无意的人的事,于是伸手从沈映上面横过,从床里面扯了一床——子出来,然后抱着——子下了床。
沈映不知道顾悯——干什——,翻了个身滚——床边,掀——帐子探头出去,看——顾悯把——子铺——了靠墙的一张矮榻上后,愣了一下,小声问:“你干什——?”
顾悯简单——铺了下床,然后——上面躺了下来,“你睡床,我睡榻,这——就不会挤了。”
沈映:“……”
那张矮榻并不宽敞,人高马大的顾悯得缩手缩脚才能勉强睡——上面,都不用想,——上面睡一晚肯定不会舒服。
沈映看着顾悯蜷缩——黑暗中的身体,心里好像——一根针扎了一下,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并且生出种冲动想——口让顾悯——床上来睡——
他嘴唇刚张——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悯便朝里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背对着沈映,一副“我——睡了别烦我”的架势,让沈映把快——冒——嘴边的话又给憋——了肚子里。
沈映缩——脑袋,重新躺——了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子发呆,明明身边——了个人,睡觉的——方更加宽敞了,——不知为何,他反而却更加睡不着了。
胸口好像堵着一股气,不上不下,明明是顾悯自己——去榻上睡的,又不是他让顾悯去的,为什——他会有一种好像是他把顾悯给赶下床的感觉?
真是莫名其妙,想生气都不知道——生谁的气!
直——后半夜都闹够了,青.楼里的动静才渐渐平息,沈映脑子里终于也停止了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沈映正——做梦呢,忽然耳边听——有人喊:“芳蕊姑娘上吊了!快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上吊了?谁上吊?怎——会有人上吊呢?
沈映半梦不醒——听着,还以为自己是——梦里,直——顾悯掀——帐子,推了推他,沈映才醒了过来。
“起了。”顾悯许是晚上没睡好,嗓子有些哑。
沈映揉着眼睛坐起来,含糊——问:“外面怎——了?怎——这——吵?”
顾悯淡声道:“你昨晚帮着赎身那个叫芳蕊的妓.女,投缳自尽了。”
沈映一下子——惊得彻底醒了神,“你说什——?!”忙连滚带爬——翻下了床,抓着顾悯的手臂再三确定了一遍,“你说芳蕊——上吊自杀了?为什——?”
顾悯按住他,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衣服给他船上,“还不知道为什——,你——冷静一点,别慌。”
沈映怎——能不急,这——是一条人命啊,虽然不知道那个芳蕊——底因为什——上吊,但倘若是与他有关,那岂不是因为他——接害了一条人命?
他——不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沈映草草——穿好衣服,想——出门,“——去看看是什——况。”
走——门边却——顾悯拦下,“不急,——听听外面什——动静再说。若是芳蕊真是因为我们死了,妓.院的人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走,说不定还——报官,——是事——闹——了官府那就糟了。”
沈映闻言面色更加凝重,他哪里想得——芳蕊会上吊,若是真的因为他帮——赎了身就寻死,叫他良心上这——过得去,但愿人千万别有事才好。
外面走廊上闹哄哄的,突然隐隐约约听——有人喊:“活了!活了!活过来了!”
沈映心中一松,连忙——门出去,四下打量一圈,拉上顾悯跟着看其他热闹的人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过去,——
了芳蕊上吊的房——外面,沈映——人群外面伸头往房——里面看了下——况,只见房梁上挂着一条——割断的白绫,好几个姑娘——里面围着个躺——上的女人,女人发髻散乱,珠钗歪斜,头靠——一个女人的怀里,闭着眼睛垂泪,小声啜泣着,应该就是上吊寻死的芳蕊。
老鸨又是拍手又是拍大.腿,大叹气道:“我说女——啊,好端端的你干嘛——上吊啊?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幸好丫鬟发现得早,你——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办?你——底有什——想不——的?昨——个才有客人帮你赎了身,这好日子眼看就——来了,你这——底是为什——寻死?”
芳蕊闻言柳眉竖起,就像是忽然来了——气,推——旁边扶着——的人坐起来,狠狠朝——上啐了一口,“呸!谁——他帮我赎身了?谁求着他当好人了?那崔英杰是个什——东西?黑心肝烂心肠的下流胚子!我就是死也绝不——能给他做妾!与其出去以后——他折磨,我还不如现——就死了,起码还能落个清白身!”
老鸨劝道:“女——啊,你——想——点啊。那崔——子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咱们这——的身份,能给人家做妾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你看看咱们这些年从咱们楼里出去的姑娘有几个是有你这——的福分?我说你就别闹了。”
“那不能够!”芳蕊冷笑不止,拔了头上的珠钗掼——上,“我——我父母面前立过誓,此生绝不与官宦权贵之流攀扯上关系,我哪怕是一辈子做娼妓,也绝不进那狗官家的门!你们让我认命,我偏不!就算这次你们救了我,也难保还有下次、下下次!想——我进他崔家门,——以,就把我的尸体从这楼里抬出去罢!”
“你、你这又何苦来哉!”老鸨一跺脚,怕有人把芳蕊说的这些狂悖之言传出去招来祸患,连忙转身把外面看热闹的人给哄走,“诸位都散了散了吧,这——没事了!”
等老鸨赶人赶——了沈映跟前,认出了沈映后,一拍大.腿,甩着帕子埋怨道:“哎呦——子,你——算来了,幸亏人没事,——不然我这名花阁,——还怎——做生意?”
沈映看了这——会——热闹,大致也搞清楚了是个什——况。
大约是他替芳蕊赎身,又把芳蕊送给崔英杰做妾,但芳蕊不愿意所以才会寻死。
方才听芳蕊话语之——,——似乎对当官的颇有怨言,好像和当官的之——有什——深仇大恨似的,倒不禁引起了沈映的好奇。
“我本来也是好意帮芳蕊姑娘赎身,但没想——芳蕊姑娘并不领——,反倒成好心办坏事了。”沈映对老鸨说,“——否让我们和芳蕊姑娘私下聊聊?”
老鸨连连点头,“行行行,麻烦两位——子帮我多劝劝——,哎呀,这都叫什——事?”
老鸨把其他人都赶走,只让沈映和顾悯进房——,芳蕊已经——的丫鬟扶着坐——了床上,丫鬟看——两个年轻——子走进来,奇怪——问:“你们是何人?”
沈映朝着芳蕊的背影行礼歉然道:“芳蕊姑娘这厢有礼,我便是昨晚替你赎身的人。”
芳蕊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本来有满腔的怒火——发泄,——一——头见沈映是这——一副清俊斯文的好相貌,举止又气度不凡,便有些不好意思拿沈映撒气了,只用帕子拭泪,哭泣道:“奴家只是一个流落风.尘的苦命人,——子为何——将我往火坑里推?”
沈映解释道:“芳蕊姑娘误会了,——下从没有打算真的——将你送给崔英杰为妾。”
芳蕊闻言抬起头,蹙眉表示怀疑,“——是妈妈跟我说……”
沈映和煦——笑着打断——,“昨晚我那——说只是权宜之计,一是安抚住崔英杰让他别再继续骚扰你,二是我——借这件事和他攀上关系,但姑娘放心,我绝没有害你的意思,这点我——以向你保证。”
芳蕊将信将疑,“——子虽这——说,——那崔英杰家中有权优势,若你出尔反尔,他又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这点姑娘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我的打算,只需——姑娘配合我演几天戏,等——事——办完,——下一定会还姑娘一个自由之身。”沈映举起右手,四指并拢做发誓状,“——下——以对着……我徐家列祖列宗的——天之灵发誓,我所言字字为真!”
顾悯听——沈映这——理所当然——就对着他家的祖宗发誓,不由得扭头惊讶——看向沈映,沈映也飞快——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这——惊讶,免得惹人怀疑。
这时候,他总不能自曝身份说对着大应历代皇帝的——天之灵发誓,那就只能借徐家的祖宗用一用啦,虽然也不知道这徐家是哪个徐家,反正只——他说的都是真的就行。
顾悯垂下眸,不知怎——的,他昨晚梗了一.夜的心,突然好像又有点——活起来的迹象——
不然为什——说人都是视觉动物,芳蕊见沈映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长得又不像是作奸犯科的恶人,心里便对沈映的话信了七八分。
芳蕊止住了泪,好奇——问道:“不知——子,——奴家配合演什——戏?”
“这个——等下再说。”沈映摆摆手,转了个话题问,“芳蕊姑娘,——下刚刚听你说的那些话里,似乎对当官的很是不满,不知你是和当官的之——有什——仇怨吗?”
“两位——子请坐。”芳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等沈映和顾悯坐下后,才娓娓道来自己坎坷的身世。
原来,芳蕊本是永平府一个小——主家的女——,家中靠着几十亩——的祖产,日子也算过得富足——没想——,忽然有一日,信王以建造王陵为由,霸占了芳蕊他们家以及附近整个村子百姓家的田——,将所有村民都赶出了村子,若有反抗者,便会——抓进监狱严刑拷打,村民们——官府的婬威之下,只能敢怒不敢言,不得已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芳蕊的父亲年轻时考中过秀才,也算个读书人,他气不过信王如此蛮横霸道,欺压百姓,便带着妻女来京城告状鸣冤,——自古官场就是官官相护,状纸还没递——有司衙门,芳蕊的父亲便——信王收买的官员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进了监狱。
进了监狱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芳蕊的父亲——进京的路上本来就患了病,进了监狱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而芳蕊的母亲知道丈夫冤死——监狱里后,也忧愤而亡,只留下孤苦伶仃的芳蕊一人。
芳蕊一个弱女子,没有能——与官府抗衡,再继续告状连——自己的——命——能都保不住,无奈之下,只能卖身进青.楼安葬父母,并且——父母坟前立誓,此生都不会忘记这笔血债,绝不会向朝廷低头,与官宦权贵同流。
芳蕊和沈映他们说完身世,已经是泣不成声,沈映听完也是心有戚戚,他穿越过来之后便一直待——皇宫里,整日想的是如何和杜谦仁斗、和郭九尘斗、和太后斗,还没来得及想过大应朝的老百姓过的是什——日子。
而下面官员递上来的奏本,上面写的也都是些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话,因为司礼监和内阁,绝不会让那些会影响——他们利益的奏本摆——他眼前。
所以他身——皇宫里,言路闭塞,耳目都——奸佞蒙蔽,耳聋眼瞎,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出了宫来——民——,根本无法得知原来还有许多百姓生活——官府权贵的压迫下,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像芳蕊这——,背井离乡,家破人亡,流落青.楼的——怜人,天下还不知道有多。
沈映——穿越以前,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忧国忧民好像离他很遥远,——是穿越之后,他突然变成了大应朝的皇帝,大应朝所有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皇帝诚然拥有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但皇帝肩膀上却也得肩负起一个国家兴盛衰亡的重担。
沈映并不是一——始就出生——权——至上,冷漠无——的帝王家,所以他并不是从高高——上的统治者的角度来怜悯芳蕊的不幸遭遇,而是产生共鸣的同。
假使他现——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愿意帮助芳蕊,为——伸张正义,更何况,他现——是手里拥有权——的皇帝。
沈映看着芳蕊,心头便慢慢累积起无限的压——,那一刻他明白了,他是唯一能够还芳蕊一个——道的人,他是唯一一个,能拯救像芳蕊这——官府欺凌的所有百姓出水火的人。
从芳蕊的房——离——,——昨晚留宿的房——,沈映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顾悯出去——了热水和吃食,端着——房,——给沈映倒了杯茶,放——沈映手边,“喝茶。”
沈映从沉思中——过神,扫了眼神色如常的顾悯,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随意——道:“怎——也没见你听完芳蕊姑娘的身世后有什——感触。”
顾悯用银针给食物试过毒,给沈映盛了碗粥,把筷子递给他,“世上——怜人又岂止——一个,皇上久居深宫,不常听说这些,所以才会一时深有感触。”
沈映没接筷子,冷着脸道:“焉知是不是你进了官场后,也学会了官官相护那套,早就和贪官污吏们同流合污了,所以才会听——人家那——悲惨的身世还不为所动,心早就冷了硬了。”
顾悯把筷子摆——碗上,淡淡道:“并不是我心硬,而是我这里还有许多身世远比芳蕊还悲惨的人的故事,听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有一家子父母夫妻上吊自杀的,有——把——女溺死再自投河的,还有卖——卖女换钱的,皇上还想继续听我说下去吗?”
光是一个芳蕊,沈映就已经够揪心的了,再多来几个,那他心——还不得沉重好几天,于是拿起筷子道:“还是算了。”往嘴里扒了两口粥,想想还是替芳蕊感——不平,咽下嘴里的粥,忿忿道,“这个信王实——恶至极!竟敢无视朝廷的法纪,私自侵占老百姓的良田,等我以后掌了权,非得好好整治他不。”
“信王三代就藩永平,——永平根基雄厚,——宗亲里也相当有话语权,皇上想动信王,并非一件易事。”顾悯扯唇,轻叹了声,“况且,像侵——这种事,也不仅仅只发生——永平府,各——藩属都是常有的,皇上若动了信王,其他藩王便会人人自危,届时他们为了保住自己,难保不会起兵作乱,这——,便是动了大应的根基。”
沈映当然也知道侵占百姓田——的绝不会只有信王这一个权贵,这种事——古代每一朝都是屡禁不止,比如清朝的圈——令,更是——然允许贵族圈——,直——引起了老百姓的大规模反抗,为了稳定统治才——废除。
而他刚才故意说——惩治信王,其实是想听听顾悯对这件事是什——态度。
沈映装作闲聊般道:“那依你的意思,我就该听——了芳蕊的故事当没听——,然后也不能动信王是吧?”
顾悯默然片刻,道:“皇上——还记得废太子,沈昭怀?”
沈映——脑中——忆了一下,据宫中记载,沈昭怀是废后徐氏所出,高宗嫡长子,敏学聪慧,三岁就——立为太子,长大后更是展露出贤君风范,——大臣中威望很高。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鬼迷心窍——宫里施行厌胜之术,触怒了高宗,和其母徐皇后一起——废为了庶人圈禁起来,不久之后便——高宗赐死。
沈映点点头,“自然记得,大皇兄嘛,你突然提起他干嘛?”
顾悯看向沈映,目光忽然失去了焦点,好像陷入了一段遥远的——忆里,“昭怀太子——废时皇上年纪尚小,——能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当年昭怀太子也曾向高宗皇帝提出过削藩,——是不久之后宫里便出了厌胜案,之后太子皇后——废,支持太子的朝臣们,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所以皇上,即使你贵为九五之尊,天下——有些事——,也不是你想怎——就能怎——的,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沈映挑了下眉,把筷子不轻不重——拍——桌上,然后直视顾悯的眼睛,冷肃——问:“你说这些,是——提醒我小心藩王作乱,还是——警告我别动削藩的念头?”
顾悯的眼里重新聚起了光,深深——看进沈映眼底,似乎想——沈映眼里,搜寻出一缕能够冲破黑暗的曙光,“若皇上削藩意志坚定,便是提醒,若皇上只是随口一说,那便是警告。”